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待到将来真的成婚了,沈妄真有了真爱,那她便和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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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寰堇嫌弃,将她那碍人的手掀开。
却是半点没有夏嫣嫣想象中的失落。
“那不是挺好的吗?”
夏嫣嫣震惊,好,好什么?
救命恩人这个滤镜真就那么重?
待她将心中疑问问出了口,叶寰堇捏着帕子,羞答答的:“他不理那些女儿家抛绢花,至少证明了沈妄人品好啊,不是那拈花惹草之辈。”
“不像那话本子中有的男子,既不喜欢人家女子,偏还吊着不肯拒绝,沈妄这不做的挺好的吗,至少未来侍妾通房那等烦恼少了大半。”
这还能这么解释?
夏嫣嫣有些不忍的打破她的幻想:“那他不心悦别的女子,怎么又会心悦你?”
叶寰堇一愣,似是没想过这头。
夏嫣嫣翻了个白眼,知道为了不让她日后难过,得适当的打破幻想,至少那话本子里就是这样教的。那些女配角儿也是少女怀春,一腔痴心,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最后独坐空楼,黯然垂泪。
她可不想看见叶寰堇撞了南墙还不回头。
不然待到最后,期望成了失望,那多打击人啊。
所以身为好朋友,她有义务打碎她的幻想。
“你就没想过?他既是对女子都那般样子,对你就会特别了?”
夏嫣嫣说的言之有据,一条一条的给她分析。
叶寰堇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
好半晌才消化了这些信息。
“这么看来,沈妄多半也不喜欢我?”
夏嫣嫣满意的点头,没浪费她这么多口水,这人还算有救。
然后便径自倒了盏茶。
说了这么久了,又给她说的口渴了。
世上哪儿有那么多两厢情愿,她虽没有经验,但看的话本子可多了,痴男怨女的故事她能讲个三天三夜。
她分析的肯定没错。
唉,做人朋友好累。
“反正婚事是我自己求来的,本也没想着他也能心悦我。当然,若是两厢情愿是最好的。若不是,我心悦他,又不一定要他心悦我,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我懂的。”
“若他将来真的对我感觉,待有心上人了,又不是不能和离。”
叶寰堇听完夏嫣嫣的话,思考了许久。
待到将来真的成婚了,沈妄真有了真爱,那她便和离好了。
她是大晋小郡主,她有自己的骄傲,做不来跟别的女子争抢男人的事儿,沈妄若真看不上她,那也是他的损失。
真有那一日,她要了和离书,转身便会走。
郡主的骨气不能丢!
爹爹自小对她的教育便是如此,有什么想要的,便夺了过来。
她想要沈妄,便求了婚事。
有因为前世的原因,更多的是遵从心意。
现在不做,万一日后后悔了呢?
她不想让自己后悔。
夏嫣嫣被她的这般说辞,惊的瞪大了眼。
“和离?是你疯了还是我接受程度太小了。”
边说着,边拿了帕子在胸口顺气,只想把她脑袋掰开来瞧瞧,看看是什么构造。
大晋不比前朝,这世道对女子严苛。尤其是和离的女子,只比那等被休的好点。
也只是好一点罢了。
“你有没有想过,若真有那一日,大晋百姓会说什么闲话?说小郡主痴心错付?会有什么流言蜚语?”
叶寰堇比她想的淡定许多,眨眼间睫毛颤了颤:“从小爹爹便教育我,若有喜欢的东西,抢也要抢过来。再说了,和离怎么了,为什么女子便必须被那等流言蜚语所束缚?便是真到了那日,若有人心悦我,必然也不会被世俗所影响。”
“我既看上了他,便有时间等,等他心悦我,若等不到,那是他的损失。”
“况且,你别忘了,我是大晋唯一的小郡主,是爹爹的掌上明珠,我要什么没有?我有肆意娇纵的权利,亦有承受失败的勇气。”
“嫣嫣,我没有你想的那般脆弱。”
是她当时太过莽撞了,沈妄是个人,不是死物,也不是玩具,是人便有自己的思想。
但她输得起,她能做出这个决定,亦能接受失败的结局。
夏嫣嫣头一次听见这等惊世骇俗的言论,但能成为好朋友,想法必然是相近的。
震惊了片刻,便也能接受了。
幽幽的叹口气,感叹道:“倒是我狭隘了,你这般敢爱敢恨,我佩服。”
不过她也很羡慕叶寰堇的洒脱。
只希望,沈妄莫辜负了好友的一腔痴心。
太阳不多久落了山。
是夜,月上枝头,只有几颗繁星闪烁。
冬日间凉风习习,窗外柳树被吹的瑟瑟作响,偶有几声蝉鸣鸟叫,添了抹意境。
屋子里的炭火烧滋滋作响,头四方熏炉内的香飘出来缕缕。
房中有些昏暗了,连翘点上了两盏灯。
“郡主,亥时了,该歇息了。”
与茯苓对视一眼后,连翘便走上前。
也不知道夏家二小姐与郡主说了些什么。
自从她走了后,郡主便拿着那帕子,坐在房中支着下巴愣神,一副失神落魄的样子,用膳时也说没胃口。
连翘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着急。
叶寰堇见了连翘眼中的担忧,收回神,扬起笑:“我没事。”
而后看了眼窗外的日头,“亥时了?怎的都这般晚了。”
她不过是想了会儿事情,竟就过去了半日。
感叹道:“真是男色误人。”
说完便站起身,走向床榻躺着,看了眼依旧担忧自己的两个婢女,出口赶人:“行了行了,都歇息吧。”
她哪能有那么脆弱。
连翘与茯苓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转身替她留了盏灯,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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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起阵阵凛冽,夜凉如水。
——
此时的朝阳宫。
景文帝处理完今日这批奏折,抬手揉了揉眉心。
关外异族愈发猖獗了,往日那般小打小闹便罢了,现下竟如此明目张胆的开口要粮了。
那些异族皆是草原上的习性,粮草枯竭,入了冬便只能靠抢掠。
起初,想到异族勇猛,皆是人强马壮,所以往年大晋能忍便忍了,这次竟开口便是三十万石。
李德泉见官家烦闷,他心思剔透,悄声使人点上了凝神静气的龙涎香。
宫人点香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传来,景文帝抚着额,看了眼一旁的李德泉。
“什么时辰了?”
李德泉回道:“官家,已是亥时了。”
景文帝呼出口气,叹道:“竟是这般晚了。”
李德泉话里一片苦口婆心:“官家操劳,为了大晋禅精竭虑。瞧,这不都忘时了,官家可要多多注意龙体啊。”
他能侍候景文帝四十余年,那张嘴可不是摆设。
现下便随意便哄得景文帝失笑,口中骂了句狗奴才。
随手将那奏折扔在李德泉脸上,惊的李德泉战战兢兢,失声叫了句官家。
景文帝被惹得发笑,“你倒看看,朕该如何做才好?”
李德泉将那奏折捡起,看也不敢看一眼,就往金黄案桌上放。
低头敛着眉。
“洒家就是个阉人,怎能看这民生大事,这可使不得啊官家。”
“朕让你看便看。”
景文帝冷哼了声,只有这么一句。
朝夕相处四十载了,这奴才是个什么性子他怎会不知。
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李德泉便大着胆子翻开那奏折,仔细阅读起来。
旁的宦官是不能识字的,但自景文帝继位起,李德泉便侍候在旁,最讨他欢心,偶尔也能替天子解忧。
由此,便特准了他识字。
这可是头一份儿的待遇了。
将那奏折翻完,而后放于案桌之上。
李德泉敛起眉眼,教人看不清其中神情。
“官家既是为了这异族的事儿忧虑,那奴才便大着胆子提议了。”
“直说便是。”
“那异族近来猖獗,但咱们大晋地域辽阔,兵强马壮,武将更是多,从前官家仁慈不与那异族计较,奴才却看不下去。”
话中不动声色的拍马屁,将景文帝懦弱的表现捧成了仁君。
他能侍候天子这么多年,早已知悉了景文帝的脾气。
只有这么说才能不出错。
没有哪个皇帝不爱听这话,景文帝大笑着就说赏。
“你这狗奴才说的倒是对,赏。”
不过若真要开战,领兵的人选他倒要好好想想。
“谢官家。”
倏忽间,一抹黑影自殿外飘过,殿外的树梢吹的飒飒作响,忽有几声与平日不太相同的蝉鸣传来,殿内的两人皆是一凛。
李德泉脑袋愈发的低。
景文帝看了眼窗外,蹙了蹙眉,开口道:“行了,且去领赏吧。”
高位上的天子说完这句话,李德泉低着头应了声是,转身便走了,走时还贴心的将殿门关上了。
待出了殿,便将殿外侍奉着的宫人尽数遣下去。
在这宫里,秘密知道的太多,是会掉脑袋的。
……
一道影子闪过偏殿的窗口,踏着月夜闪身进来。
来人一身黑衣,背着夜色,仿若暗夜幽魂,教人不寒而栗。
待到了景文帝跟前,黑衣人神情肃然,立即恭敬的跪下:“官家。”
景文帝端着茶盏,神色冷厉:“不在那边看着人,怎的过来了?”
黑衣人似惶恐,语气有些颤,稳着声线:“那人……那人消失了。”
景文帝一听这话,失手捏碎了手中的杯盏,陶瓷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响,教热茶烫了满手。
那神态,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见了这般阵仗,黑衣人心下愈发忐忑,直将头贴在地上。
“人,消失了?”
活生生的人,被如此多暗卫看守,怎会突然消失?
“是……”
景文帝怒不可遏,不顾袖口的水渍,失手将案上的东西尽数掀翻。
失态的天子神情癫狂,面目狰狞的可怕。
若有人在,定会震惊,眼前这神色癫狂,面目狰狞的人,跟往日那众人眼中的仁君,哪有一丝关联。
“查,给朕查,掘地三尺,翻了这天,也必须将人找到。”
黑衣人此刻的心跳的万分快,何曾见过天子这般失态,此时连声线都稳不住了:“是,官家。”
“见过那人样子的只有你,若是人找不到,你自是懂得。”
景文帝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话中的深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无人可知,大晋历代君王皆有影卫,早已经由历代传承,那便是独属于天子自己的力量。
那影卫不禁打了个冷颤。
天子影卫,便是死士。
完成不了任务,便失去了价值。
黑衣男子磕头谢恩,而后便闪身出了殿,只留下一道残影。
若是仔细看,那身形颇为狼狈。
景文帝皱着眉,站在窗边,一言不发。
借着月色,隐约透出表情的神秘莫测,只那双眼,幽深万分,几如寒潭。
关了那么多年的人,怎会突然消失?
是何人在与他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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