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吵架

距离七夕还有一段时间，林江晚一连肝了好几对琉璃花发簪，缀着淡水珍珠穿就的流苏，犹带彤霞晓露痕。

        这些与外边流行的珠光宝气截然不同，琉璃花的清新淡雅别具一格，顿时吸引了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的兴趣。

        林江晚本来还想等自己有钱了买更好的材料再给她们两个做更好的，看她俩这反应，顿时闻弦而知雅意，推过去让她们先挑。

        林濯缨看着粉蓝配色的小桃花对夹，流苏尾部还缀着姑娘家最喜欢的小铃铛，她轻微地摇了摇，铃铛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晚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林濯缨的眼里满是笑意，欢欣雀跃地拉过她的手，开始絮絮叨叨地问道。“这也太厉害了吧，我也能学会吗？要学多久啊？”

        她像只吵吵闹闹的百灵鸟，给家里增添了不少欢声笑语跟满满的活力，林江晚也很高兴有人喜欢自己做的东西。

        “分情况吧，”林江晚略微思忖着她的问题，有些人可能眼睛会了手不会，有些人可能看过一眼就能掌握了，觉得并不能一概而论。

        “我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林江晚说，每个人各有所长，就像尺有所长短。

        算了，林濯缨听了也只是眨眨眼，想到自己那手难以描述的手艺，顿时也熄火了，毕竟自己也做不到。

        “阿娘呢，阿娘喜欢什么样子的，”林濯缨忍不住转头问道。

        林江晚侧目望去，沅娘手上拿的是那对仿岫玉琉璃荷花簪，颜色素淡雅致，却不落凡俗，非常适合沅娘这种容貌温婉的气质，不会太过出挑，相得益彰。

        她做的时候就有预感沅娘应当会喜欢这种款式，没想到还真被她猜中了，林江晚对认知感到高兴，虎牙稍稍抵在下唇，露出小狐狸偷腥时的促狭。

        沅娘跟林濯缨见她一个人做得那么认真，一开始也有主动说过要帮忙，林江晚一向都是自学的，从来没有教学的经验，但是她也只能赶鸭子上架，头一回给人当师傅了。

        只是新手磕磕绊绊的，总归是没有那么顺利的，做出来的跟林江晚做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

        林江晚倒是很能理解，因为她初学的时候比这还要糟糕，但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波光潋滟，望过来时饱含着欲语还休的歉意。

        林师傅简直是被她们两个给看怕了，只好委婉又不失礼貌地开口劝林濯缨跟沅娘暂时别学了。

        与其花时间做这些，不然去做点别的东西，做什么都好，先放过她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后面还是小助手提议说可以做发带，可以卖给那些附庸风雅的书生，这还是在齐洛身上得到的灵感。

        林江晚觉得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她转头就在淘宝上买了些提花绸缎的布料，让女工极好的沅娘绣些梅兰竹菊的花样，裁成发带的规格，至于销售渠道她都想好了，可以卖给李念知这种不会女红的小姐，当是送给心上人的礼物。

        至于穿流苏这种小事情就可以交给林濯缨处理了。

        经过一系列的分工合作，七夕的工程进行得非常顺利，家庭氛围也十分融洽，小助手觉得完全可以列入十大最美家庭。

        林江晚还在惬意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另一边的李念知倒是过得水深火热。

        李念知自从有了那对彩蝶双飞的蝴蝶，跟齐洛之间的相处也明显有底气了，不再像是以前那副没自信的怯懦模样，说两句话就会脸红跑掉了。

        她对自己的改变很是欣慰，也更加宝贝这对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的蝴蝶，每天都要拜一拜，睡前也要小心翼翼地放进锦盒里抱在怀里睡觉。

        李念知这样反常的举动，跟她一向交好的赵念汾自然也发觉了，一开始还以为她是转性了，后面赵念汾觉得不对劲，偷偷问过李念知身边的丫鬟才知道她是得了佛祖的指点。

        赵念汾一开始不以为意，还道李念知是被外面招摇撞骗的神算子给骗了，还在心里对她奇怪的行径嗤之以鼻，觉得她真的好笨，下次还得自己看着她才肯放心。

        而在她不经意看到李念知手里那对栩栩如生的蝴蝶，就再也坐不住了。

        主要是好看的东西赵念汾都喜欢，她都想要，以往的时候只要自己主动开口，无论是什么东西，李念知都会给她，这次也不例外。

        “这东西真好看，你在哪买的，”赵念汾进屋的姿势十分自然，她下意识地无视李念知慌张地要收起蝴蝶的神情，自顾自地问道。“怎么也没约上我一起去，这是哪家店的手艺呀我怎么没见过？”

        “没什么，就是很普通的小东西，”李念知连忙把那对蝴蝶放进自己的首饰盒里，神情有些不太自然，想要自然地转移话题。

        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跟赵念汾说自己是因为把希望寄托在神佛之上才能跟自己的未婚夫相处得融洽，瞬间有些难以启齿。

        赵念汾不明所以地眨眨眼，问她。“那明明很漂亮啊，你怎么不戴啊？”

        “……不想戴。”李念知薄唇微抿，只吐出这短短的几个字。

        赵念汾下意识就觉得她有事情在瞒着自己，还是很重要的事情。

        她歪头看着李念知，很是不能理解李念知的欲言又止，用一双清亮的眼眸盯着对方，疑惑地问道。“这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吗？我可是你最好的姐妹诶！”

        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说。

        如果李念知想说的时候早就说了，也不至于等到她现在来追问自己。

        明显赵念汾并不会看人眼色，也可能是并不想看，瞬间就不太乐意了，小声嘟囔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啊，”

        李念知一贯都很羡慕赵念汾的率性跟直白，有时候也想要成为她那样外向的性子，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这样的赵念汾逼得有些骑虎难下。

        她垂下眼眸，看着面色明显不虞的赵念汾，想要开口为自己解释，张了张嘴，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好保持着沉默不语。“……”

        赵念汾很习惯她对自己百依百顺，并不喜欢李念知对自己有所秘密，又想到前几日她偏袒着一个小丫头片子。

        干脆新账旧账跟她一起清算，赵念汾眉头紧蹙，质问道。“这也不跟我说，那也不跟我说，我们两个到底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她是故意的，赵念汾说话跟她本人一样率真。

        赵念汾深知只要自己露出稍微生气的模样，李念知就会来哄自己，这次也不例外，她双手抱臂横在胸前，赌气似的偏过头，等着李念知会一如既往地来哄自己。

        然而李念知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直垂眸看着自己，甚至连一点表态都没有，淡漠的样子好像全然不在乎她们之间的友谊。

        “？！”赵念汾难以置信地看着毫无作为的李念知，她脑子里一直绷紧的弦突然断裂，生气地往前一步，想要跟她继续翻旧账争执。

        李念知偏过头，不需要跟她继续无意义的争吵，语气里有着难以察觉的恳切。“我不想跟你吵，”

        赵念汾不能理解，怒气瞬间就充斥着她的脑海，上前几步站在她面前，想要李念知跟自己解释。“难道我就想吗？明明是你对我有了秘密，还不许我过问吗？”

        赵念汾难以抑制地深吸口气，但发现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但是心底里还是有一股子鬼火发泄不出来。

        “……”李念知没有回应她的质问，只是垂眸不语。

        李念知越是缄默不言，反衬得自己的一腔怒火都是自作多情，赵念汾觉得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瞬间又将她的火气挑了起来。

        ……这都是你自找的。

        赵念汾能看到出来那个盒子对她很重要，她眼眸微暗，不由分说地反手就把李念知束之高阁的锦盒掀落在地。

        李念知刚刚放的时候很是匆忙，都没有按下锁扣，锦盒被这样甩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随即掉了出来。

        虽然那对蝴蝶被摔得有些变形了，但还是很漂亮的，赵念汾越看越不解气，想着就是因为这个破东西，李念知才跟自己吵架的，瞬间充满了怒意。

        赵念汾身体比脑子动的还快，她生气地走过去踩了两脚，然后她挑衅地扭头看向李念知，想着都这样了，她总会跟自己吵架了吧。

        她甫一转过头，毫无防备的，李念知惨白的脸色落进眼底，那一刻就像是被无形的压力给束缚住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再靠近李念知一步。

        大颗大颗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落着，李念知却只是无声地哭着，看上去更为凄惨的模样让赵念汾的心里忍不住一揪。

        原本抵在赵念汾唇边脱口而出的质问，在这样的李念知面前变得艰难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突然被堵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念知只是沉默地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沾着泥土，不复原状的蝴蝶收拢在掌心，想要再一次从它们身上汲取力量。

        “知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赵念汾下意识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凑过去问她，言语恳切。“我只是太生气了，你知道的我性格就是这样，你能理解的吧？”

        李念知并没有理她的想法，只是仰着头，昏昏沉沉地叹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好累。

        她只是想要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样累呢？

        是不是世界上的事情都是这么无奈，哪怕是再喜欢也没办法，再怎么努力也是没有办法，再怎么争也争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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