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九千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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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怕疼……不想再练了……”
小女孩晶莹如雪的娇躯被一身红衣包裹着，五官被雕刻般，没有丝毫的瑕疵，瞳孔呈现出血红的色彩，如幽潭般深不可测，如蔷薇染血，娇滴滴的，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显露着柔媚与妖娆，散发着令人着魔般的诱惑。
她望着眼前巨大的蛊缸，眼神中透着恐惧，里面爬满了蝎子、蜈蚣、蜘蛛、火红蚁、眼镜蛇……
然而伴随其中的，还有满缸的血水，她的小手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了，大大小小布满了毒物噬咬的痕迹，皮肤已经开始溃烂，模糊的血手中仿佛能看出来森冷冷的骨架。
她用乞求的目光看向旁边妍姿妖艳的女子，声音中带有几分颤抖。
女子身着一身紫金长袍，面容竟是与女孩有几分相像，只是她并没有女孩长得那么祸国殃民，可是那妖艳却是一脉相传，瞳色血红，面色冷煞，肌肤雪白。
“不行！”女子果断拒绝了她，看着她越来越像那个人的面容，心中不免平添了几分怒气，连声音都变得更加冷厉，“除非你找到适合你的毒蛊物，否则，就是被它们毒死你也得接着练！还有……”
女子忽然掐住了她的脖子，全然不顾其挣扎，只是看向她的目光不似一个母亲看女儿，倒更像是主人在看奴隶。
“再叫我娘，我就剁了你的手，让你自己吃下去！”
“是……”女孩的声音因为喘不过来气而变得有些沙哑，“圣女冕下……”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似是不太敢直视那个女人的眼睛，不过她也早就习惯了，死了也好，反正她活在这个世上也是受着地狱般的折磨，为什么还要活着呢？
想到这里，她竟是笑了起来，一笑百媚生，她的眼神中只有满满的仇恨与狠毒，那笑容似乎是在告诉她面前的女子：“杀了我呀，快杀了我吧！杀了我，我们就都解脱了不是吗？我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呢……娘……或者说……圣女……你也早就想杀了我吧？”
“等一下！”
正当这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传入女孩耳中，她的心神忽然摇曳了片刻，不可置信地转过了头。
男孩长得十分瘦小，眉目间却透露出几分俊秀，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胳膊上刻着一个血红的‘冥’字，那是夜冥族中‘冥姓奴隶’的标志。
其实原本夜冥族是由夜姓和冥姓两大家族组成，可后来夜族出了一个魔灵帝夜邪，一举把冥族给吞并了，还将他们贬为奴隶，每个冥族人生来就要刻上耻辱的‘冥’字奴隶标志。
而夜邪，是女孩的父亲。
女孩叫夜幽蝶，她的母亲，那位圣女冕下，名为夜晚灵。
男孩将手中一把月牙镰刀用力朝夜晚灵甩去。
这把镰刀是男孩的伴生之物，他给它取名‘死神’。
夜晚灵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只一瞬就用灵力控制镰刀，反向朝他扔了过去。
男孩灵活地飞身一躲，‘死神’自其身边掠过，在地上生生砍出一个几米深的大坑，不过好在没有损坏。
他怯怯地拔出了镰刀，鼓起勇气，向夜晚灵微笑着鞠了一躬。
“冕下，小公主是不敢违背您的命令的，您又何必赶尽杀绝呢？您想让她练毒蛊，不如让我帮她试毒吧，如果最后我没死，再让她练如何？”
男孩有些害羞地看向夜幽蝶，小公主很漂亮，他之前只是远远地望了一眼，就控制不住地心动，更不必说现在离她这么近了。男孩喜欢她很久了，刚才在门外偷偷看见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实在是看不过去，就什么都不考虑就冲进来了。却忘了，在夜冥族，奴隶顶撞主人，是要被处以死刑的。
“哦？”夜晚灵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放开了夜幽蝶，“好，那就让你给蝶儿试毒，若是最后你活下来了，我就赦免你的顶撞之罪，不过若是你死了，那也是你自作自受。”
“多谢圣女。”
男孩对着夜晚灵浅浅一笑，不过她看向他的目光中却是万分厌恶，她大概是讨厌这种天真无邪的笑容，似乎这笑容让她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男孩不理解，他只知道不能惹怒圣女冕下，因为她决定着所有人的生死，包括他的，也包括着小公主的。
夜晚灵瞧也不瞧夜幽蝶一眼，拂袖扬长而去。
“公主，您没事吧？”男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却见夜幽蝶忽然扑进了他的怀中，她的眼泪亮晶晶的闪着，男孩情不自禁替她拭去了泪水。
然而她的笑容却逐渐鬼魅起来：“你就这么心甘情愿救我？”
“没关系，就算我被毒物咬死了，也是我自作自受，能为公主而死，是我的荣幸嘛……”
男孩挠了挠头，傻傻地笑道。
他是幸运的，因为他最终活了下来，他也帮夜幽蝶找到了最适合她的蛊虫——血蝶。
后来，他还被小公主赦免了奴隶身份，他感觉小公主对他也有好感，可他又觉得自己是个奴隶，配不上如此尊贵的公主。
再然后……
夜邪被冰帝寒沧澜杀了，夜幽蝶的实力超过了夜晚灵，于是把她给折磨死了。
夜晚灵死后不久，女皇夜幽蝶宣布了一件喜事。
这一天是男孩最开心的一天，因为夜幽蝶宣布要与他成婚，并让他成为与女皇之位并肩的冥君。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伴随着大婚之夜的到来，一个更荒诞的悲剧也即将降临。
那一天，血色蔓延到天边，世界变成了灰色。
“爹！娘！”
男孩疯了似的跑向处刑台，跪在九千冥族尸体之前，血海浸染天色，倒映着他此刻的心境，他哀嚎着，悲悼着，没有一个人理他。
夜幽蝶在大婚之日将九千冥族人聚族弑杀，全部凌迟处死，他们是这场大婚的祭品，也是男孩这辈子也忘不掉的噩梦。
每个人都用一种可怜又嘲讽的眼神望着他，最可恨的是，他居然听见他最爱的那个女人下了这样一道命令！
“今天是朕的大婚之日，这九千冥族祭品，便是今晚的盛宴！”
所有人欢呼起来，疯狂撕咬着那些尸体，血液四溅，那些野兽如狼似虎地吮吸着同类的血液，榨干他们的最后一滴血，才心满意足的擦去嘴角的血迹。
男孩感觉天塌下来了，血色漫上他的双瞳，他冒着被全族吞噬的风险，冲上了处刑台。
漆黑如墨般的魔气在其身后涌动，竟是化为一道道数十万丈庞大的火焰洪流，洪流浩浩荡荡的呼啸过天际，然后犹如蜿蜒盘踞的魔龙，暴掠而出！
魔气洪流铺天盖地地向那些夜冥族人席卷而去，所过之处空间尽数蹦碎，天地都是在此时颤抖！
他好像忽然就获得了力量，一气之下将所有人都杀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只知道他要杀尽眼前的所有人，他们都该死！该死！
都去死！！！
“谁允许你们动我的族人的？！都下地狱去吧！哈哈哈……”
男孩恨极了他现在这个模样，因为他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贪婪又疯狂。
天，地，人，眼中，心中，全成了血色……
他忽然想起来了，他是阎王，是执掌东冥界的阎罗冕下！
这些人……这些人怎敢欺辱他至此？！！！
最后他怨恨地望向那穿着血红嫁衣的妖艳女子，那本该是他的妻子，可他现在只想杀了她……
“为什么？”男孩颤抖着问道，眼神中阴寒遍布，语气中却透着无助。
夜幽蝶妩媚一笑，轻吻在了他的唇上，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男孩看见她的眼中多了一只血色的蝶影。
他觉得恶心，恶心到骨子里。
“我是在帮你啊，尊贵的阎王，何必在乎这些蝼蚁？他们对你毫无用处，是你的累赘，你的弱点。朕帮你除了他们，你该感谢朕不是吗？
看看这些人，看看这漫天的血海，冥羽城，这便是朕送给你最好的嫁妆啊！”
“疯子！疯子！
夜幽蝶，你就是个疯子！”
男孩疯狂地笑着，肆意地释放着心中的怒火，谁都无法阻止他，他举起‘幽羽’一刀砍向了她，镰刀刺在了半空中，撕裂了空气，然而那道影子又阴魂不散的出现在他的背后。
这刀的名字本是取自夜幽蝶和他的名字，他本以为这是纪念，现在却只感到刻骨铭心的痛！
是啊，即便他前世是阎王又怎样，现在的他依旧只是个小小的地阶灵圣，而她是天阶灵帝，天堑之别，谈何要报仇？
真讽刺啊……
“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乖乖听我的话，就像以前那样，不好吗？”
听你的话，然后做个傀儡吗？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呵……
是我自欺欺人了！
男孩看向她的目光中已经完全没有感情了，他微笑着说：“好啊。”
就这样，他重新获取了夜幽蝶的信任，甚至后来还当上了冥君，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碰过她，他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那就像是个梦魇在困着他，逃出不去的牢笼，漫无天日。
谁也不知道无数个夜晚，男孩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哭泣。
可悲的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杀不了她，她的天赋强过了所有人，甚至可以说是半只脚踏入了神的境界，男孩一直在等待时机，可等的时间越长，失望越大。
直到他遇到了另一个人。
这个少年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长得很像男孩前世的一个仇人，看着就很让人不爽。
他身怀重宝，可是怀璧其罪，男孩闻声而至，但命运女神眷顾那个少年，让他逃过了一劫。
直到男孩受了重伤，少年再次出现救了他。
他想：这孩子大概是个傻子吧？我要杀你，你还救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那冰冷的心好像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这个少年给融化了，他对他的态度开始渐渐转变。
后来一遇上他，男孩心脏就止不住地怦怦直跳，像是魔怔了一样，但是他越想靠近，那个少年越防备他像防备魔鬼野兽一般。
小狐狸，你说，他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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