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方圆十里最大的流氓

石景湛今天在店里查账所以离开得比较晚，但是当他开车经过路口的时候，视线却准确地捕捉到了对面人行道上的左落，还有左落身边的一个少年。
男朋友吗？石景湛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路口刚好是红灯，石景湛将车停下，然后看着对面慢慢走着的两个人，但是下一秒石景湛就发现那个臭小子正企图去牵左落的手。
石景湛微微眯眼。
他能够看得出左落其实一直是在走神的，所以她身旁的那个少年是想偷袭着去牵她的手，这他妈的叫耍流氓啊！
老流氓本人的石景湛突然就有了一种愤世嫉俗的情绪。
石景湛一边愤怒，一边又恨铁不成钢，他之前看左落挺机灵的啊，怎么今天看起来傻乎乎的，不仅大半夜和一个异性在街上乱晃，而且一点自我保护意识都没有，她难道就没有看出那个臭小子对她的虎视眈眈吗！
石景湛莫名生出了一股老父亲的操心之情。
这时亮绿灯了，后面的车在按喇叭催促石景湛。
石景湛赶紧开车，但就在换挡踩油门的一瞬间，他改变了直行的决定，猛打方向盘掉了头。
石景湛加速把车开到左落他们前面，然后靠边停好，开门下车。
他关上车门，然后朝着不远处的左落喊了一句：“左落。”
左落正心不在焉地数着地上的地砖，突然听到了有人在喊她，而且还是石景湛的声音，左落一度以为自己相思至幻听了，但是当她抬头搜寻的时候，却发现前头路边停着的真的是石景湛的车，而且车主本人还相当骚包地半倚在车旁。
石景湛朝左落挥了挥手。
左落的脚步顿了顿，下一秒就颠颠地跑过去了。
石景湛提醒她：“慢一点，看脚下。”
左落几乎是蹦跶到石景湛面前的，微微抬头，甜甜地叫了一声：“石老板晚上好！”
“晚上好。”石景湛的嘴边也有着笑意，“这么晚了在外面瞎逛什么呢？这一片最近治安不太好。”
“我们华乐团去彩排了，跟我学长一起回来的。”
学长？
石景湛瞥了一眼跟在左落身后的少年，青春洋溢的气息，虽然石景湛觉得这样的想法不对，但是他的确是被小年轻刺激了一下。
全程最懵的应该要属白皓了，他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跟左落单独相处的机会，正酝酿着打算来一场浪漫的告白，结果就被人截胡了，而且截胡的人……白皓打量了一下石景湛，一时间分不清楚这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长辈吗？还是亲戚？
白皓不明所以，只好也走上前去。
不过没有给这两个男性同胞交流机会的反倒是左落，在见到石景湛后，左落果断抛弃了白皓，只见她转身对白皓说：“谢谢学长送我了，你先回去吧。”
对于这个发展白皓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你们认识？”
“认识啊。”左落的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然后白皓就没话讲了。
在左落和石景湛的眼神注视下，他只能无奈地先离开。
白皓离开后左落才问石景湛：“你怎么在这？”
“正准备回家。”
“哦。”
“我看你这么晚了还在路上瞎晃，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石景湛说。
左落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石景湛是在提醒她，她解释道：“那是我学长，我们都在华乐团，今天去彩排，时间太晚了他就说送我回来。”
“你们很熟吗？”
“还好啊，就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普通朋友的关系那臭小子还敢伸爪子？！石景湛觉得自己的暴脾气可能要抑制不住了，但是一对上左落水灵灵的大眼睛，他在心里浇了自己一把冷水，把脾气生生给压回去了。
“以后自己要注意安全，太晚了就不要单独和异性出行，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虽然他是你的学长，但是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好人对吧？更何况你们还不是很熟，那就更危险了。”
左落很认真地听石景湛叨叨，然后一针见血地回了他一句：“但是我们两个也不熟啊。”
石景湛：“……”
“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准备答应我之前的表白了吗？然后我们就算很熟了。”左落期待地看着石景湛。
石景湛咽了下口水，该死的，把这茬给忘了。
石景湛开始往回圆：“我的意思是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对，我们两个也不算太熟，所以你刚才的决定是错误的，你不应该留下来和我单独在一起，万一我是坏人呢？”
他这话一说完，左落眼里的光芒一下就暗了下去。
石景湛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再怎么不忍他还是坚定着自己的立场不动摇，坚决不松口，他不能祸害人家小姑娘。石景湛一直被项阳“老畜生”“老流氓”，甚至是“老王八”地喊着，连他自己都快相信了。
左落低着头不说话，用脚尖拨拉着一株地砖缝里顽强成长的野草。
石景湛清了清喉咙：“好了，我送你回去吧，上车。”
石景湛转身打开车门，却发现左落没动。
他问道：“怎么了？”
左落回答：“不用你送了，反正离学校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这大半夜的让你自己一个人走？”石景湛皱眉，“上车。”
左落瞥了石景湛一眼，嘀咕道：“是你自己说的你不是好人的，现在还让我上车。”
这嘀咕一点都不小声，石景湛全听见了，然后满头黑线，他觉得自己的逻辑和语言系统全都在今天晚上崩坏了。
左落抬头看着石景湛：“石景湛我再问一次，我喜欢你，你要不要跟我处对象？”
“……”
这话题转的也太快了吧？而且还是石景湛最不想回答的那种。
石景湛无奈叹气：“左落，小姑娘，我们真的不合适，你看看我们两个，乍一看跟差着好几辈一样。”
又是年龄的问题，左落憋了一口气，把脸都憋圆了，鼓鼓的还挺萌。
左落瞪着石景湛：“我不用你送，我自己有脚，能走。”
“别闹，这大晚上的不安全，快上车。”
“现在才九点半，哪里晚了？”左落提高了音量，“我看着方圆十里最大的流氓就是你了！再见，石叔叔！”
然后左落扭头就跑了。
石景湛当场石化……
左落最后这段话的槽点实在是太多，石景湛甚至都不知道该从何吐起。
方圆十里最大的流氓？
石叔叔？
“……”
但是最后，方圆十里最大的流氓石叔叔还是开着车，用龟速跟在左落的身后，兢兢业业地护送着她进了校门，然后才掉头离去。
***
一转眼已经临近国庆。
大家都在计划着假期要做什么，但是蒋瑶发现左落最近的状态很不对，虽然说刚开学大家装作一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奋斗模样很正常，但左落这正气凛然得一塌糊涂的状态也太夸张了吧？
蒋瑶问她：“你怎么了？刚开学压力太大？”
“我？”左落疑惑，“我没事啊。”
“没事你整天一副严肃得英勇无畏的表情，我都观察你好久了。”
“晚上吃火锅吧。”左落转移话题道。
“又吃火锅？”蒋瑶哀嚎，“我不去，为爱吃火锅这种事情我真的陪不了，你和那个石老板还有联系吗？”
没有，自从上次在路上偶遇之后左落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和石景湛有过任何交集了，虽然她无数次在深夜里点开石景湛的微信，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发。
而且石景湛也不是喜欢发朋友圈的人，左落根本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在哪，也不知道他的状态，一切就像石景湛拒绝她时暗示的那样，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最后左落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吃火锅了，进门的时候她其实是抱着希望的，希望一推开门能看到石景湛半倚在前台处和工作人员说话，不过这个期望还是落空了。
石景湛不在，服务员给左落找了个位置。
左落现在已经是店里的名人了，而且石景湛特地交代过，如果左落来吃火锅没位置都得创造一个位置出来，而且优先折扣，不过左落在意的并不是这些，点菜的时候左落状似不经意地问服务员：“你们老板呢？”
“老板出门了。”
“火锅店老板还得出差啊？”左落笑道。
“我们老板喜欢旅游，经常到处跑的。”
石景湛去旅游了？
左落随意点了几样，本来她今天的目的也不是吃火锅，得知石景湛不在后这顿饭她吃得索然无味，筷子在火锅里划拉着，把一块牛肚涮得就算是镶了铁齿铜牙都咬不动。
几千公里外的成都。
石景湛刚试好车，项阳的朋友过来打招呼：“陆地巡洋舰，好车啊。”
石景湛笑笑。
来人说：“报告石领队，大家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叫我老石就好。”石景湛摁灭手里的烟，“准备好就走吧，前头这段没什么，就正常开就行了，不过还是要谨慎驾驶。”
“行嘞！”
上车前，石景湛想了想掏出手机，拍了一张风景照发朋友圈，也不配文字就加了个太阳的表情，不过他倒是把定位设置了，然后发送。
石景湛也解释不清楚自己发这条朋友圈的目的是什么，大概是想告诉左落他不在南城吧。
石景湛上车，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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