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换房间，海椒糖

“是插上了，但是从电灯上接一个十字灯头，这样也太不安全了。再说我睡着了，要是没有关，不浪费电吗？”

        “你不能关了再睡啊？”上世苏莹就是这样干的，所以从来夏天就没睡过好觉。开着费电被骂，关了又睡不着。所以只能自己动手扇，什么时候睡着就算了。一忍就是十多年，直到出嫁。

        “关了又睡不着。把我房间的门卸下来，装在隔壁的房间就行，也不太麻烦。”

        “那房间是留给弟弟的……”

        “弟弟现在不是和你睡的吗？再说旁边还有一间，他一男的，不要门也没事。我们家又不会一直这么穷，总会有有钱的时候，到时候什么门不好装。”上世的苏莹，早就被父母的重男轻女伤透了心，遇到这样的情况只会生气，要不就干脆不提换房间的事，要不就大吵大闹，让父母反感，现在的她，有一颗成熟的灵魂，也学会了其他办法。

        显然这样的夸赞让妈妈很受用，就说：“等你爸回来我问问他吧。”这句话就代表有戏。

        苏莹又拉了几天肚子，当然也装了几天脆弱。以前要强的她总是强撑着帮妈妈干活，但是妈妈却觉得她装病，该收完的玉米没收完，该剥五框玉米粒的才剥了四框。这次苏莹不但抱着肚子晒玉米，还弓着身子剥玉米粒，妈妈看了只有心痛，还难得地训斥了弟弟给苏莹和半生的水，还要求弟弟帮着苏莹晒玉米和剥玉米粒。

        过了几天爸爸回来了，玉米收完，就要收玉米梗，这样的活妈妈一个人做不来。他们两个大人早上去收玉米梗，苏莹领着弟弟在家。以前是苏莹一个人又晒又煮早饭。现在苏莹直接叫弟弟在煮早饭和晒玉米之中挑一个。弟弟挑了晒玉米，苏莹就扎起围裙进来厨房。

        一家人吃完早饭就十点多了，太阳太大，爸爸妈妈都不出去了，会坐在家里一起播玉米。苏莹又提起换房间的事，爸爸板着脸一声不吭。妈妈看看爸爸又看看苏莹，说：“要不换给她吧，为这点儿事要是中暑不值得……”

        晌午的时候，爸爸就去把门拆了，招呼妈妈去拆床。床被拆成一块一块，爸妈叫来院子里四爷爷和龙爷爷一起把床的底座搬到了外面的房间，又在龙爷爷的帮助下把门给装上了。苏莹做好饭出来的时候，妈妈还在忙着给她铺床。先铺上床搭子——用竹子织成的像栅栏一样的两块，再铺上干稻草，再铺上凉席，最后挂上蚊帐就好了。苏莹看到自己的房间，心里很高兴，或许这就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房间了吧？以前那件房间，里面除了放了一张床和一张破书桌一个破床头柜之外，还放了两个中海坛装麦子，一个大海坛装玉米，还有几个小坛子装蚕豆和四季豆等等。每次自己写作业只能挤在半张破书桌那里写，因为书桌虽然靠窗，但只靠了一小半，一大半是黑的，还被妈妈放了杂七杂八的东西。

        自己现在要的这个房间，就是上世弟弟的房间，不但是原来房间的两倍，还有半面墙都是窗户，非常明亮，就算爸妈怎么放东西，也很宽敞。

        吃饭的时候，苏莹说：“妈妈，以前不是收完玉米，放种的红薯地就要挖来种菜吗？今年我们家会不会多种一些啊？卖点菜钱，我和弟弟也好买点笔啊什么的。”

        “就知道要钱，能不能多帮妈妈做点事？”爸爸脸色不好。

        “我这不是在出主意吗？”

        “你那是馊主意！这么热的天，要天天浇水菜才能活，种菜说得轻松！”爸爸还是不以为然。

        “菜种下后，我和弟弟就是拿瓶子也把它们浇出来，好不好？”

        “我不去！”弟弟一边夹菜一边说。

        “那你到时候不要买笔了，我不要的就送你两支好了。”苏莹说。“等菜卖了钱，我还要买一包瓜子吃，还买两根海椒糖。”海椒就是辣椒，但是海椒糖不是辣椒做的，是一种外形像辣椒的糖，五分钱一根。

        “就知道吃！”妈妈也板着脸训斥。

        “这不是给自己浇水一点动力吗？要不这么热的天，没有奖励，怎么会有人干？”

        终于在几天后，苏莹家提前拔掉放种的红薯，种上了菜。苏莹用手捻着几粒菜籽，把边边角角都撒上，妈妈一边笑话她一边把厕所的粪水泼在种子上。

        苏莹说到做到，每天拉着弟弟去给菜地浇水。两个人拿着塑料袋，先去山坡上摘野地瓜，再一人提着家里装猪食的桶，一人提着人家丢掉的油漆桶，到下面河沟里去打水，然后爬到半山坡给菜浇水。起初弟弟不情愿，但是每天有野地瓜解馋，也就乐呵呵地跟着去。

        玉米收完短暂的休整，就要开始收稻谷了。这休整，苏莹可不能休息，她要赶紧把暑假的作业做完。上世，学习不得其法，学习成绩好而不尖，一直在班上前四，年级前十。虽然表面看成绩还可以但是又有个致命的缺点——偏科！苏莹的数学和英语都不好，只是初一的时候还没看出来罢了。所以，现在重来，为时未晚！

        苏莹不但把作业做完了，还去借来初一的全套课本，提前进入学习状态。丢了二十年的功课，终于是捡回来了。

        收稻谷的分工还是一样，苏莹在家做饭、喂猪、打猪草、浇水、晒谷子、照看鸡鸭和黄牛，爸爸妈妈就一直在田里干活。

        虽然爷爷奶奶在家，但是他们都是单独吃自己的，不会帮一点点忙。苏莹看了看爷爷，他身体有些不好，在前世的时候，爷爷在今年的腊月去世的。这个并不疼爱自己的老人，也有过对自己好的时候。爷爷在街上做小生意，苏莹每到赶集的日子，总会去“光顾”，不给一两毛钱就不走。爷爷一直嫌弃，却从来没有心肠硬起来不给过。当然这件事奶奶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不定怎么吵翻天呢？

        苏莹看着爷爷，想着这世爷爷会不会……不管会不会，要不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孝敬他？但是自己能做什么呢？不说自己只是十三岁的孩子能力有限，贫困的家庭，能用的东西也是有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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