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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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郇赶到喻语心理咨询室的时候，木渟已经结束了第一次心理咨询，叶媛正带着木渟回家，
封郇看到她们的时候，真的很惊讶，那温柔的眼神，微笑的嘴角哪去了，怎么一下子瘦了那么多，明明上次在医院，看到人还那么有生气，有活力，
现在不仅虚弱，还苍白，眼神更是混沌，
“你们等一下，一会儿送你们回去”封郇对叶媛说
“好”叶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咨询室的位置有点偏，不好打车，就应下了
带着木渟走进了休息室
封郇推门走进了喻语的办公室
“语语姐，她情况怎么样？”喻语，有点拗口，就直接同音叠加，就这么叫了
“有点严重，一般产后抑郁焦虑是有的，她的症状听她朋友描述，已经很严重了，不仅有严重的自残行为，还有伤害他人的倾向，她有长期的抑郁症，但她隐藏得很好，这就是俗称的隐匿抑郁症”
“一般产后抑郁焦虑都是由于缺乏家人的关心关爱导致的，根据我刚才的询问，她跟她朋友关系很好，也希望一直陪伴在她身边，我也询问了陪她来的朋友，除了工作时间就是在陪伴她，按理说，不应该出现这种症状，有点棘手，还没找到她症状的根源，后天再带她来做一次咨询”
“她的自残行为到什么程度，会危及生命安全嘛，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
“我想给她开药，但是她还在母乳期，只能尽量多做一些心理开导”
“好，谢谢你，雨雨姐”
喻医生的办公室与休息室之间就只隔着一条走廊，而且休息室是透明玻璃，百叶窗都拉上去了，叶媛在休息室一眼就能看见封郇从喻医生办公室出来了
叶媛见木渟在休息室情绪还算稳定，推门出去问封郇
“怎么样，喻医生还说什么了？”刚才喻语已经简单询问了叶媛，并且告诉了木渟现在的状况，也告诉她一些注意事项
但封郇进去，他们又交谈了那么久，会不会有什么话刚才喻医生刚才不方便说，叶媛想知道封郇与喻医生又交谈了些什么
封郇现在与叶媛离得比较近，看见了叶媛手臂上的一圈红色的痕迹，想起语语姐刚才说的伤害他人的倾向，抓住叶媛的手臂问“这是怎么回事？”
“渟渟晚上总有自残行为，有次差点跳楼了，我就拿绳子捆住她睡，绳子就套在手臂上，就有了这个痕迹”叶媛把袖子撸上去，大大方方的给封郇看
“碰”叶媛与封郇一起看向休息室，茶杯被木渟摔在了地上，
“糟了，渟渟焦虑症犯了”叶媛连忙走进去，安抚木渟
“渟渟，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们把茶杯放下好嘛”
“哐当”一声摔在了叶媛脚边，封郇下意识的把叶媛抱在怀里，以防受什么伤害
喻语听到动静，也赶紧出来了，看见休息室里，陶瓷茶杯渣碎一地，叶媛与封郇靠在一起，木渟情绪失控，来回暴走
对叶媛与封郇说：“你们先出去，这里我来处理”
半个小时后，喻语已经让木渟安静地躺在咨询室的椅子上休息
关上门，退了出来，走到休息室，玻璃碎片已经有人收拾干净了
“喻医生，怎么样？”叶媛问
“已经安静睡下了”叶媛松了口气，“那就好”
“刚刚你们在休息室可能说什么话，刺激到她了，情绪就失控了”
“也没说什么”叶媛就把刚刚与封郇的对话讲给了喻语听
“以后要多注意，在她面前不要提跳楼，自残之类词。”
“好好好”
“我有个建议，给孩子喝奶粉吧，她目前的情况已经需要药物控制了，好好考虑一下”
叶媛木讷的点点头，小棉花三个月还没有，就要断母乳，正常孩子少说也要等到七八个月
“等她醒了就带她回去吧，后天再带过来，我要把她的病历好好看看”
“麻烦你了，语语姐”
封郇把叶媛与木渟送回家后，就回自己公寓了，没想到后半夜接到叶媛的电话，
害怕，哭泣，“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封郇，你快过来，渟渟她刚才差点，差点掐死小棉花”
封郇立马起来，开车直奔叶媛她们住的地方
封郇进门看见，叶媛抱着小棉花在沙发上，哄着她，木渟被叶媛捆在卧室的床上
木渟就就两眼瞪大，躺着看着天花板，眼泪从眼尾流下
封郇今天坐在休息室里，听着叶媛说着三个月她们的近况，跟自己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在网上买了又结实又不磨皮肤的绳子，还特地买的粉色的”
“家里有棱角的地方，都用海绵包起来了”
“家里易碎的杯子，都被砸得差不多了，全换成塑料的了，连浴室的镜子都卸了”
“还经常收到邻居的投诉，说孩子的哭声太吵了，说天花板太响了，就不能轻点走路”
“我也不知道渟渟生完孩子，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一开始，我上网搜，说产妇容易得抑郁症，焦虑症，我下班后，回来就陪着她，周末也陪着她，希望她赶紧好起来，能度过这段时期”
“齐恒来看孩子，渟渟让他连门都没进，就赶他走了”
“我问渟渟为什么，渟渟说看见他就烦，那种语气是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吵架，也不至于到厌恶的地步”
“也不爱下楼散步了，噢，对，她还爱晒太阳，她就爱去附近公园坐在木椅上晒太阳”
“每次晒完太阳回来，情绪都能好很多”
封郇把视线落到小棉花脸上，已经睡熟了，脖子那还能看见掐痕，真是可伶这个孩子，差一点就要被自己的亲妈掐死了
木渟那么爱这个孩子，她怎么就忍心的，她现在病着，也不能责怪
封郇无奈叹了叹气，坐在叶媛旁，听叶媛说：“我已经打电话给齐恒了，他已经在赶来都城的路上，先把孩子给齐恒带，渟渟这个样子已经不适合哺乳小棉花了，就听喻医生的，用药物治疗吧”
“我真的太后怕了，幸亏我醒来了，要是我没醒，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叶媛捂脸哭，又不敢哭得太大声，惹醒了小棉花就不好了
封郇知道她今晚受惊了，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很慷慨的将自己肩膀借给她
不久，木渟接受了第二次心里咨询了，喻语好像终于找到了症结了
找来了封郇，“她的症结来自你？”
“我？”
“我把上一次木渟发病的监控录像调出来看了，木渟就是在看到你与叶媛亲密接触后，才情绪失控的，你可以仔细观察一下她的表情”
喻语说着，打开了一段视频，封郇仔细看着木渟的表情，先是眼光触动，视线由地上转向他们，然后开始愤怒，接着拿起手边的茶杯摔了
“所以这说明什么？”
“她喜欢你，不，应该是爱你”
封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木渟爱他
“爱我？”
“我目前是猜测，下一次，她情绪失控的时候，你可以试着去安抚她，看她会不会镇静下来，就知道了”
“还有，从这次咨询当中，我发现她非常排斥三者关系，两者关系能让她有安全感，所以她有很强的占有欲”
“如果你觉得她没有表现出来，就说明她隐藏得很好，她很善于隐藏。”
“你那天打电话说，她差点掐死了自己的孩子，我猜应该是孩子也让她产生了危机感，让她会失去第二者的危机感，这就说明第二者在她心里的地位已经超过了她的孩子。”
喻语盯着封郇看，意思就是你
“你是说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超过了她的女儿？”封郇简直不可置信
“你与叶媛，还有那个孩子有一起出去，或者同框过嘛”
“那孩子生下来，我就在医院见过她一面，哪有时间出去”封郇不屑道
“这个可能是我猜错了，还有一点，长期的情绪纠结导致的焦虑，如果再没人听她诉说，或者她不愿意告诉别人的时候，就会导致抑郁”
“她有非常好的朋友，却无法诉说情感，一是，她们感情可能没那么好，不值得她信赖，二是，她不能诉说，什么样的感情连好朋友都不能告诉”
喻语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不是与她的那位好朋友有关，就是与她好朋友身边的人有关”
“你说我？”
“不巧，她两者都占了，你跟我提过，她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我从喻言那也听说你不少事，所以，我大胆猜测一下，她喜欢过叶媛，但是她自己纠正过来了，性取向可以纠正，但是感情不可以，感情是被替代的，所以她现在喜欢你，无论是哪种感情，她都无法与好朋友诉说，就只能压在心里，长期就会导致抑郁。”
“她的自残行为，伤他行为，都是抑郁，焦虑已久外化的表达形式，是她情绪发泄的一种方式”
原来她早就病了，以前认为她狠心，原来是生病了
“那现在怎么做？”
“知道症结就简单多了，你多陪陪她，让她有安全感，避免与第三个人同框，男性也不可以，更别与叶媛同框，我再开一些药，辅助治疗，症状会减轻，能正常生活，但是长期的抑郁需要长期的陪伴，这是一个很长的过程，你要有心理准备。”
接着封郇把喻语一部分话，转达给了叶媛，叶媛由于当天要上班，所以是封郇带去了咨询室，叶媛通过封郇的转达，大致了解了第二次木渟咨询的情况
封郇向叶媛明确表示了对木渟的感情，提出将木渟带走，并承诺还给叶媛一个健康的木渟，谈话结束的时候，叶媛问了封郇两个问题：“你喜欢过我嘛？”
封郇没有犹豫“喜欢过”
“你是在我们分手以前喜欢上，还是分手后”
“这个时候，我不想欺骗你，就是那次你将我带到木渟家，我才意识到对她的感情，但是再分手前，我可以保证没有做出越轨的行为”封郇还向叶媛告知了，木渟左臂划痕的由来
叶媛其实在听完第一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就满足了，她的感情没有喂了狗，还不算太烂。
封郇喜欢木渟，叶媛是上次封郇到医院看孩子的时候，才发现的一点端倪，在那以前还真没发现，不是封郇跟她说，叶媛可能还不知道他们私下在医院见面的事
封郇知道木渟爱晒太阳，直接买了一个带院子，可以晒太阳的别墅，请专门的人照顾她，一有时间就回来陪她，有时候，还会把她带到办公室去晒太阳，定期去做一次心理咨询
封郇坐在办公桌旁看文件，签字，办公，木渟就做在落地窗前晒太阳，还给她准备了红茶，和提拉米苏
一开始的时候，木渟总吵着要回去，要见叶媛，只有发病的时候才想见到封郇
怎么办呢，又不能把叶媛接过来，又求救了喻医生
喻语说：“她可能还无法面对你的感情，你要慢慢的诱导她表达爱，先从最简单的开始，诱导她说出喜欢的食物，颜色，再诱导她表达对狗狗啊，小猫的喜欢，最后在诱导她对你的喜欢，不能一下直接让她面对”
为此，封郇特地挑了一只可爱的狗狗回来，后来好像就不吵着要见叶媛了，发病的次数也逐渐减少了
木渟发病通常在晚上，有一次，封郇应酬得比较晚，在饭桌上看见保姆打来的电话，
“先生，木小姐又发病了”
封郇立马赶了回去，保姆在一旁解释：“太太今天散完步回来，一直头磕柜子，我立马就去拉开了，可她就往地上磕，我就那个枕头垫着”
木渟就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枕头磕，就像在谢罪，木渟的额头上已经磕出了紫斑，看得封郇好一阵心疼，把人搂到怀里
木渟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小棉花，妈妈错了，妈妈错了，妈妈该死”
封郇立马询问保姆，“今天她出去散步有看到小孩子嘛？”
保姆回想，“有的，有的，木小姐看到过一个一岁的小女孩，还给她买了糖吃”
封郇明白了木渟今天发病的原因，是小棉花
封郇把木渟安抚好后，打电话给喻语询问，是否可以让她见见小棉花
喻语表示，还不到时候，为了孩子安全的话，最好还是不要
封郇想了一个办法，让齐恒拍一点小棉花的照片、视频，传过来
其中有一个画面，就是齐恒的妈妈把孩子接过给齐恒的画面，突然想起来，那天在医院，叶媛就是这样把小棉花接给自己的
又想起语语姐，说的三人同框的画面，如果那时木渟就喜欢自己的话，应该是那个画面刺激到她了，可能引发了她的产后焦虑
木渟想掐死小棉花的那个晚上，恰巧白天她就见过自己与叶媛同框，那时自己好像还抱着叶媛，下意识的行为，竟给她带来了那么大的不安
封郇推开房间的门，半卧在木渟身旁，手把她的碎发拨到一边，仔细端详着她的脸庞
你到底什么时候对我动心的
对我动心了，还不承认，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被我看到了吧
想着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小傻子”，封郇嘴角翘得老高了，语气宠地能把人溺死
可是，没想到，谁也没想到
第二天，封郇回到家，保姆照例汇报情况
“今天木小姐亲自下厨了”
封郇这才注意到饭桌上的两菜一汤，炒土豆丝，肉丝炒木耳和一个青菜肉圆汤，上次封郇开刀住院，木渟就是做的这三道菜
封郇高兴地脱了西装外套，坐在饭桌旁，吃了起来
“她今天还做什么了？”
“就出去散散步，在书房呆了一会，就回房间休息了”
封郇听着跟往常差不多，就是今天特地为自己下厨了，这是一个好的征兆，待会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语语姐
封郇吃完，去了木渟的房间，见她已经睡下，想去亲一个晚安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的身体是凉的，封郇不敢相信，鼻息已经没了
“啊”封郇崩溃，刚才，就在刚刚明明还吃着她亲手做的菜，他以为她在逐渐好转，他以为是幸福的开始，他以为他终于要等到了
她为什么就这样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怎么舍得，她还有叶媛，有外婆，她连小棉花也不要了嘛
为什么，为什么，封郇不明白
喻语看了木渟留给封郇的字条后，给了他答案
“她终于承认了对你的感情，但是她不敢面对，她潜意识认为这不仅是对叶媛的背叛，更是对她自己价值观和人生信念的背叛，我说过，她非常厌恶三者关系，从她承认对你感情的那一刻，就意味着她信念的顷刻崩塌，她应该是无法接受，才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唉，她真的太善于隐藏了，没能及时察觉到她自杀的倾向，是我的失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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