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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梦境篇三


药味钻入鼻腔,也不呛人,是种平和的清苦,闻久了嘴里都泛着丝丝甘甜。

        微弱的光透过眼皮,睁眼却是灰白一片,冰凉之气立马贴上眼珠,把我吓得直挺挺坐起,伸手就去摸眼睛。

        纱布……?还是湿漉漉的?

        “别动。”有人按住我的手。是刘丧,“南海王地宫的壁画上有虫子,会在人眼睛上产卵,没及时处理会瞎还会死。”

        “那你们?”

        “我们都正在药敷。”刘丧的声音近了些,“你摸。”

        听声音他就在我右前方,于是我试探着伸出手,指尖触及凉意——他果真和我一样蒙着眼。我收回手,冲着自己所以为的他的方向笑了笑。

        我不信自己有那听声精准辨位的本事,伸手之前还在想自己这半长不短的指甲会不会戳到对方。结果一摸就准,显然有人在配合着我的动作。至于这人是谁——

        不得不说,听力好的人,遮住了他心灵的窗户,他还有天窗可开。

        “最后我是怎么上来的?”我问出我现在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你掉下去后,我和吴邪就去拉你。拉是拉住了……但我没抓稳,我们俩又一起滑下去,被吴邪拉住。然后偶像就来了,把我们都救上去了。”

        平静的语气,但我可以想象那时三个人靠两根绳子吊在半空,头顶是随时可能闭合的滩涂洞口,脚下是在墓中守了上千年的人皮俑,其惊险程度简直难以想象。

        “谢谢。”我道。

        “你应该去谢吴邪和偶像。如果不是他们拉住我们,现在我们都死了。”刘丧道,“我没帮上什么忙。”

        我意识到自己在笑。不是嘲笑,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这种感觉挺陌生,但我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知道了它的缘由——在我落入黑暗时,有人拉住了我啊。至少,有人愿意拉住我。

        “你笑什么。”刘丧的声音有些发闷。我忙解释:“不是在嘲笑你,你别误会。不过我确实应该去向他们道谢。现在方便我去找他们吗?”

        “我待会儿带你去。”刘丧站起来,“不过我想你应该想先擦个澡。水放帐篷角落了,现在温度刚好。眼睛上的纱布可以先摘掉,一会儿再给你包上。我出去了,会把门给你关好的。”

        说着他的声音便远了,帐篷口传来帘子落下的声音。被人安排得这样明明白白,还是头一遭。刘丧变化……挺大的啊。

        我之前穿的那件外套就挂在一旁,伸手把每个兜都摸了遍,东西还在。再摸床头柜,我的宝贝刀乖乖巧巧、端端正正地和眼镜摆在一起。

        解掉眼睛上的纱布,在帐篷角落拉起钢丝,放上帘子后做成一个简易的换衣间。我从行李箱中拿出干净衣物和毛巾,在帐篷里四下看看发现床边有张小凳子,于是搬来放换洗衣物。

        挤干发尾,倒掉脏水后拿小毛巾把头发搓到不会随时随地滴水,整好帐篷后翻开行李箱看了看,挑了件橄榄绿的风衣穿上。

        我用湿纸巾把眼镜擦干净,又抽了张面巾纸纸抹去水痕,直到擦到镜片上没有会遮挡视线的痕迹才停。本来想戴上,但一看到搭在床头柜边缘的纱布,顿时打消这个念头。

        难不成我要在纱布外戴一副眼镜?也不是不可以。

        但我还是放下眼镜,拿起纱布出去——自己系这个有难度,挺花时间,前面擦澡洗头整理帐篷时间花的时间有点长,怕外面人等急。

        虽然可能没人等我。

        我掀开帐篷帘布,一眼便看见一个穿着草绿风衣的身影正坐在沙滩上面朝大海。他侧对着我,没扎头发;焦糖色的发,发尾看起来软软的,乖巧地垂落在肩头。

        我迈出帐篷,他立马回头,眼睛上还蒙着纱布:“这么快?”

        “现在几点了?”我在他身边坐下。他屈指弹了下表盘:“四点十五。”

        “……”我说呢天怎么这么黑,从洞口出来前还那么悲伤竟然是个阴天。这时间,有阳光才怪。

        “我们是三点多被救上来的。”刘丧道,“吴邪睡着没多久。”

        我最后看了眼黑沉沉的天,收回目光,把包了药的纱布蒙上眼睛,开始在脑后打结。

        “需不需要我帮忙?”刘丧问,然后我左耳上方传来一小点触感,湿漉漉的头发贴上耳朵——就像是有人按了按那侧的纱布,“纱布系在头发外边,很影响美观的。”

        ???

        哥,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设啊?为什么比我更像女孩子??

        最终还是按照刘丧的指导将纱布系在发下,清苦的药味又开始萦绕鼻尖。眼睛看不见,我索性帽子一翻包住脑袋,躺在了沙滩上。

        身边窸窸窣窣,刘丧也躺了下来。凌晨的风吹得我鼻尖都冰凉一片,耳边是几乎恒定的海浪声,营地安静,天地间仿佛就剩下我们平稳的呼吸声。

        我曾经最怕这种荒凉的地方,尤其是安静的时候。荒郊野外,监控拍不到,我随时可能死于意外,死在自己的“队友”手上,安安静静,等待血肉腐烂殆尽。

        可现在我不用担心啊。我身处最值得信任的团队,有可以并肩作战的伙伴,也有人愿意舍命救我。何等幸福。

        “偶像他们在补觉,二叔在帐篷里和考古专家讨论,坎肩带着几个伙计去附近镇上买药,其余人不是在睡就是在守夜。”刘丧低声给我讲述现在的情况。

        “难怪这么安静。”

        我们又沉默下去。躺在沙滩上的感觉实在太舒服,我觉得自己心跳都慢了下来,意识清醒,身体却是像飘在云上。

        原来这就是放松啊。

        良久,刘丧轻轻问:“为什么在排水层要拉着我跑?”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就是呢喃,我差点没听清,愣了愣,回道:“你不如问问自己为什么在岩壁缝隙中要带着我逃命?”明明那时候我受的伤在腿上,逃命中绝对是个拖后腿的。

        刘丧呼吸一滞。

        “就当是……我还你在晚饭时陪我聊天的人情吧。”

        是我陪他聊天吗?不是我们陪坎肩聊天吗?

        “我也是还你的人情啊。”我道。我们都笑起来。

        真互还人情二人组。

        下午,我们得以取下纱布,见到明媚阳光。

        拆了纱布,体力活就落了一部分到我们这群先前蒙着眼聊天的人身上。帐篷搭好不过一天,又在我们手上拆成来时方便运输的模样——这个为十多天施工而搭的的营地就存在了一天,便回到车子的后备箱里。

        二叔放了话要摆庆功宴,现在大家情绪高涨,收拾的效率极高。四十分钟后,我们便坐上车,驶往就近小镇,二叔在那订了民宿。

        车上位置来时是怎样去时就是怎样,我、刘丧、坎肩还有那名叫小同的伙计坐一辆车,位置相同,但气氛却不同了——初见面时刘丧冷着脸浑身带刺,整车空气就像凝固一般;一天后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我们多少有了些改变,尤其是刘丧,已经开始和坎肩闲聊……虽然是坎肩说十句他回一句。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们到达目的地。

        这是幢临海的民宿,二叔订了三楼的房间,从窗户望去便是沙滩与海。我是女孩子,一人住了一间,没想到刘丧也有和我一样的特权——他耳朵好,和人同一房间他睡不着。

        二叔说了去楼下集合的时间,挥挥手让我们洗澡的洗澡补觉的补觉,为六点半开始的庆功宴养足精神。我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用洗发水与沐浴露的香气驱散一身疲劳。

        晚间经典曲目的乐声响彻一楼,吴邪胖子还有二叔嗨翻了天,伙计们全凑到桌旁敬酒。我从人群中溜出,发现刘丧早躲在一旁和小哥打台球。我不会玩,于是在边上当观众。

        吴邪和胖子在二叔的歌声中来到球桌前,胖子示意刘丧把杆给他,后者半不情愿地将杆递给胖子,然后跟着吴邪走到另一球桌旁。

        他们俩不知聊了些什么。一会儿吴邪招呼我:“丫头,过来。”

        我走到他们面前,吴邪郑重道:“丫头、刘丧,你们记住了,既然进了二叔的队伍,那我们就是队友。队友救队友是应该的,就算不是队友,本着朋友的情分,我也会救你们。”

        “——这是分内之事。”

        他盯着我和刘丧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伸手一手揉一个人的头:“苦命的小孩。”

        其实这并非分内之事。我心道。

        吴邪的眼睛很大,我从里面看见自己的模样,与深邃大海。灯光下一切都真实起来,背后吵闹声中我可以辨别出坎肩、二叔与贰京,还有许许多多叫得出名字的吴家伙计。

        我身处热闹,头顶传来的温热触感让我第一次这么想哭。

        “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在某年那幼小的我/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歌曲《红日》)

        歌声中,我愣愣地看着吴邪。

        我想,此刻我们看起来应该很搞笑:吴家的小三爷靠在球桌前,双手一高一低,分别按着两个同样棕色头发、扎着小揪揪的人。

        相对无言,刘丧也没同往常一般炸毛。吴邪收回手:“怎么没人唱歌了。走,找二叔唱歌去。”

        他往隔壁球桌走去,叉腰站定,招呼胖子小哥。目送吴邪离开,我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身旁的刘丧身上。刘丧很高,我得仰起头看他。本以为自己会看到对方的侧脸,抬头的刹那却对上一双存在感极强的大眼睛——

        如果我手上有一面镜子,我大概会看到,现在自己的眼神和面前人一样。

        ——我们是同一种人。我想。辨认同类的能力几乎与生俱来,交流间一个眼神、一句话,也足以让人明白:我们是一种人。

        “走吧。”刘丧道。吴邪正连着喊“二叔”,勾起的调子埋藏着满满的欢快。我们跟在他后边围到大屏幕前,大家跟着吴邪胖子起哄:

        “二叔,唱一个唱一个!”

        “唱一个呀二爷。”

        “唱一个唱一个——”

        二叔拗不过大家,接过话筒又指定一个伙计,两人一同唱起。不多时又有几人讨了话筒加进来,现场一时热闹非凡。

        这一场足闹到九点半才基本结束,我就喝了一点酒,头脑尚清醒,坐在桌边吃烤串。

        坎肩烤串串的手艺超好。

        吴邪才和小哥架着胖子上了楼梯,又从拐角处探出头:“丫头,帮忙把胖子的外套拿一下。”

        “好的!”我把木棍随手搁下,抽了张纸边擦手边寻找胖子的外套。逛了三张桌子仍一无所获,最后竟然在台球桌边上找到那件眼熟的皮衣。

        可让我好找。我拎起胖子的外套,和坐在桌前看手机的二叔打了个招呼,经过仍在烤架前奋战的坎肩时向后者竖了个大拇指:“烤串的手艺不错。”

        坎肩比了个剪刀手给我。

        原本还担心找不到铁三角的房间,结果上楼一看直接乐了——整个三楼就一间房门大敞,胖子坐在床边歌曲串烧,按都按不住。吴邪笑得喘不过气来,小哥在旁给他顺气。

        我站在门外,他们自然看见了我。于是省去敲门这道工序,我走进屋子,把胖子的外套挂在衣架上:“我回屋了,晚安。”

        出门时回头看了眼,对上吴邪一如既往地、清亮的目光。

        闹铃铃声响起的瞬间,所有在天上飘忽的意识都咻咻地钻回脑袋,我睁开眼诈尸般直愣愣地瞪了天花板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

        六点二十分,我到楼下吃早餐。睡得晚的最好处理方法就是起得早。虽然我九点多就躺下了,但睡前思维发散得太厉害,恐怕又磨了一个多小时才睡着。

        是以,我现在很幸运地没有任何彻夜狂欢后遗症,快快乐乐地吃了碗锅边糊,又买了个馒头来啃。有几个吴家伙计来得早,我试着跟他们打招呼,得到回应,奇异的愉悦感油然而生。

        七点整,我坐在民宿外看海,身后突然一阵嘈杂,进去一看原来是大家醒了个七七八八,凑在大厅里边吃早饭边商量接下来怎么安排。我从外面进来时他们已经决定先送那几位考古专家走,再各回各的地盘。

        “大家收拾收拾哈,把还在睡的叫醒,我们八点出发。”二叔道。

        于是吃完早餐的很快上楼收拾或叫人,我也跟着上楼,回房间却不知道要做什么——东西都收拾好了,人也不需要我叫。

        这种无聊且尴尬的状态持续了半个小时,期间我看书、玩游戏,但无论干什么,一种莫名的悲伤都缠着我的心。

        最后我放下手机,细细感受这种悲伤,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推论:这是将要离别的惆怅。今天一过,我又要回归之前的生活了。然而惆怅很快被打破,有人敲门:“到楼下集合。”

        离约定的集合时间还有半小时——出什么变故了?门外是刘丧:“计划有变。”他道,“下楼。”

        楼下已经聚起了一些人,二叔坐在桌边。等人来齐,二叔道:“瞎子和哑巴村村民起了冲突,现在挟持了村子的神女。和平交涉这一路线怕是行不通,东南亚的线索很重要,我们得赶过去。”

        他看向我和刘丧:“两位,那边需要你们,一起来吧?”

        专家已经被送了回去。我们把装备搬到楼下,上不得飞机的就通过二叔的渠道运走,以致于我的包轻了一小半。

        整个队伍几乎都是自己人的好处体现出来:有人退房,有人运装备,有人安排路线。总之分工合作效率高,迎着上午正明媚的阳光,我们踏上前往东南亚的旅程。

        转了几趟交通工具,天色已晚,我们坐在大巴上,在颠簸中驶往林中。

        这一路上着实无聊,我先是听吴邪讲了有关将要开始的东南亚历险的前因后果,才知道原来在我们下地宫之前,二叔就已经让黑瞎子去东南亚寻找线索,两边几乎是同步进行的。

        继续听下去才知道,原来这一切是为了寻找失踪已久的吴家三爷吴三省。

        吴邪最近经常咳嗽,有时候一咳就停不下来,到这时小哥就开始给他抚背顺气,胖子则倒一杯热水,在车子颠簸中递到吴邪唇边,一边絮絮叨叨:“最近秋燥还是怎么的?天真,你这小弱缺身体不行啊。”

        待到吴邪咳止住了,胖妈妈便连同小哥将前者按在座位上,盖上带有胖子体温的大衣:“睡觉睡觉。”

        吴邪:“睡不着。”

        胖子作愁眉苦脸状:“哟,这可怎么办呢?这样吧天真小同志,我来给你讲讲睡前故事。”

        然后胖子便kuakuakua讲了起来,讲的是铁三角出发去滩涂前经历的废弃气象站的事儿。铁三角周围那一块听得不亦乐乎,就连前头的二叔也不时回过头来笑。

        晚上在车上小小声地开了一次会,二叔介绍了现在的情况:哑巴村抓了黑瞎子那边一个人,有关这个人黑瞎子讲得很含糊,只知道是在村内认识的拍纪录片的。黑瞎子于是绑了村子的神女,两方约定明天上午八点交换人质。

        “悬。”胖子点评,“就瞎子一个人?”

        “还有他在东南亚混的干儿子那拨人,以及一个普通人。”二叔扶扶眼镜。

        “都有干儿子了,瞎子出息呀。”胖子笑,吴邪拍了他一下示意安静。

        “村民手上有枪。我已经联系这边的安保公司,争取弄到得力的武器。”二叔低声道,“有开火的可能性。我们最快也要明早九点到,那之前一切就都看瞎子的了。大家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见我们面面相觑,二叔叹了口气:“能和平达到目的自然是最好的,毕竟我也不想伤害无辜。”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黑瞎子打来电话求救:人质交换成功,但有第三方势力介入,火力猛烈。二叔点开免提,把音量调到最大,我们都听见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杂乱的枪声。

        “贰京。”二叔沉声,“把东南亚所有安保公司的高手雇来。”

        我们在离哑巴村有些距离的地方下了车,装备和先前二叔弄来的武器随后到达。胖子登高望远,观察了交战情况一会儿:“直接打过去干-他-丫-的?咱这火力也不够啊。二叔,你那批高手什么时候到?”

        “已经在路上了。”二叔正弯腰检查运来的装备。吴邪站在胖子旁边,举着望远镜四下望了几圈:“我有个主意。”

        他将望远镜从眼前挪开,笑得狡黠。

        救援很成功,但仍出了一点小问题。比如……被救援的对象腹部中弹。当然,等到黑瞎子醒了我们才知道,这弹伤是他潜入第三方——“焦老板”队伍中时所留。这是后话。

        因着二叔击退在村内大肆屠杀的雇佣兵,又有会手语的人解释清楚前因后果,解开误会,我们这只队伍得以在哑巴村住下。村民腾出几大间屋子连着院子,伤员全给搬了进去。

        黑瞎子到了第二天上午才醒,这期间我参与了几次二叔开的小会,总算把我们未来的任务摸清了轮廓。

        中午,二叔又摆了桌东南亚特色来庆祝。开饭前两小时他问我是和他们一起吃饭还是跟刘丧去排雷?我说我跟着去长长见识吧,于是他让我去村口等着。

        排雷过程不作赘述,总之我就一个想法:刘丧的耳朵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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