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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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哲抬头，正巧看见少年敛着眉目给班上人发作业的样子。
对方不知道听没听见，径自抱着作业向下一位同学走去。封弋泽的衣服都是自己动手洗的，洗完就晾晒在别墅后方无人踏足的小院子里。他的校服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走路时带起轻风，留下阳光特有的味道。
本来宁田已经伸出脚打算拌他，听到夏哲的话又乖乖把脚收了回去。
旁边，郝建被夏哲毫不客气的警告弄得脸色不太好看：“哲哥，你什么时候说过别动他了？”
夏哲不理。
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宁田，但宁田一向以夏哲马首是瞻，对夏哲的话自然毫无异议。
郝建只能强行挤出来一个笑容：“是是是，我下次记住了。”
他灰溜溜回到自己那边的座位上。
下课后，几个坏小子拉帮结派去了厕所里。
厕所一向是精神小伙们的聚集地，好像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对他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大家把守着厕所门，把很多人吓得不敢进来上厕所。
“这郝建，看着比封弋泽还欠揍。”
宁田一向看不惯任何在夏哲旁边打转的人，尤其是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郝建。看着夏哲刚刚对郝建冷淡起来的态度，宁田赶紧趁热打铁说了一句坏话。
夏哲没有反驳。
尽管贵族学校的厕所卫生条件很达关，但是他实在是不明白，古今中外所有的坏小子，怎么总是对这里情有独钟。
见夏哲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旁边有小弟递了根烟过来：“哲哥，你试试这个，我爸手底下一个经销商送来的好东西。”
原主居然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抽烟了，这家长都不狠狠打一顿。
夏哲怕再拒绝会露馅，只能把烟接了过来，另一个小弟急忙拿打火机殷勤地点燃了。
夏哲从小就是听话的好孩子，压根没有抽过这玩意儿。他生疏地学着别人的样子把烟夹在指尖，僵硬地想着自己该怎么处理。
那小弟还在兴致勃勃地吹：“这烟是国外生产的，他们抽的东西都够劲儿，你们都快试试。”
厕所里顿时升腾起一堆浓烟，烟雾的气味并不怎么好闻，夏哲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痒，很想咳嗽两声。
正当他夹着烟不知所措的骑虎难下的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叩击声。
“操，谁他妈这么不长眼。”有人操着脏话去开了门。
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那些烟雾都顺着门缝钻了出去，让厕所里的味道好闻不少。夏哲感觉自己的喉咙也舒服了不少。
“我去，怎么是你个崽种。”开门的小弟突然骂骂咧咧起来，“你进来找打的吗？”
夏哲跟随众人循声望去，就发现封弋泽居然站在门口，毫无惧色地看着那个小弟。
不等厕所里面的人开口，他目光从夏哲夹着烟的指尖一晃而过，淡然吐出几个字：“提醒一下，教导主任来了。”
这几个字杀伤力极大，正叼着烟腾云驾雾的几个人都慌了，急急忙忙把手上的东西摁灭。
学校里请来的教导主任是个棒槌，压根不怕这些家里有钱的小二世祖们，该抓该管的东西一样不落，还会打电话通知家里长辈。
这些长辈都是好面子的人，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些坏小子在学校抽烟，绝对落不得好。
大家都以为封弋泽是专门过来膈应人的，但是事发紧急，也没空顾得上管他。
宁田也赶紧把烟踩灭，然后一把抓过夏哲的胳膊，火烧屁股般直跳脚：“快走快走，别被抓了。”
夏哲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堆人闹哄哄围着往外推。
走廊那边已经传来教导主任的怒喝声：“那几个！还敢在厕所里吸烟，给我站着！！”
混乱间，夏哲只能匆匆与封弋泽擦肩而过，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抬眸的时候恰恰与小朋友来了个对视。
怎么感觉小朋友这两天老爱看着我。
夏哲在心里纳闷了一瞬，而后马上释然：
是了，这一定就是主角锁定仇人的眼神！！
还好有了封弋泽的提前预警，除了几个腿脚慢被逮住的倒霉鬼，大部分人还是幸运地溜掉了。
宁田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喘气，疑惑道：“你们说，封弋泽那小子怎么会这么好心提醒我们，他不应该巴不得我们被抓住吗？”
有人愤愤不平：“他肯定是想看我们狼狈为奸抱头鼠窜的样子！”
其余小弟纷纷恍然大悟，对这见解表示赞同：“是了，这小子坏得很，肯定在偷偷笑我们刚才乱七八糟、饥不择食的模样！”
夏哲：“……”
这群人的文学造诣，实在是没救了。
早晨的最后一堂课是马术课，大家集体闹哄哄地朝马场那边走去。
贵族小学励志要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平时除了基本的主科课程，还有类似于马术、击剑、拉丁舞之类的兴趣课程，使得在学校上课的日子没有那么枯燥无聊。
班上的人渐渐走光了，唯独封弋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拿着笔计算一道数学问题，仿佛和周边的环境脱离开来，自成一体。
马术课的服装要另外花钱，而且价值不菲，夏家只要保证他在学校上学，不落人口实就行，其他的压根不会管这么多。所以封弋泽在学校满打满算呆了快六年，连马场那边都没有去过。
“呦，在这里装什么逼呢，怎么不去上马术课呢？”
等所有人都走后，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
封弋泽低头演算，充耳不闻。
郝建见他不理睬，又和戏精似的自问自答：“哎呀，我可是忘记了，有人穷酸到买不起骑士服呢。”
说完这句话后，郝建仿佛获得了某种诡异的精神满足，得意洋洋地走出了教室。
夏哲在更衣间里换完骑士服之后，才发现封弋泽居然没有来。
这骑士服的设计很精巧，通身尤黑色的构成，像是缩小版的西装。佩戴上头盔，整个人有种英姿飒爽的帅气。
夏哲很想看看小朋友穿起来是什么样子的，结果举目望去，竟然不见封弋泽的人。
他用胳膊捣了捣旁边的宁田：“哎，怎么不见封弋泽呢？”
后面进来的郝建听到问话，急忙抢着回答：“封弋泽那穷鬼怎么配来马术课，哲哥你不知道，他连衣服都买不起呢。”
被抢了话的宁田翻了个大白眼。
夏哲被他难听的用词激得微微皱起眉头，有些不愿意听见有人当面侮辱自家小朋友。
他把换下来的校服塞进柜子里，然后意外发现里面放着一件备用的骑士服以及头盔。
“砰！”一声响，夏哲突然狠狠把自己的柜子门给关上了。
这动静吓了所有人一跳，连站在门边等待的马术老师也侧目望了过来。
“你怎么了？”宁田问。
夏哲拿出十足的骄纵语气，鼓起嘴巴气哼哼道：“这衣服坏了，穿得我不舒服。”
“这哪里坏了？”马术老师走过来检查，纳闷极了。
“你不是还有一件备用的嘛。”宁田建议他换一件。
夏哲第一次干坏事，有点点心虚。
他马上换上了备用的衣服，然后把原先这件直接丢在地上：“反正这件穿着不舒服，你们谁爱要就拿走，不要就丢掉。”
班上都是些不差钱的富家子弟，谁也不想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但是一件骑士服价格又挺高昂，就这么丢掉怪可惜的。
马术老师想起来班上似乎有那么一个孩子，因为买不起定制的这衣服，每次马术课只能请假。
于是他说：“那这样子吧，既然你不想要这件衣服，那老师让人给需要的同学好不好？”
马术老师没想别的，他单纯觉得那个孩子来学校读书快六年，每次马术课只能孤零零待在班上，还怪可怜的。
夏哲随意点点头，直接戴上头盔出去了。
隔壁的班上传来整齐的朗读声，空旷的教室里，只有封弋泽坐在位子上写自己的作业。
窗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在周围描绘了一圈闪耀的光晕，有种孤独的、忧郁的美感。
班长拿着骑士服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
其实班上很多同学都对这个成绩极好、沉默寡言的好学生很好奇，班长就是其中一位。
封弋泽平时待人有礼但是冷淡，莫名就有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把他和寻常人隔离开来。
班长把骑士服放在封弋泽桌前，不等他开口说话，就有些紧张地兀自解释了一通：“弋泽同学，你想不想去上马术课啊？这衣服是班上同学不要的，你可以穿上跟我们一起来马场……”
刚说完，班长就很想扇自己一巴掌。
什么叫“班上同学不要的”？这不是摆明了伤人自尊嘛！
他刚想道歉，却见封弋泽终于停下写字的手，不仅不介意他刚刚的话，还很有礼貌地笑了一下：“好的，谢谢你跑一趟了。可以问班长一个问题吗？”
“不、不客气。”班长被他的笑容晃到，磕磕巴巴地回复道，“你问、问吧。”
封弋泽用手在做工精致的骑士服上抚摸过去，眼里漾着光：“这衣服原本是谁的？”
班长有些不明白他问这个干嘛，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是夏哲同学的。”
封弋泽像是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一般，眼中笑意更甚。
他拿起这件衣服，勾唇朝班长笑了一下：
“谢谢班长……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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