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看着手机上面显示的视频通话请求，封弋泽手指一顿，有一些莫名的忐忑。

        封弋泽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穿着，重新理了理有些发皱的红领巾。

        那个名叫“夏夏夏”的微信还在跳动，对方用的是一个戴墨镜的太阳头像，有些夏天那味道，也有些俏皮。

        看着那个太阳顶着的大笑脸，封弋泽手指慢吞吞地点到了绿色的接通按钮。

        “喂？”

        手机里的画面跳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二十来岁左右、面部柔和的青年出现在了屏幕里。

        对方长得很好看，笑眼弯弯。封弋泽第一眼看到，就想到无意中在电视里瞥到的形容词“和风细雨”，是那种一眼就让人倍生亲切的那种长相。

        “小兔子呢？”对面的青年问道。

        封弋泽回神，有些局促地朝关着小兔子的铁笼走去。

        夏哲透过手机屏幕看着唇红齿白，虽然脸上带了点伤痕，但是已经能看出日后校园男神轮廓的小帅哥胚子，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声主角不愧是主角，从小就长得这么标志好看。

        那头的主角已经把镜头对准了还在笼子里疯狂蹦跶的小兔子。

        夏哲收回心神，教道：“你慢慢摸摸它，等它平静一点，然后一手穿过它的腋下，另一只手托住它的屁股抱起来。”

        封弋泽把手机放到旁边架起来，然后按照夏哲一步一步的指示，慢慢把小兔子抱进怀里。

        这只小兔子看起来是比较亲人的，被抱在怀里之后，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安全感，虽然一直发抖，但是不怎么挣扎了。

        夏哲松了口气，把声音放轻：“然后你抚摸它的背部，动作轻一点。”

        封弋泽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软绵绵的小动物，全身都有点儿僵硬起来，动作之不灵便就像头一次抱娃娃的老父亲。

        他包子脸如临大敌地皱着，手下动作却很轻，一下一下安抚受惊的小兔子。

        夏哲看到他一脸严肃rua小兔子的模样，莫名有点儿想笑。

        在封弋泽的安抚下，那只可爱的小兔子终于慢慢停止了颤抖，温顺地趴在他怀里。

        封弋泽抱着小兔子，抬起自己的头想问问下一步该做什么，就撞进了夏哲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手机屏幕那端的青年白得亮眼，笑起来也有种灼目的感觉。

        封弋泽很不习惯这样与人对视，有些无措地眨巴了好几下眼睛。

        他的背后露出一张很有年头的、破败的桌子，上面放了许多课本。不像其他一年级的小孩子普遍书本乱糟糟像菜干，他的一本一本崭新整齐，收拾得很清楚。

        桌子旁边紧紧挨着的似乎就是床，只露出了一角。

        夏哲好奇问：“这是你的房间吗？”

        封弋泽愣了一下之后迅速点点头。

        这房间之前是夏家人用来放置杂物的地方，因为夏小少爷不乐意看见他，封弋泽的房间就被安排到这间原本用来堆放杂物的地下室，因为不通风且常年没有光照，哪怕封弋泽天天自己打扫，依旧显得极为阴暗潮湿。

        夏哲看他一副局促模样，主动开口找话题：“你收拾得挺干净的，真厉害。”

        然后把手机镜头对准自己被睡得乱七八糟的被子：“你看我就不会收拾。”

        封弋泽见他丝毫没有嫌弃自己房间破烂的意思，还反过来表扬了自己，双颊忍不住飞上两抹红云，小声道：“还、还好吧……”

        被夏哲这么一夸，他也生出点勇气来，觉得也应该礼尚往来给青年参观一下自己的房间。于是他把手机镜头翻转过去，对着自己的桌子和床匆匆扫了一遍：

        “我的东西少，比较好收拾。”

        夏哲扫视这看起来就极为潮湿的环境，暗叹果然夏家人不会给这孩子安排什么舒服的居所。不过幸而主角爱干净，室内东西全部收拾得整整齐齐：

        所有未被搬出去的杂物全部被堆放到了卧室的墙角里，书桌被擦得一尘不染，左上角还摆放着一盆小小的绿植，在光线不够的小台灯的照耀下，倒是很有几分盎然的生机。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刚上二年级的小学生自己整理出来的房间。

        两人就这么聊了一会儿天，夏哲最后又交代了一点照顾小兔子的注意事项，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马上又要到期末周，夏哲渐渐忙了起来。

        他一边要准备期末考试，一边还要完成老师布置的各种结课作业，最近都在图书馆里咖啡浓茶陪伴着奋战通宵，只是偶尔在吃饭的间隙里，给封弋泽分享些有趣的视频、或者最近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主角还是一如既往沉默寡言，但是似乎像是开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但凡夏哲发过去的消息，他最后都会发一个黄豆表情以示友好。

        刚开始还是让人看着略有蛋疼的【微笑】，后来慢慢就变成了红着脸羞涩笑的【可爱】，最近又变成了傻呵呵的【龇牙】。

        夏哲感觉像是隔着手机玩什么养成游戏一样，每天和主角互动乐此不疲。

        封弋泽最近参加了一个校级的小学奥数竞赛，拿了一个银牌。

        他目前读二年级，对于刚开始接触加减乘除的孩子来说，封弋泽拿奥数的奖项简直极为不可思议。

        封弋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不过他所就读的是贵族学校，收起学费来毫不客气，给起奖学金也足够大方，区区一个校级比赛，奖励了好几万块钱。

        当初夏家人懒得再另外给他找学校，干脆安排他和夏小少爷进了这所私立小学。在这里面读的孩子家里全都非富即贵，被宠坏的格外多。

        大家坐在操场参加颁奖典礼，校长在上面唾沫横飞激情演讲，下方的同学也在叽叽喳喳说小话，唯有封弋泽腰杆笔直地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乖乖看着台上，小小年纪就赫然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了。

        “装什么逼！”隔壁班有人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封弋泽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看似在认认真真听校长讲车轱辘话，其实在心里盘算着：

        那个陌生的大哥哥天天分享开心的事情给自己，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把得奖的事情告诉他呢？他会不会表扬自己呢？

        说起来，最近他们虽然有聊天，但是再也没有视频通话过了。封弋泽挺想再看看对方的，一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睛，封弋泽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注视、被肯定一般。

        隔壁的人又故意大声说了些难听的酸话，转头得意洋洋观察封弋泽的反应。却发现这人两只小手握在身侧，不知道在高兴什么，眼睛都满足地弯了起来。

        封弋泽可顾不上管邻座的人怎么想，他刚一回到夏宅，就迫不及待拿出手机，给微信那一头的人发去消息：

        “我参加奥数比赛，得了银牌。”

        这是他继初次捡到小兔子以来，第一次给对方发送文字消息。

        然而在封弋泽忐忑的时候，那边却并没有回复。

        封弋泽这才放下来不及卸去的书包，走到屋子角落打开笼子，观察小兔子的状况。

        经过这么多天的适应，兔子已经完全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还在夏哲的指导和封弋泽的悉心教导下，学会了定点便便。

        兔子一被放出笼子，就围着封弋泽活蹦乱跳，极有活力。

        封弋泽开始小心翼翼给笼子换尿垫，间隙又忍不住瞥了手机好几眼。

        终于在他打扫干净笼子的时候，手机那头适时拨打来了电话。

        封弋泽在第一时间接起，很开心地喊了句“哥哥”。

        夏哲被主角甜度超标的一声哥哥喊得很开心，由衷祝福道：“刚刚看到你发的消息，真厉害呀，居然拿了银牌！”

        他知道以主角的头脑，从小到大、大小奖项那是拿到手软，心里竟然莫名有一种老父亲式的自豪。

        夏哲又鼓励了小孩几句，正打算撂电话的时候，封弋泽下意识出声：“那个……”

        “怎么了？”

        封弋泽没话找话：“小兔子最近很乖很乖。”

        “我知道，我们小弋泽也很乖很乖。”夏哲笑了一下，哄孩子似的说。

        “我以后还会继续得很多很多奖项的。”

        “嗯，我相信你。”

        封弋泽没话了。

        夏哲打的不是视频通话，自然也没有办法看清小孩子脸上略带了点不舍的表情。

        在他第二次想挂电话的时候，封弋泽再次叫住了他：“哥哥。”

        夏哲对乖小孩没有什么抵抗力，很温和地停下来，等小孩子发言。

        对面的小孩子吭哧吭哧半晌，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夏哲坏心眼地故意道：“既然没事，我就挂了哈。”

        那边的封弋泽急了：“等等！”

        他又犹豫了一下，感觉这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很丢人的，于是红着脸问道：“就是，我以后还可以跟你打视频电话吗？”

        夏哲听到这句话，心一下子软起来。他点点头，笑着说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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