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说破无毒

苏玉玲站起身来，紧紧攥着剧本。社团的气氛变得冰冷而寂静。这种局面萧凌云早就料到了。

        “已经一个月没好好排练了。还有一周就到暑假了，接下来就是比赛的时间了。我说得对吗？”

        “……对。”

        “是时候开始练习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今天是7月15号，22号放假。比赛在八月初开始。我们只剩下两周了。”

        “我们已经排练的很完美了。”苏玉玲声称。

        不过，她的眼睛在颤抖。萧凌云知道这个女孩现在的内心是什么感觉。

        【萧凌云是对的。我们需要排练。但如果我同意他的看法……】

        她知道他们需要练习。但她不能说。可怜的姑娘。她担心的事情和这里的其他人担心的一样。

        一瞬间，社团成员们转头看向洪浩宇，他立刻又低头看向了地板。

        “自己是什么样只有自己知道，当然，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明摆着的。毕竟你们已经玩了一整月了。”

        “玩？我们一直都在背台词。”苏玉玲一边说，一边向萧凌云展示她的剧本。

        在萧凌云看来，她够可怜兮兮的了。

        “你喜欢戏剧，还是喜欢社团？”

        “诶？”

        “你刚来我们班的时候，就说想和同学们一起演戏，对吧？”

        “对。”

        “那我再问你。你是想参加一场比赛，还是想让社团继续这样下去？”

        “我……”

        苏玉玲无法回答他。萧凌云很清楚她的回答是什么。她是一个热情的女孩。面对演戏，她很坦诚。很明显，她想和其他学生一起演戏。

        但不幸的是，对于她和其他二年级来说，他们彼此之间有着相似的创伤。从之前发生过的社团矛盾可以看出。这大概是让二年级保持沉默的原因。因为他们担心可能因为解决这个问题而毁掉社团。

        一直以来，多亏了杨玉莹的紧张训练，他们也没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而现在，他们又一次回归正常的社团活动，所以不得不有所顾虑。

        极具讽刺的是，他们让社团破裂，竟然是因为他们太喜欢社团了。

        “我知道我的话听起来可能不太顺耳。你们要是认为我一个旁观者无权插手也没关系。我很清楚我无权质问你们。”

        一个旁观者让自己参与进来，确实很失礼。毕竟，萧凌云甚至从未与他们经历过这整个磨难。经历过的人和没经历过的人之间的差距是非常大的。

        0和1。存在与不存在的区别。

        萧凌云只是观察过这些社团成员的努力程度。他从来没有真正参与过他们的痛苦。所以他不得不忍受着社团成员刺痛的目光，一句话也不说。萧凌云低头看了一会。他的两个朋友都奇怪地看着他。

        如果连他的朋友都这样看他……他甚至不用看，就知道其他人在看他是什么眼神。

        “但作为旁观者，我可以自信地告诉你，我擅长的就是旁观。眼下的社团真的是一团糟。二年级的要听一年级的话就已经说明了这个问题。”

        刘鹏的眉毛气得挑了起来。

        “喂，萧凌云。”

        “抱歉，我稍后会听你说。你们一定也有这种感觉。而且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这种情况继续下去，社团将彻底被毁。如果你们只是这种毫无意义的社团下午茶的粉丝，那么我无话可说。戏照样可以演。但和你们练了整整三个月的戏应该没什么关系。就像我之前说的，如果专业演员停止练习三天，即使是普通人也能看出来区别。我们是业余爱好者。业余爱好者们休息了一个月。你们真的以为背台词和实际在舞台上表演是一回事吗？一个月前在舞台上的练习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真的……”

        刘鹏想站起来，却被方钟才拦住了。萧凌云在继续之前简单地向方钟才点了点头。

        “我很清楚你担心什么。”

        萧凌云低头看着洪浩宇。少年缓缓抬起头，感受着他的目光。

        “你……你还想演戏吗？”

        “我当然想。”

        “那应该就够了。至少你说你想。虽然我不太确定这是否是你的真实感受。”

        洪浩宇的脸僵了。梁素梅上前为他辩护。

        “……你是不是有点苛刻了？洪浩宇也很努力。他受了很多苦。你就不能安慰他一下吗？”

        这很奇怪。梁素梅不是那种经常发表意见的人。她喜欢这个男孩吗？

        “这段时间大家都在安慰他。但就个人而言，我无法安慰和鼓励那些实际上并未为自己的错误道歉的人。”

        “道歉？但是洪浩宇……”

        “你们有没有听过他说对不起？你们不记得他每次提到那件事时都说了什么吗？”

        “”

        当梁素梅沉默下来时，洪浩宇开口了。

        “我道歉了。我为社团的其他人感到非常抱歉……”

        “推卸责任。你从来没有真正道歉过。”

        “我？”

        洪浩宇僵硬地抬起头，似乎不知道该做什么。

        “的确，你当时因为一个哭闹的孩子而犯了错。你犯错的原因是孩子。但是如果舞台上的演员因为观众的原因而犯了错误，那么问题就在于演员不熟练。”

        “但孩子哭不是我的错。”

        “事后面无表情地盯着评委呢？就因为那一个错误，你表现得好像整部剧都结束了？你还记得你在回应孙蓉的台词时说了什么吗？”

        “那个……”

        “即使是一个从未演过戏的初学者也会比你做得更好。”

        “喂！萧凌云！”

        梁素梅怒吼道。她立即移开了视线，被自己的音量吓了一跳。她的脸因为尴尬而彻底通红。

        萧凌云字字诛心，全部说到痛点上了。看起来，他们随时都快要崩溃了。二年级努力维持的气氛，可氛围依旧凝重。萧凌云比以前更能感觉到社团成员们对他的怒视。连二年级的都在愤怒地看着他。

        可以理解。虽然是社团会员，但萧凌云没有参与舞台上的任何事。

        如果不是费冬青的要求，或者听到杨玉莹哭了，萧凌云根本不会这么做。可现在接到请求，他却不得不做到底。

        “你们还要继续玩吗？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输掉以后的所有比赛。”

        “萧凌云！”

        苏玉玲上前。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和羞愧。

        “我不应该是说这些话的人。这是你的工作。你是社团下午茶的粉丝吗？那好吧。我随时乐意为你买点心。我很乐意像你一样谈论昨天吃的东西。演戏我就不说了。这些是你想要的吗？”

        “不用你来说，我们也可以处理好这种情况。”

        “是这样吗？”

        “是的！”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们只是在等洪浩宇冷静下来。”

        萧凌云摇头。

        “更多的借口。洪浩宇把责任推给了孩子，现在你把它转移到洪浩宇身上。每个人都只是互相指责。那我们该怎么办呢？我想我们必须抓住那个小孩子并要求他道歉？”

        “不要说了！”

        苏玉玲大喊一声，把剧本扔在地上。萧凌云在心里苦笑。这就是人们痛恨告密者的原因。痛苦的真相从来没有让人觉得好听。

        “你只是拒绝听到真相。出于担心社团会像去年一样分崩离析。你为什么不推动社团继续前进？你怎么不要求大家练习？”

        “别说了。我们什么都没说，因为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等待合适的时机？眼下的情况你都看到了？看到社团这个样子，你还能等吗？”

        “为什么不行。”

        “那我只能说你瞎了。你只是为了护住自己的面子，假装没看见。没有任何个人意见影响你的判断。如果你花点时间把洪浩宇的痛苦、社团成员、去年的事件等抛诸脑后，事情就会变得容易得多。我们这里只有一个不练习的社团。一个在下午5点后就直接回家的社团。一个存在很大问题，但自负到赢下比赛就是小菜一碟的社团。连小孩子都能看出社团有问题。”

        萧凌云低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他来到这里，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做这件事，但还是很难。他不是要说这种话的人。

        “今天正好所有人都在，那就让我们敞开说清楚。我们是来喝茶的，还是来演戏的？”

        他现在无话可说。萧凌云拿起剧本，把椅子拖到礼堂中央。他打开了杨玉莹经常坐的座椅靠背，坐了下来。

        “所以，你们还要排练吗？”

        萧凌云看着眼前的十一人。除了少数几人，其他人都看起来很生气。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只会说风凉话的废物，这种印象已经在所有人心中根深蒂固了。

        “我会做到的！我们会做到的！”

        二年级的率先起身，双臂交叉走上舞台。一年级的也紧随其后。万和阳和韩伟在就位之前对萧凌云微微一笑。

        现在只剩下设计班的三个学生了。赵轻眉是第一个站出来的。梁素梅和洪浩宇瞪了萧凌云一眼，然后也加入了进去。

        “你看清楚了。我们并没有玩一个月。即使我们真的玩了，那三个月的表演也不是白练的。你可能不知道。毕竟，你从来没有像我们一样努力过。我们仍然记得那些练习课有多辛苦。而且直到现在我们依旧在背台词也是有原因的。”

        苏玉玲像毒蛇一样吐出一句话。话虽如此，但她的表情却一点也不生气。事实上，她看起来很抱歉。萧凌云明白了。她还是个高中生。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这很好。

        萧凌云闭上了嘴，向他们点了点头。

        “请让我看清楚我的担心是没有根据的。”

        十一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萧凌云以“电视的声音开始播放”作为开场白。

        这出戏从一开始就搞砸了。本来应该先走进来的学生来得有点晚，因为他不太在意自己站在台上的位置。演技看起来也很尴尬。

        萧凌云注意到台外十名学生的脸色顿时僵硬起来。

        已经一个月了。很短的时间。但这也是社团完全适应比赛所花费的时间。

        这场戏一直持续到最后，就像一场真正的奔跑。洪浩宇最终完成了他的独白，然后……

        “电视的声音又开始播放了。”

        萧凌云抬起头。社团成员们面面相觑，一脸苦恼。这是…

        他们看起来都像是在嚼屎。

        “绝对完美。我可以肯定地说，照这样演你们会在大学比赛中获胜。”

        萧凌云把剧本留在椅子上，走回了舞台。他拿起其中一袋零食开始吃。

        “我收回我之前说的话，你们显然不需要练习。苏玉玲是对的，你们现在正处于表演的顶峰状态。”

        “”

        也许他这样说有点太恶心人了？萧凌云心中有些胆怯，但也无所谓。他要确保社团不会因此而成为一个休闲的下午茶场所。从现在开始，要么恢复平时的训练，要么……

        “放弃。”

        礼堂里一片寂静，除了萧凌云吃零食的嘎吱嘎吱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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