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讨人厌的沙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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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映儿再次醒来的时候,看了好半天帷帐上描金牡丹,才意识到今夕何夕。
她躺在绣塌上仔细打量这间房子,墙壁上挂着繁奢的织物,上面绣着毛茸茸的小兔子,左边窗牖描金画凤,隔着细纱帘幔,也有淡淡桂香从外面飘进来,而右边……
转了转眼珠,深青色的罩纱下是绣了日月星辰,还有一条龙?栩栩如生,仿佛要冲出罩纱飞到外面一口吞了墙上的小兔子。
待定睛一看,爪有四指,楚映儿放下心来,不是龙,是蟒。
不对,再往上看去,摄政王?!
楚映儿瞪大双眼,呼吸急促,昔日老仇家现在竟眉眼含笑看着自己,这是做梦都能吓醒的成程度。
况且现在自己正躺在床上,手无缚鸡之力。而对方,看上去虽是青年的模样,但一只大手就足以至自己于死地。
大手果然伸了过来,难道这一辈子,还未能手刃仇人,便要一命归西?
她不甘心,索性长大了嘴巴,便是要伸趁着大掌伸过来的刹那,咬断他的肌腱。
额头微微一凉,手竟是覆到了额头上。
“发汗了,便快好了。”谢意远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活泼的少女,喜不自胜,黑亮的大眼睛左瞧瞧右瞧瞧,软软白白的脸蛋像只小兔子似的。
此时小兔子似乎饿了,长大了嘴巴,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谢意远一挥手,帘幔外的侍女得了消息,立刻端上了刚煮得软烂的红豆粥。
白瓷发出脆响,拉回了已经石化的楚映儿。她连忙把嘴合上,原来现在他还不打算杀自己。
也是,留自己一命好牵制住的哥哥,真是好手段。
狠狠咬着嘴里的红豆,只恨不能把谢意远的骨头咬得咔咔响,楚映儿头也不抬地喝着对方喂过来的红豆粥,吃饱了才有力气复仇。
许是投喂的感觉太过良好,谢意远一勺接一勺地喂过去,看着少女柔软的发丝,心中那些嗜血的记忆也渐飘渐远。
楚映儿这边可是倒了大霉,现下也摸不准谢意远都自己的态度,分明已经吃不下了,但对方也没有停的打算,难道是想让自己进食太多,食古不化而亡?
她越想越心凉。
对,这样就名正言顺了,害了自己,再嫁祸于十四王爷,好让自让十四王爷与哥哥心生间隙。
摄政王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一旁的侍女低声吭了一下,犹豫着开口:“楚小姐年纪尚小,伤寒初愈,太医说用多恐克化不动。”
谢意远这才恍然一惊,连忙声说道:“真是为夫、是我不好,从未侍候过旁人,竟忘了我们楚楚刚醒。”
又连忙想扶着楚映儿的肩膀躺下。
侍女又连声提醒:“刚用过饭,还是坐着好些。”
“对对。”谢意远又把楚映儿扶好:“要不要再披一件大氅?”
侍女刚要去拿,被楚映儿制止:“不必,我不冷。”
谢意远直接脱了自己的外衫披在楚映儿肩头:“还是要保暖些。”
一阵木檀香味在鼻尖掠过,不过多时又被幽幽桂香掩盖。楚映儿简直想即刻拧掉谢意远的头颅,但……
自己重生在了十岁,哥哥是在两年后才被封为将军,现在仍在摄政王手下任职,一旦她取了摄政王的狗命,哥哥一片丹心赤血,定会带领西北军杀出一番天地,再也不用去南境不明而亡。
只是现下谢意远仍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坐在自己身旁,楚映儿深吸一口气:“王爷大可不必如此。”
就你打的那点儿主意,骗骗十岁姑娘还还行,骗现在的我,未免太嫩了。楚映儿愤恨地想,我现在可比你还要大上十岁,不叫姨,也该叫句姐姐吧。
“知道突然把你接过来启蒙有些唐突了,但在这里也有很多玩伴,你想家人了随时也能写信。”谢意远轻声安慰道。
说罢大手一挥,一排的侍女端着盘盏进来,上面摆满了奇珍异宝。为首的是一只玲珑的小木雕。
谢意远拿起木雕递到楚映儿手里,声音微微发紧:“这个你可喜欢?”
楚映儿细看手中的木块,吓得浑身一缩,把东西丢出二米远。
谢意远一愣:“这是大漠里最可爱的小沙蜥,楚楚不喜欢吗?”
何止是不喜欢,简直要吓死了。
那东西刻得当真栩栩如生,三角头的两边是黑豆眼睛,四个爪子又长又细,一根尾巴还往上打着卷。身上是木纹特有的纹路,像极了沙蜥的皮肤。
楚映儿惊魂未定,这谢意远真不是君子,自己才十岁,就来整蛊吓唬,真是可恶。
越是这样,就越是不能让他得逞。楚映儿立刻平稳了心绪:“刚刚没拿稳,楚楚很喜欢。”
谢意远就像是立刻得了特赦一般,欢喜起来,探过身去捡起掉在角落的小沙蜥,用袖子仔细擦干净递给她,一脸骄傲:“之前我问小桑,她还说你应该不喜欢这东西,没想到,你果然喜欢。”
又指着后面一排东西漫不经说:“那是些小玩意儿,是最近上京姑娘们时兴的东西,外间还有很多,你看看哪些喜欢,我叫小桑再多拿些。”
说罢添了一句:“好是好,与小沙蜥相比还是差了些。”
楚映儿一一看过去,琉璃小猫、珍珠首饰、金簪玉佩,各个闪的晃眼,把整个暖阁照得富丽堂皇,又低头看手中平平无奇的木雕,她沉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又是吓唬她,又是收买她,这王爷难道是有什么疯病,上一世也没听说过,难道这一世上天也待她不薄,直接把人送上门来?
一直到楚映儿休息了,谢意远才恋恋不舍从月辉阁出来,刚进书房,就看到暗卫娄鸣立在一旁,随即正色道:“可有消息?”
娄鸣上前呈上一页纸,不是寻常人家用的宣纸,上面桑隐隐能看出些繁复的纹路。
谢意远看了一眼,把轻飘飘的纸递上蜡烛,瞬时便被火苗吞尽。
他一脸阴鸷,和刚刚在月辉阁青涩的王爷判若两人,仿佛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继续查,我倒要看看这后宫还有何能耐。”
殿上屋顶瓦块突然发异响,几乎是刹那,谢意远的手上便有内力射出,瓦片应声而碎,屋顶有人发出一声闷哼。
殿内二人齐齐飞出去,足尖一点,便踩在屋脊上。
寂静的夜,仿佛没有任何人来过。
只听远处几声稚嫩的猫叫,谢意远面无表情:“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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