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掩面浓妆梦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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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乍泄,金色的朝阳跃于云间,藏不住的滚烫灿烂。
陈伯稚恨不得将怀里痴眠的这个人吞吃入腹。
她昨夜怎么这么缠人呢?
联想她昨夜的娇态,陈伯稚忍不住隔着手帕在她额头亲了又亲。
轻轻抽离手臂,动作缓慢而耐心,就怕惊醒他的宝贝疙瘩。
美娘粉唇弯弯,荡起的梨涡盛着天边的太阳。
“看见什么了?这么开心?”
美娘猫儿似的哼唧,带着情人间特有的娇憨和亲昵,引得陈伯稚的心软成了一池春水。
纵有万般不舍,陈伯稚一步三回头,伴着晨光,离了陈府。
青山远远,微风暖暖,洒满金光的屋顶就像跃动着的鱼鳞,热融滚烫。
美娘是被烈日灼醒的。
真真切切是灼醒的,她的脸上不知何时燃起一道火苗。
她手忙脚乱地将火扑灭,去到镜子前,仔细端详。
完美白净的脸上有一道被火撩过的痕迹。
她执起笔,沾了颜料就往脸上抹,她的画技不比陈伯稚,只能马马虎虎遮个大概,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痕。
美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发生气,狠狠踢开镜子,全然不顾平日的小意优雅。
案台上的镜子轰然倒下,带翻搁置架上洗浴用的水盆,哐当一下,水花四溅,当真是好大的声响。
尤觉不解气,又拿起油纸,恨恨糊上了导致她险些毁容的罪魁祸首——一个窗户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的洞。
所幸陈府里只有她和陈伯稚,若非如此,这般大的动静必定会将伺候的下人招来,还不知又得被旁的人多嘴编排成什么样。
什么陈少爷半夜同少夫人吵嘴,相互刮花了对方的脸,气得陈少爷大清早天也没亮,捂着脸就离开了家,不知躺在哪个销魂窝,徒留下被晾着的少夫人气不打一出来,忙着拆家,闹了个鸡飞狗跳云云。
她幻想这颇大场面,竟然十分没良心地笑了出来。
越笑越开心,最后竟然毫无形象、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玩起水来。
屋外探出一个小脑袋,瞧着身姿位置比那六七岁的小孩还低上几分。
它探头探脑的,不时还吐出鲜红的舌头冲着美娘示意。
“大黄,热闹瞧够了没?”
美娘顺手捡起水盆,作势要扔。
大黄狗嗷呜一声,竟真是满腹委屈的可怜模样,天可怜见的。
美娘本就是吓唬它的,又怎会舍得真的砸它,忙柔了声音:“大黄乖。”
得了主人应允,大黄摇头晃脑、大摇大摆地进了美娘屋子——这个男主人决不允许它踏足的屋子。
然后迅速叼起昨夜剩下的半只鸡腿撒腿便跑。
跑便罢了,还炫耀般的冲着美娘胡叫。
美娘气得追了它大半个府邸,直到自己气喘吁吁香汗淋漓、再也挪不动一步才肯做罢。
一人一狗,为了半只凉了的鸡腿,嬉戏玩闹,折腾近小半个时辰,竟全不觉得荒唐。
美娘稍作休息,气力恢复些后才发觉她竟追着大黄来到昨夜得见牡丹处。
夜里跑得急,她也没顾得上处理那株牡丹,现下得了空,还是将该料理的都料理了吧,省得日后再经过此处心里惦记,再犯心悸。
美娘拿着铁锹和铲子回了那地,又取一纯色布条遮住眼睛,她扶着墙摸索蹲下,透过布条缝隙依稀辩出牡丹位置,抬起铁锹便要打,忽然听见一阵诡异的声音。
“嘶……嘶……”
空气中的高频抖动似是存在某种潜在威胁,无主凉意顺着她的脊椎爬上,心口泛起一阵恶寒。
她扯开布条。
一条黑色的蛇盘桓紧缠着花束,扁着头摆出攻击的姿势看着她,噶红的蛇信子微微吐露,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那蛇的眼睛盯着铁锹,一动不动,嘶,嘶,发出警告。
美娘不动声色悄悄向后挪了一步。
所幸这蛇见她退了,并没有随着上前,只是调转蛇头,将牡丹花束缠得更紧了些,然后,缓缓张开了血盆大口。
慵懒的十分不屑一顾。
蛇头张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两颗尖利的毒牙似亮鞘般从隐着的血肉里亮出,勾勒出一道白色的细线,在阳光下泛着惨白的光。
种种现象显示,它要饱餐一顿了。
见状,美娘嗓子眼里仿佛真有一颗心慌乱的要跳出来了。
她想阻止它。
可,为什么呢?
她也是来铲除这株害她心悸的罪魁祸首不是吗?
有条蛇代劳不好吗?
当她不需要花费半分力气就可以除了心悸毛病的时候,甚至心里不必有任何负疚感的时候,美娘却犹豫了。
裹挟感一寸寸捻上她的肌肤,胸腔里的空气被尽数挤压,鸡皮疙瘩一寸寸泛起,她用尽浑身力气想要从无助感中挣脱出来,可是不行。
喉头一阵阵发紧,她似乎也陷入无法抗拒的蛮力里,逼她妥协、认命。
不,不要!
她拿起铁锹就向黑蛇的三寸打去。
那蛇背后却似长了眼,电光火石之间险险移开,调转蛇头一口咬上美娘的手。
美娘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竖起,甩开蛇头铁了心向蛇打去,带着被咬后的三分恼意。
一击命中,尤不解气,又抡了几下,直打得蛇头血肉模糊,那蛇也抽搐了几下,僵直着蛇身不动了。
“死、死了吧?”
瞬间爆发后的脱力感席卷美娘全身,她跌坐在地上,贪婪地吮吸着每一口堪称劫后余生的空气。
再看与她同样脆弱美丽的牡丹花,美娘虚虚露出一抹淡笑:“便宜你了。”
斗完了蛇,她是无论如何也没力气再收拾满地狼藉,更没心力折腾一棵猫在角落里苟活、瑟瑟发抖的可怜牡丹。
直到晚饭时被陈伯稚抓着皓腕,美娘才注意到自己白瓷般的肌肤上两个黑色的破洞着实有些显眼。
“你还好意思问,好端端的府里怎么会有蛇,害的我被它咬了一口,”看到陈伯稚的眼神一瞬间变得不善,美娘嗔道:“好在那蛇已经被我打死啦,真等着你——”
“哼哼~”
美娘小猪似的哼唧,浅笑着将发生的事解释一遍。
“真的不妨事,我又不是活人,我可是画里的仙人,那蛇伤不了我几分筋骨,最多就是留下两个浅浅的印子,待会儿你再画一副丹青,我换身皮就好啦。”
说到换皮,美娘忽然想起了什么,撩起刻意放下的碎发露出脸上的红痕。
“你瞧,这身皮真是要不得了,白日里不注意被太阳光撩出一道红痕,任凭我怎么遮也遮不住,也不知是颜料还是画纸的原因,唉,还好府里只有我们两个,否则啊,指不定叫府里府外盯着的人看了笑话。”
陈伯稚轻轻抚摸她的伤口,举止透着股显而易见的疼惜:“疼么?”
“不疼,”美娘坚定的摇摇头:“只是丑。”
她认真执拗且煞有其事的样子气得陈伯稚险些将后槽牙磨平。
一番数落,陈伯稚另取画纸,新作一幅佳人图,将美娘身上大小的疤痕细细填过,直至一丝痕迹也无,才算把心揣进肚子里。
“来瞧瞧这张皮怎么样?”
美娘抚过宣纸,微微一笑就是情思万千。
“好看。”
斯人眉目含笑,分外美艳妖娆。
陈伯稚心口扑通扑通地跳。
大雾四起,美娘恍恍惚惚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小路上。
她轻轻扶额。
这是到了那里?她不是已经同陈伯稚安寝了吗?怎么会到这里?
“陈伯稚?!陈伯稚?!”
她焦急呼唤着爱人,但是没有用,她仿佛与世界割断了联系,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没有一人回头来看她。
不是他,没有他!
美娘的一颗心被紧紧攥住。
突然,一只手大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公子,你也是来看游船花魁的吧?公子别恼,小可见公子神情恍惚面容急切,是在寻人吧?听说全俞州,不,全云国的男人都汇在护城河畔等着一探花魁芳容呐,想必公子寻的人也在其中,若是公子不嫌弃,咱们二人也可一并做伴,相互好有个照应。”
美娘有些错愕:公子?
眼前的男子看着应是七尺四五,自己看他是却是俯视的角度。
她抬手看看自己的衣服,月白色锦服,袖口的金线有些亮眼。
陈伯稚待她已是及其铺张,却没有浪费到把金子融成细线做衣服的程度,这服饰有些越矩。
并且——
不止不是她素日里常穿的女子装束,她的胸前平平,还是个男儿身!
她竟然变成了一个高个儿的华贵男子?!
许是见她半晌未做答复,那男子猛一跺脚,又道:“唉,事已至此,小弟便不妨直言相告。小弟姓言,单名一个辞,家住邻县,速闻俞州花魁美名,特地来赶这趟热闹,只不过小弟路上耽搁了些,来的迟了,只得见护城河畔人满为患的盛况,小弟若是要挤进去等不齐要到猴年马月去,到时候别说是花魁了,就是游船尾船也追不上一两分。”
他朝着美娘福了一福。
“不过,若是能去花魁献艺的摘星楼一切就不一样了。只是小弟出身贫寒,那摘星楼又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以小弟的家境断然是进不去的。小弟见公子身着锦衣,想来必定是人中龙凤,进入屈屈摘星楼也不在话下,既如此——”
他又说道:“还望公子提携一二。”
看着言辞眼里闪烁着的精光,又专挑衣着华贵之人下手,美娘暗道:此人目的性极强,所图当不只是一个花魁那样简单。
摘星楼里非富即贵,多得是王公贵族,若是运气极佳攀附一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也不是不可能。
难怪他寻尽借口不惜贬低自身也要进入摘星楼。
美娘不太擅长和这般势利的人交往,刚想回绝,不过——
摘星楼?
比起在护城河畔茫茫人海中寻寻觅觅,摘星楼第地势极高,俗语说登高望远,倒是个极好的去处。
若是陈伯稚也在寻她,当会去往最高视线最好的地方罢。
如此——
“多谢言兄抬爱,还请言兄带路——”
言辞面上喜色难抑,连连称道:“好!好!好!”
护城河畔,摘星楼无愧摘星之名,高耸入云巅。
纱幔隐隐绰绰,人影交错,或举杯对月明,或谈笑着风生,比起喧闹挤人的河畔,摘星楼要清净许多。
越往上人越少,风景越好。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看不起人吗?当今皇上方才上达天听称天子与庶民同乐,常乐之日无朝臣百姓之别。而今你们是要公然违抗圣命,意图造反吗?”
楼外轻纱裹体的标致姑娘含着笑朝着怒发冲冠的粉面书生福了一福:“公子见谅。”
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冲着身后摆摆手,两个彪形大汉便现于人前。
那书生面上又红又白,踉跄了两步,最终没敢向前,只恨恨地留下一句:“待我入朝为官,定要好好弹劾这满满的官僚士绅乡风!”
说罢便拂袖离去。
窥见全程的美娘站在摘星楼门口,踌躇着,实话说,他也不知道他的这副身子原主人是谁,不过端看这华衣料子,似乎也不是常人。
希望能蒙混过去吧。
出乎她意料的,方才还寸步不让的守楼姑娘一见她的脸,立刻换了一副笑盈盈的面容迎上来:“公子许久不来,可想死奴家了……”
童颜软语,双颊酡红,配上若有若无摩蹭着她胸口的雪白肌肤,美娘一个女人芯都险些把持不住。
她搂着怀里的美娇娘站定,举止轻挑:“美人站稳些儿,若是真摔了,公子心疼得紧……”
美人眉头一蹙,以纱掩面笑出声,仿佛一串清脆的铃铛般沁人心脾:“公子惯会取笑人家。”
瞧着她小女儿般的举止娇态,美娘的脑海突然冒出一个名字:清铃。
“是不是取笑,美人还不知道吗?”
她将来往恩客的放浪形骸样写了个十成十。
果不其然,美人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不着痕迹地从她怀里退开,带着薄笑娇嗔:“是是是,清铃知道公子也是来看媚姐姐的,与清铃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这便识趣退下了省得搅了公子的雅兴,春生——”
竟然真唤做清铃?
可巧。
一名隐于暗处的清瘦龟公领命:“把陈公子带到四楼青荷厢房去,再上几碟好菜好酒伺候着,莫要怠慢了。”
美娘装作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由着龟公将自己带上去。
“陈兄!陈兄!”
身后一个急切的声音唤着她。
原来是与美娘一并做伴的言辞,他衣着朴素,瞧着是个生面孔,又没有摘星楼主人策发的拜帖,便被两个彪形大汉拦下。
“清铃且慢,言公子同我一道,还请清铃放行。”
她端端正正行了个同级礼。
清铃一愣,也回了个礼,只是姿势生疏,身段也带着慌乱。
“得罪。”
言辞迫不及待挥开拦路的大汉,抢跑两步随着美娘上了摘星楼。
“不过一介青楼女子,陈兄如此客气做甚?”
龟公的身子带着些微不可查的僵硬,美娘微微皱眉。
“言兄此言差矣。言兄为了一个花魁不惜跨越两县之时有没有想过,你千金所求一见的女子也只是一介青楼女子?再说——青楼女子也是女子,世上女子生活本就不易,若有的选,谁不愿意过相夫教子的顺遂生活?只不过命运多舛天不由人愿而已,随波飘零本就艰难,拼着大好青春好容易才挣得一席之地,不论是在内院还是勾栏,都容不得旁人随意轻贱。”
言辞面色讪讪,颈子却挺着,想来是不认同了。
既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美娘也不便多费唇舌:“春生。”
清瘦龟公回过头,小心翼翼作了个揖:“公子有何吩咐?”
“我应承言兄进入摘星楼之事已经办妥,是攀附权贵还是共赏花魁那便是言兄自己的造化。”美娘又对春生道:“烦请春生为言兄安排个好去处,既不同道我也不再强留。”
“你!”
言辞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仅剩的理智袢住了他。
美娘诸事不管,大步流星向前而去。
春生瞧着个子极小,却稳稳挡在言辞身前,准确地拦住了言辞的视线。
言辞诸多顾忌,不敢多言,只能眼巴巴瞧着美娘离开。
红梅、金菊、白兰、紫薇、青荷……
好一番寻觅兜转,美娘才来到青荷包厢。
才坐下,春生又急急前来:“陈公子容禀,清铃姐一时疏漏,错将有预订的房间排给公子,现下老主顾前来,颇有些下不来台,只能托着这张老脸劳请公子挪个位置,作为补偿,所换房间视野只会比青荷房更好。”
他面上的歉意做得足足的,眉眼却含着笑。
美娘便明了。
哪里是什么排错房间,不过是谢她为女子正名罢了。
倒也是个性情中人。
“清铃姐姐美意,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春生道:“份内之事,不足挂齿。”
言语间似乎是听不懂美娘话中之意。
美娘了悟:想来摘星楼是个凭身份家世分配位置的地方,地位高有权势的人便是不来也会预留下清静位置,清铃此举安排,应是有些越矩,未免留下话柄方才出此下策。
美娘随着春生到了摘星楼六楼——安排花魁献艺的楼层。
想来清铃是使了大力气的,美娘甚是惊喜,只得连连道谢。
美娘方才坐定,人群又一阵骚动,不论男女全都侧出身子,不约而同向着一个方向。
鼻尖传来若有若无的牡丹香,美娘有些不适,强忍着望去。
是献艺花魁——媚姑娘。
她戴着纯色的面纱瞧不清面纱,一双清澈的眸子却水波潋滟,着一袭粉衣,莲步轻移,伴着牡丹香倒真像是一株牡丹徐徐绽放,引人垂怜。
齐胸襦裙娇艳,美娘只觉得缺了些什么。
若是——
若是白皙胸口绘上一朵牡丹,活脱脱便是俗世牡丹仙。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美人柔荑轻解,露出真容,楼里呼吸声几不可闻。
好美!
眉峰清敛,媚眼如狐,鼻梁高耸,唇形微朱,粉面如霞,纤长秀颈,肌肤细腻,纤秾合度,真真是个极品尤物——
美娘唇齿微张,惊愕不已。
她!她!她长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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