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都是那个孩子的错

“我们上去吧。”

        三人在上课铃响之前就开始行动了。在上楼时，他们遇到了李洪泉和孙蓉。两人愉快地朝男孩们挥手。

        “你们放学后有什么打算吗？”孙蓉问道。

        三人都摇头。

        “那我们去唱歌吧？”

        孙蓉紧紧盯着他们。这个女孩有一种总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的诀窍。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不管怎么样，今晚他们三人都得去唱歌吧。

        随着一行人的交谈，他们来到了五楼的礼堂。一个月前，礼堂里会充满杨玉莹的叫喊声，但现在没有。一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二年级的诸位。

        “过来。”

        一年级的围坐了一圈。萧凌云也加入了。没有理由让他坐到别处，此时他们已经基本停止了排练。现在只是在这里闲聊。

        “天气很热，是不是？好在我们可以使用礼堂。这个时候在社团练习室里会热死的。”方钟才笑着说。

        整个人都轻笑起来。尽管笑容满面，萧凌云还是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不安气息。可能是因为这群人不是真的在笑。

        “我们永远富有的学长方钟才将再次为社团提供饮料！”

        刘鹏大叫着站了起来。他也一定感受到了社团里沉重的空气。方钟才立即开始争论刘鹏为什么将自己列入“富人”。男孩只是顽皮地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一年级的笑了笑，心情又轻松了几分。

        就在这时，设计班一年级的走了进来。洪浩宇第一个进来，赵轻眉和梁素梅紧随其后。

        “欢迎！”苏玉玲向三人打招呼。她挪到一旁，为他们腾出空间。

        萧凌云观察了梁素梅一秒钟。女孩像个害羞的孩子一样低头看着地面。想必是因为之前发生的事情。

        “喂。”

        “啊。”

        只有当萧凌云向她打招呼时，女孩才会说话。果然，这次她也握紧了手机。

        “好吧，我们开始今天的对台词吧。”苏玉玲拍手说道。

        在地区赛失败后，他们所能做的就是对台词。甚至没有做多久。大多数时候就一次，如果感觉足够好，就两次。这是他们一周的全部练习。

        读完之后，一行人开始聊了几句。他们互相分享了最近发生的事情，以及彼此的一周过得如何。算是社团成员之间的小型茶话会。

        之前的激情已经无影无踪了。

        萧凌云完全明白了。他们都累了。毕竟，人不可能永远奔跑。他们需要休息。

        “我也不能插手。”

        他很清楚，多休息只会让他们更难重新开始，但他并不觉得有必要跟他们解释。在过去的三个月里，社团比任何人都更努力地排练。他们最终会克服失败、屈辱和悲伤的感觉。练习会重新开始，他们会再次找回热情的自我。

        萧凌云相信他们，所以他认为没有必要担心。苏玉玲鼓掌后不久，朗读就开始了。社团成员没有做任何肢体练习，但他们确实进行了眼神交流。用眼神静静地交流后，声音里带着感情。

        熟练的台词功底展现的淋漓尽致。过去三个月的经验显然对他们有益。他们未能获得国赛资格，但肯定可以在大学比赛中获奖。

        终于，轮到洪浩宇说台词了。

        “我明白。我会做的。”

        洪浩宇在台词中的发音、音量和情感完美无瑕。但是缺少一样东西。男孩的眼睛直接盯着地面。苏玉玲的眉毛不悦地挑了挑。她想说什么，却被方钟才拦住了。

        这种情况在过去一个月中反复出现。如果有人指出洪浩宇的错误，社团就难免又要谈起一个月前的事情了。这对于社团中的任何人来说都不想看到。方钟才一定已经意识到，提出这个问题只会在社团内部产生矛盾。

        萧凌云的目光与方钟才的目光相遇。大男孩的眼神似乎在问他是否应该给洪浩宇更多的时间。就在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出人意料的地方传来。

        是赵轻眉。

        “喂，洪浩宇，我们是在练台词。”

        “诶？我在念台词。怎么了？”

        “怎么了？你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吗？学长们现在都看着你。”

        赵轻眉在愤怒中看起来非常野蛮。少女瞪着洪浩宇。坐在两人中间的梁素梅，只是一脸苦恼地抓着手机。礼堂的温度在此刻下降了几度。方钟才此时也无计可施。

        “洪浩宇！我们知道你为此很自责。但是你打算一只这样下去吗？你就不能想想我们吗？你难道觉得我们一点都不痛吗？你不是唯一一个失败的人。我们都是。”

        洪浩宇惊讶的抬起头。他失去了往常的沉稳内敛，一副不知所措的惊讶模样。

        这让所有人大吃一惊。连赵轻眉也是。

        “对不起，对不起。”男孩开始道歉。

        他像是也没想到大家都是这个样子。有些人不由的叹了口气。洪浩宇的脸再次垂下，整个社团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振作起来。只是失败了一次而已，远没有结束。未来有很多比赛要参加。没有时间沮丧，只有练习。”

        方钟才介入试图调解这种情况。他平静而自信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点了点头。

        除了洪浩宇之外的所有人。男孩依旧攥紧了两只拳头，低头凝视。

        “抱歉。因为……因为我……如果不是那个孩子的话……也不会拖累大家……”

        “洪浩宇，赵轻眉这么说是因为她有点沮丧。没必要那么沮丧。我们不是说你做得不好，但还没有结束。来，抬起头。”

        洪浩宇缓缓抬起头。他的眉头羞愧地垂下。

        “读完我们吃点东西吧。感觉现在的气氛好烦人。”

        刘鹏接过了话茬。这是学长们常用的策略。他们会让方钟才说一些严肃的话，而刘鹏试图缓和气氛。通常，苏玉玲会做这个好人，但显然她现在没有资格这样做。

        气氛因此而有所缓和。几名成员又开始笑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信任。

        萧凌云也收到了一些这样的目光。

        与此同时，社团试图再次将洪浩宇拉到一起。有了大家的安慰，男孩看起来好多了。

        “我很抱歉。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孩子，我们现在已经参加国赛了。”

        “别担心。那都是过去。这是你在第一部戏中作为主角的第一个角色。任何人都会犯错。我其实很开心。至少我们完美谢幕了。对吧？哈哈。”

        柳倩把整个气氛调动起来了。连苏玉玲都笑了，说起她当时是多么的激动。社团成员都兴奋地笑了。

        看着这一切，萧凌云只是在背后苦笑。

        “所以这就是事情的发展方向。”

        照顾好伤口是件好事。在感染爆发前给伤口涂药是任何人都应该做的事情。但如果伤口已经感染，一个人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评估伤口。他们必须看看伤口是否可以治疗，或者是否应该完全切除。

        萧凌云这才明白洪浩宁的担心。他说洪浩宇还是个孩子的话是完全正确的。

        孩子的主要特征之一是将责任推卸给他人。毕竟，为他们的行为承担责任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是只有成年人才能做到的事。而此时，洪浩宇不断地重复着“如果不是那个孩子的话”。这句话他当时在等候大厅也说过。

        正视失败是一件非常令人欣慰的事情。洪浩宇经常因为外表和行为而给人感觉非常成熟。周围的人大概也因此把他当成了大人。其实，这少年想推卸责任，很可能正是因为不想破坏他一贯的形象。

        这小子大概是怕自己突然要承担的责任。这与洪浩宇过去必须承担的责任完全不同。之前完全是他的错，他也无可推诿。但这一次，他有一个可以推卸责任的目标。再加上，这次的责任比当初他考试不及格的时候要重得多。

        3个月的时间，十几个人的努力。

        也许洪浩宇正在拼命地寻找一些可以让他喘息的东西。

        萧凌云观察了片刻。社团成员们互相舔着伤口，互相告诉对方明天会好起来的。

        但真的是这样吗？

        “没有什么比在他跌倒时试图帮助他更糟糕的了。那样的话，他下次再摔倒的时候自己站不起来，就放弃了。”

        萧凌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他想不起来是谁说的。可能来自他未来遇到的某个人。十一名社团成员此时笑得更灿烂了。

        没关系。会好的。

        这是他们唯一说的话。没有人声称这些懒惰的练习对社团来说就像毒药。他们不明白吗？还是他们只是故意装作无知？

        “谁愿意去买东西？方钟才付钱！”

        和往常一样，社团又开始转向茶话会了。萧凌云从后面站了起来。

        “我去吧。”

        “你一个人？”

        “是的。”

        “我跟你一起去。”

        “没关系。我一个人去。”

        “真的？”

        “看起来你们现在有很多话要对彼此说。所以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萧凌云缓慢地扫视着正盯着自己的十一名社团成员。他们中的一些人羞愧地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方钟才第一个移开视线，随后孙蓉尴尬地朝他笑了笑。梁素梅也露出了类似的笑容。至少他们知道社团出了什么问题。

        “我尽快回来。”

        萧凌云拿着钱走了出去。现在由他们来选择，他们是想继续给伤口涂药，还是正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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