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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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觉寺位于京城西北方向的阳台山,寺前平坡绿野,风景宜人,寺后重峦叠翠,层林尽染。寺院坐西朝东,依山而建,南边是行宫,北边是僧房,中路自下而上建有放生池、钟鼓楼、天王殿、大雄宝殿、无量寿佛殿、大悲坛等建筑,后部还有一灵泉池,乃李子峪的清泉汇入而来。
大觉寺内供奉着无量寿佛、观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一年四季往来拜三圣者众多。
林家一行人进了寺院立刻有知客僧捧了香茶迎待,而后引进殿内见了住持慧觉。
自从进了京,林老太太可是大觉寺的常客,领着林家一干人等熟门熟路地往大雄宝殿走去,路上问了一回林家供奉在佛前的大海灯如何了,慧觉答曰日夜不敢熄,林老太太遂放了心,大手一挥又捐了一大笔香油钱。
幼云被丫鬟仆妇簇拥着跟在众人后头,从这个殿拜到那个殿,燃香磕头,心中祈愿远在现代的家人们顺遂安康,旁人瞧着她倒比两个姐姐还诚心些,都道九姑娘上了闺学知道好歹了。
林家人拜完一圈正要寻一处清净的耳房去吃茶,恰在殿门口碰着了宋国公府的谢大娘子带着一众女眷也来进香,两家人一番寒暄,自然地结伴而行。
引路的小沙弥刚要带她们往银杏树下那一排最好的厢房走去,谢大娘子便拦下了,和颜悦色地叫小沙弥另给她们寻一处吃茶的地儿,便是粗陋些也不要紧。
狗窦大开的小沙弥摸不着头脑,半捂着说起话儿来漏风的嘴连连应了,将一众女施主带入另一侧略简陋些的耳房,两家的丫鬟仆妇们各捧着家里带来的食盒,将茶水点心摆满了一桌子。
林老太太和陆氏也猜得到刚才那边房里是谁家的女眷,只坐下与谢大娘子闲话家常,绝口不提那边的人。
“我家九丫头在贵府附学给谢大娘子添麻烦了,大娘子请用茶。”陆氏端着一盏沏好的玉叶长青让与谢大娘子。
“陆大娘子好生客气,幼云这姑娘素来乖巧,何谈什么麻烦呢。”谢大娘子笑盈盈地接过茶,转向林老太太挑起别的话头,“老太太想是为了你家哥儿考科试来的罢?巧了,我也是为我那不成器的大儿来的。他才疏学浅,不如你家哥儿灵光,脚下的儿子都到了启蒙的年纪了,他才好不容易考上个秀才,我可不得替他到菩萨面前多念几句么。”
林老太太从雕漆食盒中挑了一块芝麻三角酥递给边儿上挨着的幼云,打发她与姐姐们到隔间去玩,抬头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家那小子还差的远呢。倒是你家大哥儿,媳妇也有了,儿子也生了,瞧着多顺当,要是再捐个官儿,便再不用你操心了。”
“嗐,做人娘亲的都是一辈子操心的命。对了,你家大姑娘婚期将近了吧,定在什么日子了?我还没看到请帖呢。”大约是要谈什么姑娘们不好听去的事,谢大娘子也使唤婆子们把宋家的姑娘都送去隔间歇息。
初云一听到婚期,耳尖微红,面颊发烫,慌忙拽着妹妹们就往隔间逃,幼云几乎是被拖着坐到隔壁的平角小方桌上的。
宋家的姑娘中今天只来了宋霓和宋霞两个,俱穿着同样式的白玉兰纹散花衫裙,宋霓穿的那套是蕊黄底色,娇俏可爱,宋霞的是浅碧底色,沉静淡雅。
初云自认年纪最大,合该照顾妹妹们,一面安排几个小的围着方桌坐下,一面招呼丫鬟们摆上瓜果糕点,又问了宋霓宋霞爱喝什么茶,拿出自带的绿昌明为她们各沏了一杯,方才安稳坐下闲聊。
“林姐姐的茶果然不错,改日上我家,我把皇后姑祖母新赏的武夷岩茶拿出来给你们尝尝。”宋霓呷了几口茶,大方爽快地发出邀约。
宋霞轻吹了吹浮在碗里的茶叶,意有所指地幽幽叹道:“说起来,今年连赏下来的茶叶都少了一半了,那些人真是掐尖要强,一点树叶子也要争。”
林家三姐妹闻言顿了片刻,隐隐能猜到“那些人”无非就是指周贵妃和她的两个儿子庆王、福王。
宋霓观察着林氏姐妹的神色,笑道:“霞儿妹妹,这话怎么好在这里说的,没得让林姐姐、林妹妹笑咱们小家子气,几斤茶叶的缺口也要惦记着。”
“这有什么,林家的姐姐妹妹又不是外人,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成亲戚了呢。”宋霞不以为然,甚至从食盒里拣了几块云片糕分给三姐妹,以示亲厚。
好一个“不是外人”,真如一道惊雷劈在幼云的心上,直到这时幼云才反应过来,她和长姐一个在皇后娘家附学,一个在长公主家做媳妇,亏她还觉得自家是两边不沾的中立派,原来外人早就把林家划归太子阵营了。
幼云一边嚼着云片糕遮掩慌张的神色,一边左右看了看姐姐们,见她们也眼神闪躲,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接话。
气氛一下子有些微妙的尴尬,幼云与宋家姐妹最熟,少不得由她生硬地岔开话题:”呃,两位姐姐也是为了家里哥哥的科试而来的么?这阵子来进香的多半都是求科试顺利的,只怕菩萨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宋霞神经大条,似是感觉不出上个话题的不被欢迎,顺着幼云的话继续吐槽道:“真是晦气,好容易出来一趟,偏又遇上那起子轻狂人家。若不是他们家梗着脖子非要显示自家子侄的能耐,我大哥哥也不用陪着他们硬熬,老早捐个官去了,咱们还用得着来麻烦菩萨!”
方才林老太太说话时幼云就起了疑惑,像宋家大哥儿这样的豪门贵胄,嫡亲姑姑又是当朝皇后,捐个官儿有何难,何必巴巴地一年一年去考呢?
若是真有读书的天分,去搏个正经两榜出身也就罢了,这宋家大哥听起来也就天赋平平呀。
听了宋霞的这番话,幼云才明白了,裕宁侯府和宋国公府同属有爵之家,对面硬要考个进士出来,好在老皇帝面前标榜自家子弟都是有志气的国之栋梁,皇后的娘家当然要奉陪啦。
不然真让裕宁侯府考出个进士,而宋家子弟却是走捷径捐的官儿,周贵妃那头还不知道要编排出什么难听的话儿来呢,老皇帝那颗本就摆得不正的心便要更偏些了。
两家有没有人能考出进士来那是另一回事,首先上进的态度都得摆出来嘛。
幼云刚要出言宽慰一二,忽听得宋家的嬷嬷在门口一阵惊呼:“哎呦,小贵人、四哥儿,这儿可进不得,里头还有林侍郎家的姑娘们呢。太太不在这间,正在隔壁与人说话呢。”
屋内众姑娘听得动静纷纷转头看去,只见门前正站着两个衣冠楚楚的冒失鬼。
两个小少年个头儿差不多,大约都在十岁上下,站在前头的那个着一身石青色竹叶暗纹交领长衣,秀眉星目,红唇皓齿,笑如朗月入怀,一派温文尔雅。
他抱拳赔笑道:“惊扰姑娘们,是在下失礼。我们原以为此处只有我母亲和妹妹,这才贸贸然闯进来,万望恕罪。”
哦,这位是宋家的哥儿,那后面那位…幼云的目光越过宋家哥儿,直掠向他身后的少年郎。
那少年穿一件鸦青色织银云纹的锦缎长袍,腰间挂着一枚白玉镂雕花鹤佩并一个黛蓝坠珠荷包,他生得一双卷着长睫毛的桃花眼,挺鼻薄唇,面如冠玉,且风姿特秀,小小年纪便通身透露出雪山冷泉般的凛冽孤寒之感。
林家三姐妹观他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猜测他怕是大有来头,便不敢与之直视,都低下头去福了一礼。
两个少年告罪后匆匆离去,留下一屋子女孩儿缓缓回神。
古代虽然特别注重男女有别,但也没到闺阁小姐见了外男一面便要死要活的程度,林家三姐妹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没有大惊小怪。
缓过一阵后,初云斟酌着语气,慢慢开口向宋霓询问道:“今日你家哥儿也来进香拜佛了?后头那一位瞧着不凡,他是哪家的哥儿呀?”
宋霓和煦一笑,伸手将初云扶坐下,答道:“前头那位是我一母同胞的哥哥,家里行四,单名一个霖字。后头那一位嘛,是我宫里的表叔,四哥哥是他的伴读。平日里也不怎见得着他,今儿停了一天日讲,祖母便把他接出来松快松快。不成想冲撞了几位姐妹,还望见谅。”
宋霞饮了半杯茶压压惊,也来补充道:“大哥哥要赴科试,四哥哥说也要来为他祈福,表叔便跟来了。我们这位表叔虽然比我们大了一个辈分,年纪却相近。素来性情清冷,见谁都是这副严肃样儿,一般人他连话儿都鲜少搭上一句呢。”
九皇子?听起来是权力斗争漩涡的中心人物之一呢。
幼云也没想到随便来上个香都能抽到这种稀有得堪比大熊猫的人物卡。
现下储位之争已经从暗地里的较劲逐渐翻到明面儿上来了,连幼云这个非原住民都或被动或主动地知晓了由来。
当年皇后入主中宫后一直未曾生养,要不是她素有贤名,又有个显贵的娘家在下面托着底,差点就要因无子被废黜。
这期间官家最宠爱的周贵妃接连生下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牢牢占据着长子的名头。
由于皇后多年无子,周贵妃所生的庆王几乎是被当作太子的第一人选培养长大的,待到了婚龄,娶的也是在朝中颇有根基的名门闺秀,为的就是弥补他的生母不过是个宫女出身的不足。
且本朝吸取了前朝藩国之乱的教训,王爷大多只虚封不就国,被集中供养于京城中,因此庆王成年娶妻之后,仍然留京伴驾,出入朝堂议事。
幼云其实很佩服周贵妃这个奇女子,在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愣是从一个花房打杂的宫女一步步登上贵妃之位,还差点成了太子之母。
不过她的好运气在官家四十四岁那年到头了。
那一年皇后娘娘顺利诞下了一个嫡子,虽然在兄弟中只排第七,但是按照先嫡后长的道理,庆王便是年长他二十多岁也没用。
之后么,皇后娘娘在一群忠仆严防死守的帮助下,不仅好好的养大了七皇子,后来还又生了九皇子,就是幼云方才见到的那一位高冷少年。
如今年近花甲的皇后膝下竟有了两个康健的皇子,可谓是双保险。
幼云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在七皇子未出世的这二十年里多少人早就认定庆王为继位者,并在他身上押注了大量筹码,其中就包括裕宁侯一家。
风云忽变,这么一大笔投资突然就付诸东流,得有多少人不甘心也不敢退?闹到这份儿上,就算庆王愿意放弃持衡握璇的机会,他的党羽也是不肯的。
是以七皇子慢悠悠长大的这十八年里,以宋国公府为首的立嫡派和以裕宁侯府为首的立长派一直僵持不下。
去年年底七皇子已年满十八,且早就到了议婚的年纪,官家迫于嫡庶之别的压力,再无拖延立嗣的借口,心不甘情不愿地正式立七皇子为太子,并赐婚姚家之女。
至此,立嫡派和立长派是越发的剑拔弩张了。
思及此处,幼云甚至萌生了退学的想法,虽然富贵险中求,赢了便鸡犬升天,但输了可就万劫不复了。
显然这条风险极高的荣华路并不适合林幼云这条咸鱼。
但是,祖母、父亲还有舅舅舅母都很乐意让她附宋家闺学,是不是意味着他们都默认站队太子党呢?
毕竟作为天子近臣,实在逃不过二选一的话,似乎是礼法上站得住脚的太子更为稳妥一点。
幼云脑袋一片混乱,直到听见宋霓叫了几遍她的名字才挣脱了万千思绪。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都不肯应我。我四哥和皇子表叔虽是外男,但你祖母总不会因为偶然见了他们一面,就要打你板子吧?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宋霓推着神魂尚在游移的幼云,费力地跟上其他人的脚步。
走到屋外,幼云瞧了瞧日头,该用午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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