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先生，你要男式寿衣，还是女式寿衣？”

生意上门，我自然不能推出去，便想着快点把他给打发了回家吃饭。

“男式的，那套就行！”

那人指着货架上挂着的一套寿衣对我道。

“800。”

我把寿衣包好，送到那人的面前对他道。

“这是800块钱，你替我把它送到城西王家庄，另外给你二百块钱路腿钱！我还要去置办一些别的东西。”

那人并没有接寿衣，先递给我800块钱，又递过来200。

王家庄那地方我知道，高中时有个同学就是那里的，离县城不远，不到十里路，路也好走，打车的话来回最多五十。

大不了我买点东西在路上先垫垫肚子，于是便答应了下来，问那人把寿衣送到谁家去。

“村东第四家，你到了那里就能看到了。”

那人又闷声对我道。

想想也是，农村办丧事不像城里，要请吹鼓手，还要哭丧守灵，确实很好找。

那人离开以后，我找了个大购物袋将寿衣装了起来，免得打车时人家嫌晦气拒载，然后先在网上打了网约车，又给奶奶打电话，想告诉她我晚点回去。

奶奶一直不习惯用手机，家里还装着一台老式电话机，电话半天没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出去了。

本来我想在旁边的小超市买点面包和水，可是整条街上只有我一家店里还亮着灯，大家似乎都打烊回家了。

最近附近的商户都在等拆迁，生意也不怎么做了，一到晚上就是这样。

很快网约车就到了，我故意往巷口走了一段距离，免得司机看到我是从寿衣店出来的。

经过兰家的那辆车时，里面还是没有人。

虽然我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一上车还是被司机给认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购物袋，皱眉对我道：“小妹妹，你这是给人家送寿衣的吧？”

我没想到他竟然认识我，正考虑怎么让他送我去，他又道：“算了，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孩子还要送货也不容易，今天我也没拉到什么活，就送你去吧。不过车费要翻一倍，怎么样？”

翻一倍，我也还有一百块钱挣，再打车还麻烦，于是我便答应了下来。

司机好像是刚开网约车不久，不知道王家庄，在导航上输进目的地，搜出王家庄的位置来以后，却发现在“王家庄”三个字后面还有个括号，里面标记着“废弃”。

“废弃？那里不会也要拆迁吧？靠！我真羡慕你们这些拆迁户，眨眼间就乌鸦变凤凰了！小妹妹，你们店可是几十年的老店了，这次的补偿款一定不少吧？给哥透露下，几百万？”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对我道。

他不提拆迁还好，一提我又觉得头大，便摇了摇头，告诉他这里不拆迁了。

“那你们可失去了一个发大财的好机会！啧啧！”司机同情地对我道。

今天晚上月朗星稀，月光洒在地面上，出城以后的景色看起来极美，我暂时把一肚子的的烦恼事都抛到了脑后，只是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面的远山近树。

又向前开了一段，路边出现了一家小饭店，司机把车停了下来，转头对我道：“小妹妹，我还没吃晚饭呢，得弄点东西祭祭我这五脏庙了。你要是不赶时间，就等我去吃碗面好不好？要不哥也请你吃一碗？”

本来我想说就几里路，一脚油门就到了，等回来你再吃东西不行吗？

可是被司机这么一说，我自己的肚子也叫了起来，顿时感觉饿得心慌，便点了点头，和他一起下了车。

反正那人也没说要几点必须把寿衣送到，先吃点东西再说。

进了饭店，司机点了两个菜，两碗面，说这顿饭他请，多年养成了节约的习惯，我倒是没有和他客气，反正他已经把我的车费翻番了，不吃白不吃。

这是家夫妻店，老板是厨师，老板娘是收银，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店里跑来跑去，很温馨的一家三口。

老板把我们的饭菜端上来，然后便坐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们聊着。

我吃了几口便感觉没有什么胃口了，看到小男孩跑到了门外，便提醒老板娘。

老板娘拉开门走出去，月光下我们看到小男孩站在台阶下面，伸手指着网约车，轻声对他妈说了句什么。

老板娘抬头向那边看了一眼，忙抱起小男孩跑了回来，嘴里骂道：“你尽胡说八道！哪有什么老爷爷？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网约车司机听到了老板娘的话，一边往嘴里塞面，一边笑着道：“大嫂，你可别不信小孩子的话

！人家都说小孩子就像猫，眼睛可以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说不定外面真的有脏东西呢！”

老板娘的脸色本来就变得很难看了，听到司机话一句话也没有再说，抱着小男孩便去后面了。

我觉得这司机说话也太口无遮拦了，不过和他又不是什么熟人，也不好说他，便下意识地向外面看去，心道小男孩不会真的看到什么了吧？

这一看不要紧，在网约车的旁边，真的站着一个身影，是个老头！

月光下那老头佝偻着腰，伸头探脑地向我们这边看着，似乎在观察我们的动静。

我心里一惊，那老头不会是要偷车里的东西吧？

一定是小男孩出去看到了他，他知道自己被发现所以躲到了车后，老板娘才没有看到他。

那老头似乎觉得我们都没有注意他，悄悄走到车门前，伸手去拉把手。

我忙轻轻碰了一下司机，示意外面有老头要偷东西。

司机转头看了一眼，顿时变得兴奋起来，面也不吃了，给老板扔下钱，看到旁边有一根顶门用的棍子，提起来就向外面走去。

我怕闹出事来不好，也忙跟了出去。

我们刚出门，身后的门便关了起来，灯也灭了，隐约看到老板在玻璃里向外面看了一眼，看到我回头看一闪身不见了。

我们下车时司机是把车锁上的，可是这时却已被那老头给拉开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开得锁。

司机放轻脚步，几步窜到那老头后面，举起棍子就向他头上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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