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Blood】发烧

周彧怎么也没想到，暴恐特遣队居然携带的是一只人形毒变种。

        h公司把他研发的控制芯片插在曾是人类的毒变种的脑子里，使之变成任人驱使武器，简直是丧心病狂、罔顾人伦！

        他当初研发的第一代芯片只有一个功能——意识催眠。

        目的是减少毒变者的发狂行为，好让医务人员及家属能更好地照顾“病人”。

        是的，在周彧的眼里，这些吸入红雾的毒变者只是生病了，而不是异变的怪物。

        他知道红雾的真相。

        即便那真相听起来更像是胡扯，说出来根本无人会相信。

        现在的医疗技术没法拯救毒变者，并不意味着未来不可能实现。

        就像在几个世纪以前，人类还把患上精神疾病的人当做怪物或者恶魔附身。

        恐惧滋生出愚昧和暴力，多到无法计数的人因此受到伤害，甚至直到今日。

        如今历史重演，即便同他走上同一条路的伙伴寥寥无几，他依然坚信着。

        然而自从他的研发项目被h公司高层夺走，意识催眠芯片便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比如控制动物毒变种使其成为工具或武器，比如剥夺还留有意识的毒变人类的精神意志。

        直到看见面前这个曾是异能者的alpha军官，周彧再一次为h公司毫无人性、挑战道德底线的行为极度失望和愤怒。

        勉强能看出人形的毒变种早已腺体病变，依赖信息素来产生效果的精神系异能对其作用不大。

        暴恐特遣队正是针对精神系异能这一弱点，不顾周边平民的安全，也要把这只毒变种投放到周彧面前。

        自己人则撤退到两条街开外，封锁街道，形成包围圈。

        只留下高处的狙击手，辅助毒变种的攻击。

        周彧手里没有武器，而触手昨天在给洛星充能后不足以保持武器形变的强度，所以他只能从墙上掰下一截水管来应付，还要分神去躲避随时会射向他的子弹。

        人形毒变种彻底毒变到第五期，部分人体组织溃烂与红色晶体融到了一起，又被安装了机械部件来强化，看上去可怖又恶心。

        重要的是，它还留有生前的战斗肌肉记忆，和高级战士标配的军事级别神经化学反应，十分的难对付。

        周彧半个多月前刚死过一回，身体内重伤未愈，碰上易感期没得到彻底发泄，没多久，整个人状态急转直下，虚弱到眼神涣散无法聚焦，全凭超感和意志在抵抗。

        是他低估了对手的无耻程度，竟然会在人口密度极大的第二区投放毒变种。

        看那残留在毒变种身上的穿着，曾是暴恐特遣队的一员，果真是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他不该同意洛星去拿那颗母亲留下的钻石，两人该一起走，以后有的是机会将其追回。

        洛星还是新手，不能熟练使用义体的话就算素质能力再强也难有胜算，所以他让他别管自己，快逃，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而他，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什么可惜的。

        那批货的地点他已经上传到了私密云端，他的人会接替他完成使命。

        周围都是逃窜的民众，他不想牵连无辜，所以仅逃了百米就将毒变种引到一处狭窄的巷道。

        长鞭袭来，墙砖应声碎裂，周彧凭着滑倒在地才勉强躲过。

        他把那件特殊纤维制成、防穿刺和切割的西装外套给了洛星，自己则披上了雨衣。

        毒变种的利爪和肉/鞭末端带有毒素，就算被擦到也会染上毒素，他不能有任何失误。

        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力耗尽，这几乎成了死局。

        超感开到最大，现实与虚幻开始重影，周彧索性闭上眼，又一次看见光怪陆离的濒死场景。

        上次也是因为那个叫洛星的alpha……他的超频匹配对象怕不是他的克星吧？

        也对，他的‘命中注定’本来就是要杀他的，大概是失忆了，才会在酒吧里上来打招呼，还错手救了他。

        又一记长鞭袭来，周彧脚蹬墙壁飞身后仰，堪堪躲过，同时挥出手里的水管打在肉/鞭上，肉/鞭末端的骨质结构重，遂在惯性下缠绕上水管。

        周彧奋力一扯，长鞭撕裂开来，黑血四溅，毒变种发出凄厉的嚎叫。

        已经是极限了。

        被刺激发狂的毒变种朝着周彧扑来，可他却连动动手指都办不到。

        ……

        时间仿佛停止了，周彧勉强睁开眼，却见一道人影挡在他和毒变种之间。

        是那个alpha，洛星。

        “老婆，你没事吧？”

        洛星回头看他，眼里满是担忧，同时甩了下胳膊，拳头间伸出的单分子刃上不见黑血，而肉块落地的闷响提醒着毒变种已经失去了一只胳膊。

        是小怪物吗？学得这么快。

        周彧虚弱地笑了笑，仿佛破碎的海蓝宝石，“不是叫你别管我吗……怎么又回来了？”

        “那不是真心的【愿望】吧？”洛星眯着眼睛看他，仅凭着余光的视线便躲过了毒变种袭来的利爪。

        不是出于真心的【愿望】，对洛星是没有约束作用的。

        “什么意思？”周彧不解。

        “没有人不想活着，生存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洛星解释着【愿望】的原理，“如果你真的不让我来找你，我就算是想，也做不到。”

        “说不定还会像上次那样吐血，噁！”洛星想想那感觉就汗毛直竖——如果他有汗毛的话。

        周彧更加听不懂了，“吐血？”

        “停！我滴星宝，你告诉他这事儿干嘛？”系统突然出现，“要是他知道能自己像卡厄斯先生一样用【愿望】限制你，你还怎么杀他？”

        系统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说的有道理。”

        系统松了一口气。

        “不过以后我们在一起了，总得要坦诚相待吧？”

        系统：……

        系统：？！

        果然，恋爱脑在23世纪依旧是人类绝症之一。

        “唉哟，先不想这些了，头疼。”

        洛星正忙不过来，眼前这人形毒变种不是一般的难对付，幸好他穿着老婆的西装上衣，不然义体已经被刺破好几下了。

        虽然毒变种的脸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红色晶体从皮下刺出，可洛星越看越觉得眼熟……

        这不正是罗杰·哈森吗？

        才过了一个晚上，竟然毒变到这种程度！

        “这太奇怪了！”洛星不由得感慨。

        “怎么了？”周彧问。

        有了洛星的加入，他的状况好了不少，尤其是闻到那冷沁的信息素，比肾上腺素都管用。

        “正常人会在半天之内毒变到4、5期吗？”洛星问，随即解释，“我昨天晚上还见过这人，他想杀我所以我弄坏了他的意识拟海，但没杀他，而是扔到了外面。”

        周彧微微一愣，随后想到了一种可能：h公司已经丧心病狂到加速人体毒变来扩充自己的武器库了。

        可是他却忽略了另一种可能：这是针对罗杰个人行为的惩罚。

        毕竟在难逃死罪的情况下还敢倒卖卡厄斯先生的宠物，罗杰值得。

        “暴恐特遣队居然没杀他啊。”洛星瘪瘪嘴，“真是失望。”

        慢慢毒变所带来的恐惧和煎熬，可是加速毒变到失去意识要可怕多了。

        “那我来好了。”洛星咧嘴一笑，闪身躲过飞扑，提刀在毒变种身侧留下长长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

        他抬头望向高处，金发碧眼的大美人正立在狭窄窗棂上寻找时机。

        洛星被这冲击性的画面晃了一眼，随即撒娇道：“老婆我饿了，待会儿可不可以给我买个汉堡？”

        ·

        三个小时之后，第五区，乱花街505号。

        人工降雨准时来临，街边的红雾浓度显示表指数开始下降。

        【145μg/m：中度污染】

        洛星又回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

        他搀扶着虚弱到意识模糊的周彧，来到真·家徒四壁的小窝。

        电子警戒线还闪烁着，门和一大面墙都被炸飞了，落地玻璃窗也碎了个干净，六楼的风还有点急，混着毒素的雨水刮进来，只有里面的卧室还能待。

        洛星将周彧放到床上，脱了他的雨衣和靴子，用自己心爱的小黄鸭被子盖好。

        周彧呼吸的急促，发烧更严重了，可洛星不能帮他解开面罩，因为这栋老楼并没有空气过滤系统，平时他都是吃抗毒素药片来代替日常消毒的。

        他摸了摸周彧的后颈，即使隔着项圈也能感受到皮肤滚烫。

        这该怎么办？

        他可从来没照顾过发情期的omega！

        “丁丁。”洛星请求场外支援，“是不是我标记了他他就能好了？”

        系统：……有没有点三性常识？

        “你要是想被他揍，就标记。”系统在咔嚓咔嚓嗑瓜子。

        “不想。”洛星猛摇头，“老婆的触手凶起来好可怕。”

        系统也跟着打了个冷战，说道：“他这种级别的omega，普通抑制药剂估计不管用，你该去买那种打到血管里的处方药。”

        “正规药店吗？”洛星现在可是有悬赏在身上。

        “这个我可以帮你。”系统放下瓜子袋子，转椅转到操作台前，一通十指乱飞之后按了回车键。

        “好了，一个小时之内周边三条街所有摄像头里你的脸都变成了乱码。”

        “哇，好厉害！”洛星闪着狗狗眼，可立马想到了什么，眉毛一挑，“那之前你怎么不这么搞？早这么搞我也不能被拍下脸来通缉嘛。”

        “我之前也不会啊。”系统继续嗑瓜子，“才跟他学会的。”说着用眼神指了指床上的周彧。

        周彧曾经黑进了尼市监控系统，种下一道程序，所有摄像头拍到他的脸只能显示乱码。

        所以周彧才没有被通缉。

        “什么时候学的？”洛星毫不掩饰吃醋的表情，“我怎么不知道。”

        系统：……大哥，我是系统，冷血无情、只爱主人的系统。系统的醋你也要吃吗喂？

        “他连接你的时候呗，我顺手偷了一点技能。”系统撒了一地瓜子皮，好在赛博空间不用打扫，无用的东西自动就消散不见了。

        “不过肯定没原版那么厉害，所以只能缩水。”

        ……

        半小时之后，洛星以alpha的身份拿到了专属omega的发情期处方药，当然用了些武力威胁和周彧授权给他使用的存款账户。

        洛星拆开药盒，取出一次性注射针头和使用说明书。

        【注意：此药只适用于omega，其他性别请勿注射，以免造成过激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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