第3章 等君归来喜相逢

大日当空，微风不燥。

        白云悠悠，遨游太虚。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儿，一身白衣如周围的袅袅云烟。

        盘腿坐在一团棉花糖般的云彩之上。

        头上也有玉簪，发丝整齐且顺，闭着眼睛，竖着耳朵，不知在聆听什么？

        无惧红日的照射，只有心中的意念，好似菩萨换了人儿，在用心感受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直到有一丝人难以听见的响声悄悄出现，他才微微睁开一线眼帘。

        盯着虚空中的一点虚无。

        一个发髻上斜插着玉簪的头，就从虚无中出现。

        书生眼中忽然有了一点笑意，久别重逢的意味。

        再接着，一个青衫破烂的落魄身形嗖的一下出现在那里。

        书生本来久别重逢的笑，直接被一种名叫“紧张”，或是“激动”的两个词语代替。

        没有任何的交叉，无缝连接一般。

        相逢脸上一笑，眼睛闪着春光无限，大袖一挥，飘到书生面前。

        “还真是故人啊！”

        忽然单手捂住了嘴巴，一脸惊诧带着歉疚：

        “瞧我这张破嘴，怎么就故人？明明活的好好的，哎！太过闲散所以就脑子笨了，怎么样？阳君子？千年可好？”

        书生眼睛完全睁开，身子也已站起，正要稽首打个书腔，却是被相逢直接打断：

        “老了老了，心也花了，眼也聋了，耳朵更是瞎了啊，是不是人老了就容易胡思乱想啊？所以我此时是不是在大梦？”

        那阳君子依然保持着稽首的姿态：

        “相逢大剑仙，别来无恙！”

        相逢这才双手附后，微微点头：

        “依旧春风少年时。

        怎么？这都多久了，你这次是来叙旧还是游说还是威逼利诱？”

        相逢忽然手搭凉棚，放眼天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再闻少年朝时光，不觉人已暮黄昏。”

        阳君子笑道：

        “一如当初！”

        相逢又是在四周百里空中看似缓慢的游走了一圈，回到原地问道：

        “狼烟已平？万里？”

        “数万里，已和平一千年！”

        “一千年？”

        相逢在云端跺着云彩，云彩被踩散后又极速归拢。

        不是已经近三千年了？难道那小山神在诓我？

        阳君子有些意外：

        “难不成你那里已经三千春夏秋冬？”

        相逢猛然一拍额头：

        “晓得了晓得了，洞里春秋不比大世之道，我这真是人老珠黄渐黄昏啊！说吧，来此何意？”

        阳君子正要开口，相逢又是说道：

        “别嫌我烦，念旧串门可以，别的，么的余地！”

        阳君子有些尴尬，整了整心思说道：

        “大剑仙，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是心有所执？当初你两不相帮，做个中间人，如今的南北都在念你当时的好意，所以这里……”

        阳君子伸手指着相逢出现的地方。

        “她已去了，她的遗愿你也已经完成，退一万步来说，你当初说的一千年，如今也已到了期限，怎么你就那么执着？就那样窝在一个虚幻的意境里三千年？你若是还在此处天下，说不得她的几世转世你也早已找到，更说不定此时你俩已经桃李满天下，子孙百千千了，你还那样执迷？她只不过是个“妖”啊！”

        阳君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一阵轻松，吁了一口千年憋屈气，可是爽到天边了。

        却感觉一股无形的杀气自身边传来。

        相逢的俊朗面庞已是不再安详，头发微微炸起，一股剑意从他身上隐隐散发。

        “你说什么？”

        阳君子眼色一正：

        “我说的是实话，不是吗？”

        百里之内的流云逐渐变幻，真的化作一团巨大的棉花团。

        包围着中间一个白衣书生，和一个青衫落魄少年郎。

        有疾风吹过，只是擦着棉花糖的边缘呼啸而过，而棉花糖却安然无恙。

        相逢盯着阳君子，阳君子坦然看着相逢。

        “别再执迷不悟了，你已经应了自己的诺言，我们……也已达到了诺言的期限，相逢哥，三千年还看不淡那些遥不可见的一句答应？”

        阳君子目光闪烁：

        “这个天下已经太平一千年，当初你的中间起了绝大的作用，如今，你也该回来看看，看看这里你曾经走过的土地，现在真的人妖和平，没有战火，我是真心诚意的来找你，你不信我吗？”

        相逢的眼睛由剑意缓缓化为平和。

        想着春风里的安详平和美丽，和那些随时随着小天地化为虚无的那些人儿。

        虽是虚幻，也是几千年的真实。

        梦里犹有真意在，何况梦了三千年？

        所以相逢开始恢复平时的“臭相逢”，躺在一朵白云之上，摸了摸袖口，微微皱眉：

        “有酒没有？”

        ？？？

        阳君子一脸的问号。

        还好知道他喜好酒，来时带的一壶，否则说不定要飞下云头，无怨无悔的去“赊”壶酒。

        再不行，就厚着脸皮，蒙着脸去打家劫舍几壶酒了！

        头上怎么就有几滴汗水冒出？

        阳君子掏出一壶酒：

        “看看与你那虚幻里的酒滋味如何？”

        相逢接过酒壶，猛的大口骂道：

        “人间的酒能与梦中的仙酿比吗？”

        阳君子不开口，盘腿坐在云间，心里叹了口气，能喝酒说明还有一些余地的。

        相逢斜眼看着阳君子道：

        “如今真是道行高深啊，以我的修为都不知道你心里在嘀咕什么？”

        “是啊！”阳君子接口道：

        “相逢哥，如今的天下不比当初的天地，修行反而容易了一些，不是我说你，你……你………”

        不再说话。

        “我如今的修为都不如你了是不是？”

        阳君子不开口。

        “所以，你这是先礼后兵是吗？”

        阳君子忽然从云头跳起，再没有君子风范，指着相逢破口大骂：

        “是又怎的？我现如今就是比你修为高，怎么你还看不出来吗？怎么，我比你厉害了就要来欺负你？良药苦口，忠言逆耳，你以前学的学问都跑到狗身上了？为了一个“妖”，是，我羡慕嫉妒没有恨的在当初支持你，可是你看看你现在？

        她若是如今能够知道，或者她的转世看到你的执着，怎么？你以为她会高兴，会因为你坚守诺言而悠然自得吗？

        呸！

        我要是她，只会骂你顽固迂腐，只会笑话与你，当初的相逢一剑如一见，现在的相逢一见确实贱啊！”

        阳君子骂的口沫乱飞，身边的云彩散了一片片，完全没有了君子之风，倒是一股市井蛮横。

        相逢难道的悠然喝着酒说了句话：

        “可惜你不是她！”

        阳君子猛然顿住，心中一片迷茫。无数的过往在脑海瞬间流过。

        忽然想要喝酒，摸遍全身连颗铜子也无，心里一股从来没有的感慨，一种想要的感觉。

        忽然一个翻身落下云头。

        相逢惊的直接坐起，却是看见一道白光直冲地上，不见踪影。

        怎么了？

        见了老朋友说了几句没心没肺的话，于是君子变莽夫？

        一个不顺心意便跳云自杀？

        如今的天下都是什么样子？

        老子要是回归这里，那不得是……

        桃花红妆千万里，

        等君归来喜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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