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面基第1章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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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见面的留言半天没有回复。
海音寺千秋觉得倒也正常。
这两天挂线的都是榊老师的下属, 属于人形代打,但牵扯到见面,出场的肯定得是本人。
回复这种邀约, 他们最起码要先联系下老板。
——不过榊老师应该不介意和我见面吧?
海音寺千秋想到这里,自信中出现了一咪咪的不确定。
那毕竟是个亿万富翁, 双方还只聊得来的网友而已, 突然就说想奔现,他顾虑应该挺多哦?
瞬间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
“不过也正常……”
——新的世界,镶嵌着【世界基石】的指环, 张嘴就八兆个平行空间的白毛男子, 和头一次被世界土著干扰了的系统。
“我的安全警戒线都快被戳爆了哦。”
海音寺小姐低头,看向自己后知后觉开始泛鸡皮疙瘩的手臂,不爽的咂了下舌。
她从厨房的立柜里摸出了瓶600ml装的威士忌酒,仰头就灌下去了一半。
空气中多出一股烟熏苹果木的香气。
海音寺千秋不自觉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一股热流从胃里涌上后脑, 成功安抚了她战栗中的竖毛肌。
抬起手腕用鼻尖蹭蹭, 嗯, 很好, 光滑白皙。
结果下一秒, 一股难言的霉味同步涌入了她的鼻腔。
海音寺千秋:……
差点把这个忘了。
她不爽的啧了一声:和臭气潮气不同,霉味的主要来源是霉菌孢子,说是气味, 其实具有相当程度的实体,散是很难散掉的。
所以为这, 她睡前还得重新洗个澡。
“要不是衣服都挺贵的……”
海音寺小姐稍微表现出了一些醉酒的症状, 一边脱衣服, 一边嘟嘟囔囔道:“那我前脚脱下来, 后脚就把它们都烧了——”
还没“了”完,她整个人突兀的一顿。
“系统。”
半晌后,该女士怔怔的抬手一指镜子:“我腰上这个,什么玩意?”
系统肉眼可见卡顿了一下。
半晌后,无声答曰:。
海音寺千秋喉咙里一梗,“那是我失忆了吗?”
她勉强维持住了礼貌的语气,“我怎么记得那子弹我躲过去了?”
系统:
系统在碎片化闪烁整整十秒之后,给她发送了一份详细说明,
海音寺千秋这会儿眼睛有点发花,站在花洒下冲了快一刻钟的水,才把这份报告看完。
简而言之,这波白兰·杰索在第三层。
该世界内,本身就有以【死气火焰】形成印记的习惯。
作为重要节点之一彭格列家族,会将首领火焰形成的特定印记,冠以“死炎令”的称呼,并赋予相当程度的权威性。
白兰做的事情也差不多。
他不确定“小姐”是不是唯一有能力来往于两个世界之间的人,为保稳妥,不能杀她,要不然,得到基因样本最好的选择,其实还是打头。
人死了,留下的尸体少说也有一百来斤。
但【呼吸缓慢】,【皮肤低温】,【眼底又隐隐泛红】这些元素,真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吸血鬼,进而又会联想到他们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
白兰觉得小姐八成能躲开那一枪。
不过躲不躲的开影响都不大——
躲开了,他从另一个方向打过去的火焰,能在她身上留下作为信标的记号。
没躲开,那他除了记号之外,还能留下一地的血和脏器碎片做研究。
无论如何都是慷慨的小姐呢(棉花糖笑
“所以……”
海音寺摸了把腰侧:“这是个定位坐标?”
系统说是的哦。
不过:。
话音才落,附着在皮肤上的白色火焰就肉眼可见的更黯淡了些,薄薄的一片,跟局部皮肤病变,强行白化了一块似的。
丑死了。
海音寺千秋照着镜子抹了把脸上的水,气的都有点想笑了——个垃圾白毛,拿着世界基石就是了不起吼?
“我要从今天开始讨厌白色了……”
海音寺囫囵擦干净了身上的水,连头发都没心情吹,从柜子里扯了件差不多的浴袍,罩在身上就去客厅找酒了。
又干掉一瓶樱桃口味的香槟后,海音寺小姐开始碎碎念一些没头没尾的话,比如:
“我怎么就没打中头呢?”
念完摸过联络器,查了下消息记录。
还是无回复。
“……汇报的也太久了吧?”
海音寺千秋的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焦躁,正要抱怨,突然发现不对——
就算榊老师答应了,她……能出门吗?
虽然当初说的是一周,但这显然是个虚数,于是她想了想,准备联系五条悟要个准话。
“五条,五条,啊,找到了。”
【我明天可以出门了吗?】
【抄送成功】
对面已读不回。
海音寺挑眉:哦豁。
下一秒,电话响。
她看着眼熟的号码,慢了半拍才按下接通键。
听筒里立刻传来了五条悟的声音。
“哇塞好荣幸唉!”
他叽叽喳喳跟个麻雀似的,明明一个人说话,却用语音语调吵出了五百只鸭子的气势:“——明明之前还阴阳怪气的叫我少出现,结果才过几天啊,居然乖到连出门都记得要先请示我了吗?”
海音寺千秋:……
“不是你说儿童基金会的事要处理一周吗?”
明天就满一周了啊哥。
五条悟:……
失望的高中生突然很不隐晦的“切”了一声。
海音寺千秋:不是,你忘事了意味着是我被鸽,这位五条先生你擅自生的什么气?
对面,五条悟当然不能说是因为一瞬间脑袋发昏,以为他俩心有灵犀了,以至于她一觉睡醒,居然有了作为猫猫的自觉,出门前都记得通知饲主——
感觉说出来会被打。
于是五条君灵活的小脑瓜一转,果断转移话题。
“关于那件事,现在,嗯,”他想了想几天前无意扫过的消息,“虽然人还没死,不过钱貌似找回来了。”
毕竟是全国级别的儿童福利基金,那可是老大一笔钱了。
不过正是因为数额太过动人,就算官方已经放出消息,说钱找回来了,你们别惦记了,那空口白牙的,人家不得验证一下吗?
混黑市的赏金猎人,虽然经常被叫成是野狗,但能混到顶的,消息渠道并不少。
大家各展神通之下,怎么也得热闹最后一轮。
五条悟估摸着算了算:“消息是前天放的,所以第一波厉害的人应该已经撤了,想彻底人走茶凉——最少还要个三天吧?”
“三天啊……”
海音寺千秋想了想,居然觉得还好。
高端猎手都退场了,剩下的估计也就是些杂鱼,杂鱼对她谈不上危险,撑死只能说是麻烦。
和白兰那个掌控着【世界基石】,不知道还能跨世界给她整出什么狠活的家伙比,风险小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明天按计划见面吧。
电话那边,五条悟大概是之前就在打什么游戏,这会儿注意力又被拉了回去,投入的一逼那啥,只有在一局输了的时候,会发出点代表不爽的哼哼声。
讲道理有点可爱。
不对。
海音寺千秋对比了下逐渐麻木的后腰和满嘴跑火车的白兰,发自内心的想:这哪是有点啊,这明明就是非常的可爱!
“——你说什么?”
突然响起的喳喳声吵的人耳朵嗡嗡,海音寺慢半拍的“啧”了一声,意识到自己走神之下,把话说出来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坏话。
她抿了下嘴唇,正要解释,五条悟却连个机会都不给——
“我都听到你咂舌了!”他声音超大,“你是不是又在觉得我烦?”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心说这都什么无理取闹式的女友发言!
但想到他再大声也只是哔哔而已,尾音甚至是上翘的,比起无时无刻不再散发恶意的白兰,感觉像是听了一耳朵的喵喵喵喵喵。
‘啊,更可爱了。’
海音寺小姐脑子实在不清醒,居然被这点子脑补给萌到了,当下,发自内心的说,“我现在一点都不觉得你烦。”
至于过去有没有过……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而且刚才也不是嫌弃你,”她懒洋洋的叹了口,“悟君应该听的清吧?我明明是在夸你可爱啊。”
五条悟心说我就是因为听清了,才会觉得你有阴谋啊!
还有——悟君?
没头没尾的突然叫什么悟君,阴谋味更重了!
海音寺千秋难得夸下人,这个突然开始无言的场景却跟要打她的脸一样,正想着要么呸一声挂电话吧,腰上突然毫无预兆的疼了一下。
巨疼。
疼的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都跟着空白了下。
回神后的海音寺小姐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低头看系统:
系统展开时闪了一下,表示:
从比较宏观的角度来讲,真正跨世界的力量,并不来自白兰,而来自玛雷指环。
而火焰印记的消逝,看似是她发生在后腰上巴掌那么大片地方的事,实则本质可以无限拔高——
高到这种程度。
这都最后一击了,疼你下怎么了?
世界之战不需要牌面的吗?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面无表情的扯了下嘴角,半身不遂似的爬起来,又从柜子里捞了瓶白兰地,咣咣灌下去一半。
之后也不知道是“世界之战”打完了,还是酒精成功麻痹了痛感,后腰处的存在感慢慢趋于低迷。
她抱着玻璃瓶蜷的跟个皮皮虾似的,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用日常问候狗男人的词汇,问候一下白兰·杰索先生的祖宗十八代。
额角抵着手机壳,耳畔是听筒里传来的平稳呼吸声。
五条悟还没挂电话。
海音寺恍惚中想起夏油杰好像也是这样,然后隐隐听到了几段游戏过场的bgm——
剧痛反衬之下,电子音都升华了,哔哔哔的音效,居然都给了她一种莫名触动的人间烟火气。
“……是我错了。”
半晌后,海音寺千秋突然有气无力的哼唧了一声:“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悟君你啊,明明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白毛了!”
因为喝的有点糊涂,“有眼不识泰山”还是中文普通话。
五条悟:……
五条悟:这说的都是些啥?
那边厢,海音寺千秋似乎还觉得用词不够严谨——
毕竟白兰·杰索是其他世界的人,而且他们的世界设定上还带平行,数量以兆为计。
遂严肃纠正:“不止这个世界,悟君是八兆零一个世界里,最可爱的白毛!”
话音落下,五条悟捏着手柄的动作瞬间顿住,屏幕上的小人唰一下就死了。
海音寺的脑子跟散了黄的鸡蛋一样,夸完五条悟就想骂白兰,最后思路一岔,又想起了救命稻草榊老师。
于是她摸上聊天室,看了下联络窗口:
还是无回复。
啊啊啊。
“怎么不理我呢……”
她鼓起一边的脸颊,又突然把气吐掉,发出了小小的“噗噗”声。
下一秒,门响了。
海音寺千秋愣愣转头看门。
“谁啊?”
没人答话。
于是她安心的继续瘫回沙发,觉得八成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然敲个门而已,怎么会带混响呢?
“嗯……”
“嗯什么嗯!”
电话里,五条悟声音超大:“是我啦是我,快来开门!”
海音寺千秋有一阵子根本没听懂“是我”这次啥意思。
她的脑子像是短暂的死了会儿机,直到敲门声变成了砸门,才操纵者身体,愣愣的挪到玄关口。
开门。
夜色下,金属合页摩擦的声音被无限放大,走廊亮起的灯泡甚至掩盖了月亮,肆无忌惮的在门框限定的区域里,衬出了个背着光的高大人影。
打眼看去,只有一头明晃晃白毛。
白毛之下,是一双亮莹莹的蓝色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海音寺千秋ptsd瞬间上头,条件反射就想掏枪打头,以至于慢了整整三个拍后,才想起来眼前这是五条悟。
激动和战栗同时消退。
可能是大起大落加神智本来就不清醒。
也有可能是因为五条悟的站位,头顶上正好就是个灯泡——
反正海音寺千秋熄灭杀心之后,终于在心有余悸中抬眼看他,有那么一瞬间,只觉得眼前的人帅的跟在发光一样。
回神时,耳边有轻缓的呼吸声。
五条悟还是那副不爽的表情,此时却原地躬身,探头凑在了她颈边。
“我就知道。”
男子高中生鼻翼微动后,露出了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酒味这么重,你果然是喝大了吧?!”
海音寺千秋:……
怎么说呢。
其实在他开口之前,这个场景还挺浪漫的。
刚刚还在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就出现在眼前,赶上海音寺千秋酒意上头,心下免不了生出一些触动。
她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按照电视剧里的情节,答案大概会是:【因为我想你了】。
又或者再直白点,说【我担心你啊】。
但想想这是五条悟——
他肯定会说【我觉得奇怪了就来看看啊】。
一旦你的表情稍显无语,他还有可能像是被挑衅了一样,咄咄逼人的回你一句:【怎么,不行哦?】
凶的好像你敢说【不行】,他就敢打人。
尤其电视剧里一个人奔向另一个,还要坐车跑路迎大雪,现实里,五条悟却是个瞬移选手。
对瞬移来说,跨距离这事毫无成本。
‘所以还是不要问了吧。’
哪怕刚才那个场景有一秒是唯美的,但既然五条悟也是这个场景中的客观组成部分,那其本质必然会使人下头。
海音寺千秋垂头,在熏熏然的酒气中,和那双苍穹般的蓝眼睛对视了一会儿。
‘真好看唉。’
她的心态既柔软又抽离,半晌后,突然抬起双手,压着五条悟的后脑勺,把颈边的白色脑袋揽在了怀里。
“啊。”
颈侧传来短促的惊讶声。
不过他既然没挣扎,海音寺也就没太当回事。
在这里仰头,其实只能看到走廊的天花板,但以系统赋予的视角,她却能看到楼顶之上,看到那枚属于五条悟的巨大的光柱。
就……突然挺有安全感的。
以海音寺千秋嗅觉中的身体素质论,五条悟不靠咒力加持,都能一个人打白兰十个,而以对世界的重要性来说,单看这箭头大小,他也不一定会输。
怀里的沉甸甸,莫名的和“踏实”划了等号,海音寺千秋无意识的蹭了下这颗脑袋的发顶,只觉得脸侧一片毛茸茸的。
“好软啊。”
女性的双臂在少年人后脑处交汇,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他的鬓发,触感有点扎手,但皮肤很凉。
嗅一嗅,味道是熟悉的草莓慕斯止汗剂。
‘这可比棉花糖味好闻太多了。’
至此,画面自然又不自然的静止了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这个姿势应该挺累的。
身高一米九几的高中生配合着弯了会儿腰,就果断选择了回抱。
他超自然的环住了海音寺的腰,然后以自己舒服为参照坐标,直起腰的同时,直接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海音寺千秋踏实下来后酒意上头,险些都要站着睡着了,突然间脚下一空,整个人天旋地转的高出来一截——
——“唉?!”
隔壁,早就听到动静、但一直纠结到现在的野崎梅太郎老师,在听到这声惊呼后,终于慎重的打开了房门。
他觉得刚才砸门那动静挺像要债的,为保安全,还在手里攥了把一米来长的大尺子。
结果门打开,灯亮起,看清画面后他原地一愣。
讲道理,这个类似的动作构图……他是不是在哪里看过?
即视感尚且无处可寻,下一秒,野崎君就直接对上了大帅哥的蓝眼睛。
大帅哥冲他歪头笑了一下,然后就保持着单手抱人的姿势,踢掉鞋子进门了。
至于赫利尔……
赫利尔虽然算是被扛着的,但姿态却挺悠闲,咣当一下关门时,还拨冗在夹缝里跟他招了个手。
然后咔擦。
是门锁死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野崎是想给他的狐狸眼缪斯打电话报信的。
但一,他根本没有缪斯的电话,二是他转念一想——
貌似这个白发大帅哥,才是赫利尔见过家长的正宫吧?
野崎君捏着心爱的大尺子,久违的陷入了仅存在于自己脑补中的伦理漩涡。
门里。
五条悟视觉被封死了也没什么所谓,眼角扫到滚在脚边的玻璃瓶,“哇”的嘟囔了句好高的度数啊,就径自将其踢开。
他走到沙发边停下,抬手拍了拍坏女人的背。
“该松手了哦。”
但此时,海音寺千秋的视角比一米九还要高出一头,观感相当的新鲜,赶上酒意上头,就很任性的说:“我不要。”
五条悟啧。
“你说了不算,我要松手了。”
然而并没有松。
他只是挪了下左臂,在她痒痒肉上捏了一下。
在五条君的设想中,猫应该会因为痒痒,一边笑,一边挣扎着主动跳到地上——
结果正好捏在了腰上。
海音寺千秋整个人僵在了半空,三秒钟后,才发出了老迈狮子苟延残喘般的声音。
“你想弄死我你可以直说。”
五条悟:“唉?”
在猩猩打拳的世界,哪怕没有咒力加持,咒术师们的力气也都大的不太正常。
当下,他直接跟小孩子举玩具娃娃一样,换了个双手掐腰的姿势,原地把海音寺千秋举到了眼前。
然后:“啊。”
莹蓝的六眼在暖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这腰上这是个什么东西?”
视角结构不了,但能量波动成熟,是完全没见过的感觉!
不过……
“好像只是个记号?”
他不太确定的歪了下头,下完结论,又再次靠近,用鼻尖在那附近蹭了蹭——
好吧,真追究这个动作,应该是嗅了嗅。
“像是空间属性啊。”
他嘟囔的声音不大,但很笃定,毕竟空间也算是无下限最熟悉的拓展领域之一了。
海音寺千秋其实有点想吐,但因为觉得他能看出什么,晕是很晕,但强行忍住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说完话的下一秒,五条悟的关注点就已经挪走了。
——他是真的觉得这个玩意儿不重要。
客观来说,六眼能解析的东西很多,解析不了的也很多:
幼年时,这点主要受限于他接收数据的能力,而现在,则受限于他相关专业知识的积累。
五条悟虽然声称自己是“最强”,但并没有什么强迫症,哪怕是战斗呢,他瞄过去一眼,知道对方的术式是个什么特性,打就行了。
至于具体的运作原理或是开发过程,没那个深究的必要。
鉴于火焰的来源是世界基石,其力量运行时甚至不会给人什么不祥的观感,于是五条悟脑子里一过,就得出结论:
这应该是什么人远程给她身上打了个记号。
【无杀伤力,主要是为了定位】;
【目前力量已经在逐步衰竭,估计再几分钟就没了】。
到这,他撑死再猜一猜动手的是不是黑市的人,以及坏女人果然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印记吓到了吧——
不然怎么会又灌酒又打电话撒娇的,可爱的都有点ooc了!
再多……
再多也没必要了。
此时此刻,在后知后觉了整整八分钟后,身为男子高中生的五条悟君,关注点其实在他眼前这截腰带上。
是的,腰带。
他的猫只穿了件绵绸的浴袍,布料间沾满了未尽的水渍,腰带整个儿松垮的厉害。
隔着堆叠的轻薄布料,手掌下是触感冰凉但超软的肉肉,她连鞋都没有,脚尖有一下没一下的踢在自己大腿上。
一股烟熏苹果木和樱桃混合出的酒香,突兀的扑了他个满头满脸。
‘之前有这股味道在飘吗?’
大白猫面无表情的眨了眨蓝色的眼睛。
他谈不上不敢动了,但确实有一咪咪的僵。
你想哦,以现在的姿势论,猫的胳膊还能抱住他脑后,鼻尖差一点点就能触到她小腹——
那再代换下之前走进来的姿势,岂不是说一路上抵在脸颊边、并且挡住了他大半视线的,就是,是……那什么?
等等。
猫猫突兀陷入沉思:这算是埋|胸了吗?
在游戏的福利关卡,尤其是galgame里,这明明该是很香艳的情节吧,为什么这么儿戏的就过去了?
半晌后,一直没等到答案的海音寺小姐放弃似的拍了拍五条悟的后脑勺。
“看完了没有,完了就说一声啊。”
她垂死挣扎:“手劲太大了悟君,我腰好疼,能申请下主动落地吗?”
悟君:……
悟君斩钉截铁的说:“不能!”
他还没搞清楚自己在失落什么呢,心里又在突然意识到那股香气的存在后,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痒痒,于是别扭的不太想放手。
结果好巧不巧的,被丢在沙发上整整一晚上的联络器突然响了。
海音寺千秋于是又拍他的头。
“我电话响了啊悟君。”
悟君超不爽的“啧”了一声。
但他也只是瞪了那手机一眼,下一秒就松开力道,落地时还扶了海音寺一把。
海音寺千秋察觉到了这一点点的别扭,于是安抚性的拍了拍少年人的小臂,才蹭上沙发打开了联络器。
【榊太郎】回复了。
虽然只有一个简短的【好】字,但海音寺千秋现在也不在乎他字长字短的——
有肯定就行啦!
其他的见了面另说吧!
背后,沙发垫传来下陷的感觉,五条悟曲着膝盖,也蹭到了沙发上。
他猫猫祟祟的探出脑袋,可自然的把下巴颏压在了海音寺千秋的肩膀上,然后毫无隐私观念的和她一起查看起了聊天记录。
“你这是要……约人见面?”
海音寺“嗯哼”一声,手上飞速挑了个位于冰帝附近的甜品店,把地址发给了对方。
对面还是个【好】。
就很矜持的感觉。
但海音寺千秋心里彻底踏实了。
她丢开联络器,才察觉到肩膀上重的慌,推了两下没推动,干脆同流合污,反过来往他身上倚。
然而男孩子的关注点全在手机上:
“——你这算是网恋吗?”
“什么?”
“我是说,”五条悟居然有点愤愤不平:“你这个家伙,难道是在背着我们网恋吗?!”
海音寺千秋:……
她原本想说我都正大光明成这个鬼样子了,哪里有“背着”?
然后一想不对:“背着”这个词就算了,主语为什么是“我们”?
除了你还有谁?
以及这个从属关系是什么时候定下的——
怎么在这个场合里,让你说的跟女朋友出轨了一样?
但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氛围原因,她今晚对五条悟的耐心是拉满的。
所以哪怕知道他点出了读心术后,糊弄起来成本大增,她依旧本真难得的人文关怀,笑一笑准备开始骗——
不,哄他。
她首先说:“这并不是网恋啦。”
这句是客观实话。
想想展开网恋的前因后果,你说这次网聊是工具人和工具人的使用记录也没错。
她超自然的避重就轻掉了自己从中得到的乐趣,极富技巧性的概括道:“我之前找他们是因为有用来着。”
“明天约他们见面,也是因为有用。”
不过:“放心吧。”
说到这里,海音寺故意的曲解了五条悟关心这件事的初衷,跟他保证道:“我是绝对不会擅自伤害普通人的。”
她的语气里甚至出现一咪咪故作洒脱的自嘲:“就算‘有用’,也只是一些无关大雅的小事,处理完了,我立刻就会远离这些‘被害人’。”
这个话术已经很接近当初哄河田美智子了——
既隐晦的把【我】和【他们】划分出了界限,又不隐晦的表达出了自己对于【他们】的不在乎。
就【以退为进】这招而言,甚至可以隐隐达成一些控诉。
比如【我知道自己只是个咒灵而已】【悟君你果然不信任我】什么的。
一些茶里茶气的无理取闹。
讲道理,要不是六眼已经点出了“读心术”,情绪上得走心才能骗过,海音寺千秋都敢原地给他黯然垂个泪!
结果……
结果五条悟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满脸疑惑的抬起手来,一巴掌糊在了她的额头上。
“是发烧了吗?”
手试不出来,他干脆侧了下头,用自己的脑袋贴了贴。
两双眼睛间的距离须臾缩到不足一寸,海音寺千秋看着面无表情的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我表现的很假吗?!”
她喝醉酒后情绪要外放的多,整个人破防的厉害:“我甚至一直半眯着眼睛,都没敢露出眼神!”
五条悟:“客观来说,人类的眼神主要来自于眼周神经和肌肉的运动——”
“这个我自己知道!”
海音寺千秋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科普了:“我就想说……我演技退步的这么快吗?”
她还摸了把脸:“居然一点都没骗过你?”
五条悟:……
五条悟原本看她都要怀疑人生了,就想说好吧,其实我有被骗到,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微妙的有点开心——
但从客观角度来讲,他又确实没有相信过海音寺千秋的话。
“毕竟小千不喜欢我嘛。”
白发的少年人睁着一双蓝莹莹的眼睛,直直看向了她眼底的暗红色:听不懂话术,难道还看不出态度吗?
“无所谓倒还罢了,突然表现出在意我反应的样子,话还变多,你八成是想整我吧?”
对此,海音寺千秋的反应是:“小千踏马的谁呀?”
五条悟:……
五条悟:“虽然认识歌姬之后,我就确定了喝醉酒的人很讨厌,但你的讨厌程度已经快要破纪录了。”
尤其是前半场还那么甜!
他只是在电话里愣了几秒没跟她说话,就不高兴的撒娇,还吐泡泡,发出那种刻意装可爱的沮丧声音——
“结果这到底算什么啊?”
说胡话,想耍他,而且还偷偷的跟不认识的人网恋!
难不成她追求的还真是有钱有势者的扭曲之爱?
那为什么不追我呢?
想到这里,年轻的特级咒术师突然灵光一闪:难不成坏女人今天晚上搞这些,正是为了要追他?
结果侧头看了下怀里:坏女人已经睡着了。
五条悟原地撇嘴。
海音寺因为姿势的变化往下滑了不少,窝在怀里感觉好小的一坨。
但这显然是种视觉错。
就好像第一次见面,他会觉得她只有蒲公英那么大、可以放在手心里一样——
以欺骗性论,和她表里不一的性格简直如出一辙!
“所以根本没有在怕我嘛……”
五条君还是不死心,遂不甚温柔的扒拉了一下她的耳朵。
海音寺千秋二话不说抬手,一巴掌抽在了他的手背上。
五条悟愣愣看着自己又出现了条红痕的手背,有一瞬间简直想站起来把她扔了!
但猫猫却突然开始蹭他。
蹭的那点不爽一丝儿丝儿的变软,抿紧的嘴唇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她自己避开了碍眼的光线,成功把脑袋埋在了男孩胸前,呼吸平和又安静,弥漫出一股带点樱桃味的酒香。
“……突然有点想吃黑森林蛋糕了。”
五条悟无意识嘟囔了一句,肚子里却并不太饿。
空气中弥散的酒气、杰家里颜色老土的灯光,压在他心口上的重量,还有手掌下温度和趋同的皮肤——
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相加,让人感觉嘴巴里跟含了三倍糖分的舒芙蕾一样,五条悟吃宵夜的冲动前所未有的小。
肚子不饿,也没什么游戏可玩,高中生干巴巴的坐了没两分钟就开始犯困。
浑浑噩噩间连着点了两次头惊醒后,他干脆把腿边的手机拨拉开,抱着怀里的人往下一倒,也在沙发上睡了。
第二天一早。
日上三竿,阳光几乎洒满客厅。
这回是五条悟先醒的。
他已经掉到了沙发底下,无下限也没有开,整个人处于一种奇异的四仰八叉中——整体是一个他枕着纸巾盒、而海音寺千秋枕在他肚子上的套娃姿势。
五条悟:……
全身都痛。
痛的怀疑人生。
说到底,他为什么会坐着坐着就突然犯困啊?
那么小的沙发,趟个一米九的他,怀里还压个人——
妈呀想想画面就觉得四肢要麻了,怎么会有放松的感觉,居然还真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有毒吗你?!
胳膊肘卡在茶几腿下的大少爷嘶嘶吸了口气,眼睛还闭着,手却精准的捏住了肚子上那个人的脸颊肉。
剧痛。
海音寺千秋骂着脏话睁开了眼睛。
她昨晚又梦到童磨了。
那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自己开开心心吃人,却试图给她喂饭。
久远的记忆里,充斥着没有加盐也没有去腹部腥血的海鱼、筋络厚到硌牙囊心白萝卜,还有过季之后,嚼起来简直像是草席的蒲公英根茎——
这都什么人间疾苦!
她好运的没投胎成劳苦大众,童磨还非要给她补上一遭是吧?
梦醒后原地坐直。
她脸侧巨疼,结合噩梦,像是兢兢业业啃了半夜草席子的后遗症,转眼看到个白毛时,第一反应还是来气。
愣了愣才认出这是五条悟。
等等。
海音寺瞳孔都扩散了一下:这哪来的一个五条悟?
下一秒,落在身上的阳光带来切实的温度反应,她揉了把额角,酒后回忆按时间顺序次第浮现——
好吧没按时间顺序。
第一刻涌上她脑海的,是打开门看到他时,那个仿佛在发着光的画面。
海音寺千秋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
然后她低头看了下自己:好看是真好看,不过衣冠也是真的很不整——
我昨晚甚至穿着这身衣服,把一个男子高中生的脑袋揽在了怀里。
海音寺千秋:……
玛德我出息了啊!
正常女性遇到这样一个尴尬的早晨,大概会想用原地起飞的速度冲回来卧室,再咣当一声把门砸上。
但海音寺千秋不同。
她原本在两性距离上就有点微妙的作风问题,断断续续接受了一周目的记忆碎片后,更是变本加厉。
注意,那可是浓缩着几百年巨婴岁月的记忆。
在漫长的时光里,虽然【海音寺千秋】前半截的人生承包给了狗男人,后半截归了童磨,但在这段故事里,狗男人的家仆和童磨麾下的教众,同样占据了不小的篇幅。
曾经的她,衣服是别人帮穿的,澡是别人帮洗的,头发是别人给梳的,就连糖块,都得是喂到嘴边了,才肯张口去尝一尝的。
封建社会能把人四肢都养退化了,何况什么欲遮还休的羞耻心?
反正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鉴于此处的“别人”是五条悟,双方皆不尴尬≈无事发生。
都无无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海音寺千秋也没愁几秒钟,就淡定的扶着茶几站了起来。
她低头,看向落枕到半身不遂的五条悟。
“我最近学了下做菜。”
她坦然的仿佛一个正准备招待朋友的女学生:“不过现在水平还不怎么样,悟君的早餐想怎么办,试试我的,还是叫外送?”
悟君:……
悟君愣愣的看着她整理完仪容仪表,表情很长一段时间里是空白的。
听到她问话,才后知后觉的也跟站起来后,揉着肚子抻了个动作超大的懒腰。
那姿势,拗跟要打拳一样。
见海音寺仰着头要躲,他才撇嘴收敛,还顺手帮她理了下鬓边落下的头发。
别完,特别自然的靠上来闻了下。
“完全没有宿醉的酒臭味呢。”
他语气还挺惊奇。
海音寺千秋想说大家代谢机制都不一样的,鬼吃生肉都不会有味,而且没蛀牙——
但重点是这个吗?
她看向眼前的男孩,把他的脸推远:“我在问你早餐吃什么呢。”
五条悟果断表示:“叫外卖。”
说完也不改姿势,反而拿脸抵她的手,一路跟进卧室,非要跟人抢着时间洗漱。
他自来熟的翻起了夏油杰的柜子,准备找身衣服换换。
夏油杰其人,装的再像个好孩子,就看那制服裤子款式,他本身也挺暴走族的。
五条悟跟条拆家的萨摩耶似的,在挚友的衣服堆里一阵乱拱,很快扒拉出了一件崭新崭新的工装外套。
是荧光色的线条锁边,还有配套的半指手套,和一副造型像是机械骷髅的耳罩。
酷炫中弥漫着一点点难以言喻的中二。
五条悟觉得好帅哦!
他完全理解不了夏油杰当初把衣服塞到最下层时的羞耻心态,高高兴兴的就穿上了。
海音寺千秋顺着一头湿发出来时,正看到他对着衣镜摆poss。
“……你不回去吗?”
“不啊。”
五条悟特别理所当然。
他昨晚以为她是憋疯了才打电话撒娇,后来证明他猜错了,坏女人显然是被那个远程定位印记吓到了——
除此之外,五条君其实还有点介意那个网恋见面的事。
所以:“如果必须要出门的话,我陪你下好了。”男子高中生无可无不可的嘟嘟囔囔,“反正今天好不容易放假了。”
海音寺千秋:……
好不容易放假的时间拿来陪我?
察觉重点词后她条件反射想挑眉,但为安全省事考虑的话,这事她又想举双手赞同。
斟酌了下利弊,海音寺小姐笑着说:“那好吧。”
“不过耳罩不可以戴。”
她客观表示:“款式看起来太傻了。”
=====
下午,四点前刻。
地点是东京,冰帝学园附近。
海音寺千秋沿着校园的围墙走了老长一段,只觉得这学校感觉好好看哦——
“不过这咖啡馆的位置也太难找了吧?”
五条悟闲闲的走在她身边,听到这话“哈”了一声:“你自己没来过吗?!”
海音寺千秋一心一意看地图:“没办法啊,冰帝附近我就认识这一家……”
就这,还是因为河田氏有条线路是往这边送水果,她兑单子时无意间记下的地址。
“不过我听说这家的凤梨果茶超好喝的,销量一直很高。”
五条悟说:“是哦。”
说完脚步突的一顿。
海音寺千秋也跟着停了下,回头问他:“怎么了?”
五条悟鼓起一边脸颊,隔着墨镜看向了街角对面:“那个方向,好像有人。”
“什么意思?”
海音寺皱眉,“跟踪的?”
——妈呀不是说光剩下杂鱼了吗?
她不动声色的嗅了嗅味道,乌央乌央全是人,但没有一个能触发她的危机感。
这么一看还真是杂鱼。
海音寺小姐想了想,侧头看五条悟。
“……你要干嘛?”
“不干嘛啊,”她超坦然的问:“悟君介不介意帮我去处理一下?”
“哈?”
“这是出于节省时间的考虑。”
海音寺千秋寻思着:在找到摇钱树(即加茂宪纪小朋友)后,她未来的主要活动区域是咒术界,普通富豪属于非必要商品。
何况这波网恋原计划就是一次性的。
要是分头行动的话,她去见个面,十分钟就能搞定【量变促进质变,拿到礼物or完成任务】的环节。
“到时候打包两杯水果茶过来,算我请客好了。”
五条悟:……
五条悟表情奇怪的看她,发现猫的态度和前几天比确实有变化——
她对他的亲密度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涨了一截
——至于这个有点讨厌的网恋见面,她不止没有dokidoki的感觉,态度居然有一咪咪像赶场。
少年人心情突然就轻快了起来,就连出门时不能带骷髅耳罩的憋闷都散了。
作不情不愿状点了下头后,五条君勉为其难的说:“好吧。”
不过:“果茶要三杯。”
海音寺抬手比ok。
此处,我们需要提一个重点。
即:昨晚约定见面的事,其实存在着一点误会。
在海音寺千秋的视角里,只有榊老师是她的聊天对象,剩下的都是代班。
所以过程可以简化为:她说见面→代班无没法擅自做主→花时间请示老板→老板答应见面。
于是最终结论:她明天去见榊太郎。
但在警校组五人的视角里:
【我们早就暴露了】
【她知道我们是谁,大致性格,想做什么】
【隐瞒注定毫无意义】
索性在老师给出的侧写人设里,她虽然不能当线人,但也不算危险。
所以想开点——
反正她是个乐子人,我们又正好是她找乐子目标,与其继续愁掉头发,不如干脆摊牌算了!
于是回复答应见面的最终结论是:明天我们去和你见面。
一个简短的【是】字,但双方眼里,是完全岔劈了的两种意思。
这就导致了海音寺千秋好不容易找到咖啡馆后,却在自己定好的座位,看到了四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
就很茫然。
她在拐角处住了脚,半天没动。
路过的服务生疑惑:“这位客人?”
客人“啊”了一声,说无事:“我就是想问一下,那边,一直都是四个人吗?”
服务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说:“那个包厢里,本来是有五个人的。”
因为都是帅哥,所以她印象还挺深:“其中一位出去了下,回来后拿走了外套,又出去了,然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她试图描述的更详细一点:“那是个卷头发的青年,穿了件牛仔衣……”
“好了,到这里就行了。”
客人微笑着体贴道,“再说下去就算是泄露客人隐私了吧?我只是想在见笔友前确认下有没有找错而已,麻烦你啦。”
年轻的小姑娘被她笑的脸色微红,抱着托盘摇头说没事。
然后就匆匆的走了。
海音寺千秋心想年轻人就是好啊,天真可爱,小费都不要的,笑一笑就打发了。
但是现在这个情况……
她看向包厢:说是包厢,那其实是个用植被窗格隔绝出来的角落。
海音寺是考虑到促进质变时,可能需要一些亲密度颇高的小动作,大庭广众的不太合适,才特意选了同事们提过的“特别座位”。
结果,啧。
海音寺千秋想起那个【我们不想努力了jpg】的富婆包养论,强烈怀疑这几个代打的是准备背刺老板,直接和自己跑路了。
但是——
你们需要富婆,我也需要富翁啊!?
满以为能见到榊老师的海音寺小姐内心疯狂想爆粗口,但面上,还是勉强保住了温柔礼貌的笑容。
“请问。”
尾音清脆、顿感十足的女声,打破了角落里稍显压抑的安静。
正在翻笔记的、看资料的、斟酌问题和摊牌流程的四个人,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同一时间抬起了头。
时间在这一隅突兀的慢了一下。
天光,植被,窗框;
咖啡馆旧色的打光,空气中咖啡的清香,还有被隔绝开的、好像越变越远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诸伏景光怀疑他们是被拍进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电视整蛊节目——
不论是场景,光感,人物,还是声音,都好像被加了层烂俗的滤镜,不真实感压倒性的盖过了一切,显的画面又亮又蠢。
不过电视节目放送时才会有滤镜吧?
诸伏警官稍微走了下神:在未进行后期制作前,摄像机一帧一帧拍的,其实也只是普通的现实场景而已。
——那她算什么?
诸伏景光眼见着仿佛聚焦点一样的女性走到对面坐下,把一枝白色的百合花放在了桌上。
“请问。”
她的眼底带着暗沉的锈红色,目光缓缓扫过四人,最终,露出了个不紧不慢的礼貌笑容:“诸位和榊太郎先生……是什么关系啊?”
=====
海音寺千秋想象过很多种见面场景。
她昨晚喝醉了,所以今早还刻意抽时间补做了个计划表,突发备案都abc三种。
可惜事到临头,abc哪个都没用上,只有四个风格各异的英俊阿sir,异口同声的告诉她:“对不起,我们是警察。”
就……挺突然的。
海音寺千秋:吓死,一瞬间以为自己被扫黄了。
还是钓鱼执法。
下一秒她就发现了:警官证的规格不对。
虽然都是樱花纹,但这几本应该是警校的学生证,警籍编号是真的,但没写任何职位。
心顿时放下去了一半。
海音寺小姐眨了下眼睛,收敛神色,侧头,冲他们轻轻扬了扬下巴。
降谷零昨天刚上过课,试图活学活用——
眼前这女人动作幅度明明很小,表达的意思却异常清晰,光是他这种半吊子,就能读到平和的情绪,一点点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你们先说我听着呢”的暗示。
降谷零:……讲道理这怎么做到的,微表情吗?
他的眼光过于学术,分辨不出后就皱眉,如果平常还只是不太爱笑的状态,现在就已经算是臭脸了。
直到被发小揪了衣角,降谷警官才陡然回神。
“所以。”
对面的女性放下咖啡杯,像是全不在意被人死死的盯了快一刻钟似的,道:“你们找我,就是为了探寻邪/教的线索?”
“是的。”
答话的是伊达航。
海音寺千秋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这几个人,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咒术高专入学第一课,就会给学生科普,说我国每年有超过10000人无故死亡,死因看似【未知】,实际上是【咒灵伤害】。
女老师就是这10000\1。
而卖安眠水的,也不过是无数偷税漏税小商贩中的一个,日常被东京户籍科无视——
不到年末冲kpi的时候,甚至都不会特意去追缴。
怎么说呢。
如果眼前这几个年轻人,一发现事件异常就直接告诉老师,那这事件八成会在确认下后就转去sp4。
约等于原地over。
又或者他们纯粹完成任务,早早把调查资料给冰帝——
相信我,只要报告里标出了这份异常,以那些董事四通八达的人脉,他们自己就会找去总监部的。
结果同样可以over。
但他们偏偏就不。
因为一开始就不赞同冰帝的行事方法,不,应该说,正是因为不赞同冰帝,又害怕老师会要求和光同尘,这几个家伙才会私自调查,然后一头扎进个死胡同里。
要海音寺小姐来评价,她只会说“蠢死了”。
但就好像她当初走在远月校园里,会觉得每一个为了梦想努力发光的少男少女,多吵人都是可爱的一样——
肯为了信念而坚守什么的人,就算犯蠢,那也是熠熠生辉着的。
‘而且也不算蠢吧?’
她撑着额角想:只是有点信息差而已。
眼前四个,看年龄都是大学毕业入的警校,很大概率是职业组。
但凡转正,很快就能隐隐了解到一些相关信息,之后升到一定地步了,说不定还会成为和spcter4异能对接组的负责人——
未来谁知道呢?
她沉思的太久,对面的四个人就有点坐立不安。
他们打着摊牌的心思来,是真的想要获取帮助,所以眼见场面干下来后,伊达航连话术都不用,单刀直入的再次提问:“您有可以提供的线索吗?”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揉额角的动作越来越快,心里其实有点生气。
“行吧。”
半晌后,她放弃似的叹了口气:“你们准备用什么交换?”
“唉?”
“唉什么唉,”海音寺小姐直接打了个响指:“一句话的解决办法,收十万。”
“给出解决办法,并且跟你们解释下这里面的来龙去脉,100万。”
“在此基础上,我可以再给你们提供一个可以接触情报屋的渠道——”
比如代买个联络器。
“这个的话,”她也没讲价,“收你们200万好了。”
海音寺千秋寻思着今天任务是没机会了,薅点钱弥补一下寿命……
等等。
如果他们拿的是冰帝给的经费,在冰帝一把手连她是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钱也就只是普通的钱而已。
海音寺千秋啧了一声,抬眼看向眼前四个。
“表情包是谁?”
“哈?”
“我问,发表情包,说话语气词很多,讨厌快节奏音乐,还很喜欢摩托车的,是哪个?”
坐在最里面的萩原研二不太确定的举了下手。
“哦,你啊。”
——没箭头的人,就算好感度达标,给的她钱系统也只计算一半,这几个人里,废话秘书好感达标的可能性最高。
——比起普普通通的十万,她宁愿要能兑进系统的一万。
看不出具体年龄的女性上上下下打量许久,突然眉眼温柔的笑了下,然后抬手一指:“你个人出钱的话,两万就可以。”
伊达航:“这种事情我们需要讨论一下,如果真的需要交易……”
“这不是交易。”
海音寺心说系统最计较这个了,交易所得算合法报酬,我要的是无偿赠予ok?
“那我们——”
“我们同意啦!”
这回打断伊达航的是萩原研二本人。
他掏出皮夹,大方的数出钞票,“不过见面礼送这个是不是太儿戏了,我以为3酱应该更喜欢花还是什么的……”
海音寺千秋只当没听见,接过钱后指尖微顿:叮铃。
好的我爽了。
她也不用费什么功夫,直说:“你们回去实话告老师就好了,嫌麻烦的话,实话告诉冰帝也行。”
“……”
“就……这样?”
“嗯哼。”
降谷零瞬间“哈”了一声。
“——这是故意糊弄人吧?”
“没有哦。”
海音寺千秋表示:“虽然我心情不好,但说的都是实话。”
“你还心情不好?”
“那不然呢?”
海音寺小姐在被死死盯看了半小时后,终于第一次对上了降谷零的视线:“你们这种行为就叫网络诈骗好吧?我很认真网恋来着,最后被糊弄——”
降谷零说明明是互相糊弄!
他甚至甩出了截图当证据,用老师指导过的理论,开始跟她数在面对不同人时,她对比之下少说了多少个字。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切了一声,说:“你的性格果然很不讨喜。”
诸伏景光眼见这跟下一秒要打起来似的,试图解释下误会。
比如:看情况,352小姐虽然发现了账号皮下换过很多人,但并没看出他们是警察,只以为都是榊教练的下属——
“那更不对了好吧?”
降谷零:“说是认真网恋,结果发现是下属,不照样在撩下属?”
他愤愤不平的一指海音寺,“她甚至用不同的态度,区别对待不同的下属!”
啊,话题又绕回来了。
被指着的海音寺小姐微微一笑:“所以你是有多介意被我区别对待过?”
降谷零:……
降谷零让她气的眼前一黑。
伊达航不动声色的给了他一肘子,开口打圆场,说:“其实交流时有很大一部分确实是榊太郎先生本人——”
海音寺说这个我知道。
她再次选择直接打断:“你们看着也不是能和人聊很久《雾里夕阳》的样子,那曲子还挺难弹的。”
伊达航:……
诸伏景光在班长卡壳后速度顶上。
“我们是真的想要寻求一些帮助。”
这其实还是车轱辘话,但除了车轱辘的话,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前这个摊牌场景,和他们想象中差的实在太多了。
因为老师分析出的乐子人设定,和日常聊天中的暧昧进度,他们满以为撞上来后会被取笑什么的,严重点保不齐要被揩油。
所以昨晚松田和萩原才在聊天的间隙里,锲而不舍的试图分析她是不是个久经风霜的大龄女富婆。
结果呢?
大美人是真的大美人。
但说句实话,从见面那一刻,那双锈红色的眼睛落在他们身上开始,诸伏景光从她身上感觉到的善意就有限。
后来不管是沉默,打断说话,还是卡着点的笑容——
一种不知道是通过这些微表情还是小动作传递的不耐气场,甚至隐隐让他产生了些生理上的不适应。
但和想象中的挑剔刻薄不同,海音寺千秋看着他时,其实不太发得出脾气。
“总之回去告老师好了。”
海音寺千秋本质还是个自私的人,态度软化也有限。
说的难听点,但凡今天顶替榊老师的,不是一溜颜值远高平均线的阿sir,她确定完自己被鸽的下一秒,就直接转身走了。
——难得有“保镖”肯为她的个人安全背书,去和五条悟那等英俊大猫一起炸街不舒服吗?
再往后时,但凡他们请求的事里,没有那一点点犯着蠢的赤忱,那海音寺千秋听完了故事,还是会选择去找五条悟逛街。
“所以就这样吧。”
本质已经是在发脾气的海音寺小姐盖棺定论:“我们来告个别吧,如果实在不死心,那你们也可以再凑一凑。”
“只要给我足够的钱,我可以把女老师的死因,二道贩子卖的大概是什么东西,可能出现的后果,通通都讲一遍!”
降谷零悠悠打断她:“一般知道这么清楚的,都会被怀疑是帮凶的。”
海音寺千秋不以为意。
“说不定这里面根本没案子呢?”
“什么意思?”
“想知道?”海音寺千秋看着他笑:“给我100万啊。”
降谷零:……
降谷警官诚恳的问她:“你知道敲诈勒索是要坐牢的吗?”
尤其敲的还是警务人员!
对面海音寺千秋瞟了眼他,笑:“毕业了吗你就警务人员?”
说完甚至吹了下指甲。
降谷零瞬间被气的头疼。
伊达航旁观这半天,觉得他整个人焦躁的都有点过了头,当下直接压住了他的小臂,转而认真的看向352116小姐。
“邪|教和软性|毒|品都是很可怕的东西,”他只能尽力传达自己的认真,“我们只是想要守护更多的人。”
海音寺千秋点头算是认同了他,但是:“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里面,最起码这件事,是真的没有邪|教,也没有软性|毒|品,想守护更多的人的话——”
【那你们就回去上报啊】。
“那这样的话,”伊达航的回答和她的腹诽同时响起,“那我们回去,就立刻将调查结果提交给冰帝吧。”
她话音一顿,“咦”的抬眼看了过去。
这句原本是在阴阳怪气来着,后头还有连招呢。
结果伊达航不为所动的冲她点了下头:“照您的意思,校方应该也具有联络到暗网的能力,可以自行把事情搞清楚,对吧?”
海音寺千秋看着他顿了下,半晌后,才点头“哦”了一声。
倒是萩原研二表现的更惊讶些:“这样算什么啊班长?”
班长摇了摇头。
“352小姐应该不是在骗我们,这个方法是切实可行的。”
“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搞不懂,但我们当初选择调查,还偷偷、甚至不惜网络诈骗,就是害怕地下犯罪伤害到更多的民众。”
既然现在有了解决的办法,那去做就可以了——
非要纠缠出个子丑寅卯,反而像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本末倒置了。
“可是……”
“没有可是啦,”伊达航露出了个极为官方的笑脸:“我是班长,这次是负责人,之前坚持要调查的是我,那这次宣布调查结束的也是我。”
他转了头:“降谷零警官,有其他意见吗?”
降谷零:“……没有。”
他说完话后不停的揉着额角,几乎是被发小架着离开的,只留伊达航在最后,鞠躬告别。
萩原研二没走。
这是之前就和亲爱的同学们商量好的,所以他一来就直接坐到了最里面。
看着远去三人的背影,他发现3酱突然笑了一下。
疑惑之下,直接问了:“为什么?”
海音寺千秋神色不变,反而盯着三人走过了马路,才没头没尾的夸赞说:“你们班长……还挺聪明的嘛。”
萩原:……
萩原:“是因为发现你这条路走不通后,就直接选择放弃,很有自知之明和判断力?”
海音寺千秋说:“不哦。”
她对萩原研二,又比诸伏景光更有耐心些。
之前她给出的选择有两个,一是报告教官,二是报告给冰帝。
“虽然我说过这里面很大概率没事,报上去也不会立案,但你们估计不太信——”
所以这两个选择,在警校生们眼里,应该能推导出两个结果。
一,报告教官,再向更上层报,然后成功立案。
“之后经过一些你们现在还没资格知道的官方程序,最后拿到的回执,可能是一份万能堵嘴的保密条例,而你们只能服从指挥,把这件事‘忘掉’。”
但给了冰帝——
以那帮董事这次的行事风格来看,他们应该会像当初联系警视厅一样,选择走人情处理,更隐秘,也更安心。
“事后尘埃落定,你们作为先期调查者,完全可以用回访当借口,打个电话去询问结果。”
“反正冰帝的人也不知道你们懂得多少,只要问话时的用词足够模棱两可,肯定能套出来不少东西吧?
说完,海音寺千秋抬手指了下已经走到马路对面的背影。
“长得聪明相的那个脾气就很爆,外表最像武斗派的那个,反而一点都不死板,超自然的就选出了捷径呢。”
她回头看萩原研二,发现青年正用双手撑着下巴,认认真真的看着她。
那是一双浅棕色的下垂眼。
海音寺千秋歪了下头,到了这会儿,才突兀的将眼前的人和【废话秘书】这个词对应上。
她的声音不可避免的柔和了一些,问他:“怎么了?”
他摇头。
“班长一直都是很出色的人,反应快并不意外,但轻易看穿他的心思,3酱有点可怕呢。”
“可怕?”
海音寺千秋惊奇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这么漂亮的东西,第一反应居然是可怕,秘书君的思路也挺开阔的。”
萩原研二没在乎秘书君是谁,只是笑了笑,然后有气无力的说:“就是漂亮才可怕啊……”
想想之前一周里,他自以为是套话成功了,其实全程在被对面哄;
后来偶尔有意识到是被哄,但也只当是年下交往的常见状况,然后不自觉的就乐在其中了——
你要知道,同样的意见,由朋友来说和陌生人说,重量是不一样的。
世界上糟心的新闻有那么多,质疑法律的无政府主义者以百万计,但正因为是由她推到自己眼前来的,才更让人烦躁。
“这么看来,在讨论警察的事之前,我就已经把3酱你当做是朋友了。”
青年说着剖析内心的话,却一副自己也有点惊奇的样子:“明明看不到脸,明明也没多少天,甚至一开始我就是在怀着欺骗你的心被你欺骗——”
“但我居然把你当做朋友了?”
“啊啊啊。”
萩原研二做出了抓狂的样子:“如果一开始就看到你这么漂亮的话……”
他撑着下巴震惊:“我会不会三天都撑不过,就傻到你说什么就信什么了?”
海音寺千秋:……
海音寺千秋觉得他这……应该是在恭维自己的长相吧?
沉默三秒钟后,她试探性的说了句:“谢谢?”
萩原研二语塞。
这结尾怎么还是个问号?
他用词还挺暧昧来着,以3酱过去的人设,难道不该反问一句“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吗?
不过算了。
反正他也不是网恋奔现来的——
萩原研二深吸了口气。
半晌后,他慢慢睁开眼睛,郑重的说:“我是个警察。”
海音寺千秋:“……嗯哼?”
萩原研二:“也许法律有很多不好的地方,社会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就连现有的人类秩序本身,也有很多不好——但我依然想做个警察。”
海音寺千秋愣了下,隐隐想起了之前聊天。
“是因为我说警察不正义的话吗?那些……”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萩原研二神色不变,道:“你说的例子确实都是真的,迪士尼的存在啦,报纸行业的不好啊,但怎么说呢——”
“民众依旧要在这个不好的世界里活着。”
“我不是故意要在你面前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所以在和你聊天的某个刹那,我对自己的梦想产生过一点点的动摇。”
萩原看着眼前的女性,好像能透过她的锈红色的眼睛,看到属于【352116】这个账号的聊天页面——
——然后透过聊天页面,看到曾经在电脑前眼神阴郁过的自己。
留着半长发的青年人顿了顿后,突然没头没尾的换了个话题。
他说:“我毕业之后会进爆|炸班。”
“唉?”
“是技术岗位啦,拆炸|弹,防控险情,偶尔可能还要在高危地区疏通个电路什么的,再然后——”
下垂眼的青年人笑容灿烂,轻浮但帅气。
“——再然后,我会在守护民众的时候,稍微顺带着守护一下这个满是缺陷的世界。”
“说不定能让它变的更好呢?”
说完没等答话,萩原研二先低头捂住了脸。
虽然成功抹消掉了出现动摇后的最后一点心理阴霾,但这种宣言——
救命,他社死到要没脸见人了!
就在青年人尬的脚底发麻,想要用额头撞桌面时,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寂静。
接下来是手指掰开塑料,和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
唉?
萩原研二贴着桌面抬头。
对面,352小姐拿着点单用的原子笔,正在一朵带黏胶的花朵型卡片上写字。
il n''ya qu''un herosme au monde : c''est de voir le et de l''aimer
写完抬头,看他的时候还笑了一下。
萩原研二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差别——
说真挚有些浮于表面,3酱打进门坐到他们对面开始,不耐烦的一直都挺真挚。
但此时此刻,就连阳光都像是被短暂的固化了一下,这个笑容,带着股缱绻又柔软的味道,再没了那种让人坐立不安的感觉。
“看的懂吗?”她问。
连声音也变柔和了。
萩原研二愣了下后摇头。
“其实我也不懂。”
她挺随意的耸了下肩:“不过脑子里突然就冒出来了,很适合你现在的情况。”
“il n''ya qu''un herosme au monde : c''est de voir le et de l''aimer”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识到生活的本质后,依然热爱它。”
说完,女性起身越过桌面,把那张草率的贴纸黏在了青年人的胸前。
“我一直觉得所有人的梦想都是有价值的。”
“但怎么说呢。”
她垂下眼睫:“经历了挫折,摆脱掉盲目梦幻和崇敬后,依旧让人想要去追逐的梦想——”
“更有价值。”
“萩原君会是个好警察的。”
末了,她的眼睛对上了他的,在剧烈瞳孔震颤下,安抚性的拍了拍掌下的贴纸,动作轻柔,异常体贴。
像是怕它没黏紧了掉下来,又像是纯粹的小心翼翼,是想要呵护一颗、会和人争论法律和警察能否代表正义的心。
……
一刻钟后,街对面。
伊达航买饮料回来,递给降谷零,安抚似的怕了拍他的肩膀,隐晦的观察了好几眼后,确定他的焦躁感消失了,才转头问:“阿萩呢?”
诸伏景光说:“阿萩还没回来,他之前不是提过有别的话要……”
“啊。”
他突然一顿,抬手指对面:“阿萩来了。”
对面红绿灯下,萩原研二跟个乐高人一样,是板着腿过的马路,感觉膝盖都没有打弯,左手攥着胸前的衣服,掌心好像还捏了什么粉红色的小碎屑。
这……什么情况?
“阿萩?”
诸伏景光担忧的看向他不走脑子的同学。
同学没反应。
伊达航拎了个很大的塑料袋,此时又摸出一瓶饮料,用盖子戳了他一下。
萩原猝不及防被冰,条件反射就是一哆嗦——
“总而言之还有正常人的反应对吧?”
班长得出这个结论,就当这边的点到算是完成了,又问:“那松田呢?”
诸伏景光正想答话,萩原研二却跟机器重启成功了一样,嗖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阿萩?”
吓了他一跳!
阿萩神色卡壳,露出了个懊恼与梦幻并存的奇怪表情。
他说:“我原本有点想网恋奔现的。”
因为过于没头没尾,只有降谷零“哈”了一声表惊讶。
他原本就很担心这个,今天见到那个352后,直觉跟对面坐了只老虎一样,头皮都是麻的——
“昨天的课你是白上了吗?”
语气特别的恨铁不成钢。
结果萩原研二看他,特别坦然的说:“昨天听完老师的教诲,我就死心了。”
伊达航觉得此处应该有但是。
紧接着萩原就说:“但是——”
他拍了下心口,“刚刚,我这里,好像有点死灰复燃了。”
三个人沉默。
半晌后,降谷零开口:“……所以你这是,见色起意了?
萩原研二瞬间就要反驳他,说:“这和外表没……”
“没”着语气一顿,不甚坚定的表示,“和外表可能有那么点关系吧,但是——”
他捏着粉红色的碎屑蹭了蹭自己心口,“她把它贴上来的时候,砰。”
萩原君发了个意义不明的拟声词:“就好像有一只鹿,突然在这里撞了一下。”
他还试图比划下动作,表情新奇中带着茫然,像是撩过这么多人,参加过那么多的联谊,却头一次体会这样一眼万年似的怦然心动。
对面,莫名的沉默x3。
伊达航游移不定的看了他一会儿,上手薅了把额头。
“嗯,没有发烧。”
结论才下,降谷零脸上担忧的表情瞬间消失——
日常花痴而已,不重要。
他之前约到隔壁医学院校花的时候,还有半夜不睡觉唱歌呢!
于是他重新提起之前的问题,关心起了早早失踪的第五个人。
“松田人呢?”
之前路过街角那家店,他从橱窗里看到了一直想买的联名款护腕,所以招呼一声就奔去抢购了。
诸伏景光看了下四周:“现在还没回来的话,应该是还没排到队吧?”
事实上,松田君根本就没队可排。
他原计划是落跑个一刻钟,哪怕多加点钱插队呢,买了东西再回来。
结果走到街边,眼角却突然扫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
这里他也不知道是怎么记住的,但扫到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那道侧影——是昨天在警视厅有过一面之缘的海音寺。
但看清之后,又隐隐有哪里很别扭。
松田阵平无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她昨天才那样对我笑了,今天就和一个白发帅哥逛街吗?’
不。
他可从来不是这么自我意识过剩的人。
‘那就是因为了解案子后认识到了她的本性,反向滤镜下,觉得她变丑了?’
那倒也不至于。
年轻的卷毛警官在人群里侧了下身,目光不自觉的追着这斜对面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截然不同的衣服,闲闲的踢踏着脚,但姿态还是一样的好看的——
就跟他旁边那个走着走着就把双手枕在脑后,但体态依旧很帅的白发男人一样,有时候这种行为和长相上的相互矛盾,反而更能吸睛。
“那是为什么呢?”
松田警官并不知道,自己遇到的是两个人——
细看起来,贝尔摩德其实比海音寺千秋矮一点。
而且她是线条极利落的直角肩,腰腹大腿处的肌肉感也更强,讲道理,要不是有超凡力量加持,贝尔摩德的核心力量能秒她三百回。
这种体型上的差距,虽然可以靠化妆和体态模仿进行修,但模仿的时间毕竟太短了。
尤其组织给出的观察还挺片面,以至于奥斯卡影后发挥九成功力之下,依旧有些似是而非的不同。
这种不同,就很容易触及到敏锐观察者的直觉。
松田阵平尤其相信直觉。
现代的警校教官讲课,最强调的永远是“保护自己”,理论第一条,就是有不好的预感立刻呼叫支援。
其实全世界都是这个样子,而且警察的直觉,也并不都是空穴来风——
一旦积攒的经验够多,哪怕没发现明确的证据,你眼角扫过的细节,鼻端嗅到的味道,依旧会在潜意识里被捏合成线索,以直觉的方式提醒你:
现场有哪里不对。
松田阵平觉得自己现在遇到的就是这种状况。
所以:海音寺千秋绝对哪里有问题!
他思路一转,自然的联想到了昨天听说的案子,免不了觉得她的“有问题”,和河田夫妇猝不及防的暴雷死亡有关。
不过案件尘埃落定,是同僚们不知道做过多少调查才得出的结论,他并不会妄言——
但感觉就是不对啊!
年轻的松田君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跟上去看看。
至于护腕……
年轻人恨恨的甩了下手,联名而已,下次再说吧!
说起跟踪:
这个基本常识警校是学过点的,但具体实践水平很一般。
好消息是海音寺千秋和她身边的白毛男都很闪,导致沿途不少人都在似有似无的盯着他们看,松田阵平的眼神虽然稍显直白,但这个场景下,也成功泯然众人了。
他蹭在人群中过了马路,发现那两个人前进的方向,和他们约见352小姐的咖啡馆相同。
松田刚才就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这条路也算踩过一遍点,于是借着在转角贩售机买饮料的小动作,卡住了视觉的边角。
他侧头观察,发现两人分开了。
咦?
松田阵平看似自然的喝了口绿茶,心里却飞速决定了先跟女士。
他单手插兜从贩售机前离开,不动声色的和白发男走了个对脸。
正准备抬脚过马路,擦肩而过的白发男子却突然后撤一步,然后猝不及防间直接揽住了他的肩膀。
“不要着急嘛。”
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起恐惧,松田阵平的第一反应是清亮活泼——
这个白发男的年纪比自己想象中的小?!
下一秒,肩膀上的手臂就压住了他因为惯性向前踏出了第二步的,明明是轻飘飘的搭着,却一点都挣脱不了。
松田顺势抬头,和他对上了眼。
哇塞好高!
以及——真的好小!
又高又小、但比背影更闪耀的少年推起墨镜,露出一双透亮的天蓝色眼睛,笑着说:“在跟上那个坏女人前,介意先跟我聊下天嘛~”
松田阵平此时把身体交给了本能,没有过多的去分析“坏女人”指谁、什么意思,反而以有六分相似鬼冢教官的语气,呵斥了他一句:“放手!”
他像个脾气不太好的路人无故被打扰,不耐道:“听不懂你说什么,但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结果男孩子超夸张的“哇哦”了一声。
他脸上笑容不算消失,但撇了下嘴后显的有点凶,推起的墨镜没有放下,眼神像是看他,又像没在看他。
差不多半分钟后,男孩然后突然歪头“唉”了一声,用有点可爱的语气说:“什么嘛。”
他像是长了双透视眼,看到了松田塞在腰包里的证件一样,惊奇道:“你居然是个警察?”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心说怎么,我长的不像吗?
但在怼人之前他强行忍住了——
对上那双眼睛的感觉很奇怪,他莫名觉得男孩所惊讶的东西,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
事实上还真不一样。
五条悟和海音寺千秋是同一条思路,所以当他是个冲着赏金来捞偏门的黑警。
但身边没有弱鸡咒灵滋生,证明此人身体健□□活态度还积极向上;
周边没有残秽,又证明了他不会去什么乌七八糟的地方和人接头——
这种画风,应该是很正派的警察才对!
嘛,正派归正派,该问清楚的还是要问的。
所以:“警官先生~”
白发的少年人在裤兜里抠抠搜搜半天,也掏出了一本证件,摆在他面前后,抬手指了指街东面一家挂着“鹿林屋”招牌的店。
“你介意和我去那里坐一下嘛?”
=====
半个小时后。
鹿林屋,角落。
五条悟点了好大的一锅汤,自己捧着个碗,十分投入的吸溜吸溜。
突然电话响起,他拿起来看看,接通。
松田阵平坐在对面,听到隐隐的女声,大概是在问什么事情处理好了吗。
至于事情——
什么事情,我吗?
松田阵平不动声色的低头看餐单。
对面,大男孩也没注意他,他手上还捧着碗,只能用肩膀夹着手机,咬着勺子“嗯”了一会儿后,答说:“算是好了吧。”
“什么叫算是?”
“算是就是,警官先生虽然没说什么重点,但我自己搜了下新闻,就大概明白了。”
“新闻?”
“是的哦。”
五条悟喝光了汤后放下碗,对松田阵平安抚性的笑了下,然后才用那种清亮又可爱的语气对话筒说,“小千你运气好差哦。”
就在海音寺千秋震惊于“小千踏马的谁呀”的档口,五条悟画风一转,兴味盎然的说:“我们这位警官先生,好像把你当做杀人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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