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离去

第367章  离去

在曹彬和闯伢子比试过之后，大家便散开来喝酒吃饭了。

黑暗中的篝火高高地燃烧着，村民们和战士们围成一圈，大家都混杂着坐在一起。所有人一起品尝村民们酿的美酒，一起大啃战士们猎来的野味。篝火的光芒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大伙在火光中开怀大笑。

村民们蒸了一碗又一碗的米饭端给战士们，战士们这些天一直吃山上采的野果野菜，或者从日军那里缴获的干粮。现在好不容易有白米饭吃，一个个连菜都不顾扒，硬是将白饭塞了一嘴。

村子里年老的村民真的将这些战士们当成了子弟兵，眼神慈祥地看着他们，还劝道：“慢点慢点，饭多着呢。”山里的土地收成并不算很好，这些村民们肯将屯了一年的粮食犒劳战士，足以表明他们虽然身处大山之中，但依旧有心帮着国军抗日。

曹彬、王豹、陆铭、韩勇、周文锡和闯伢子他们围成一圈，一人手上一块鹿肉，另一只手拿着装满酒的白瓷碗。这些酒都是村民们用稻米酿成的黄酒，虽然度数不高，但喝起来甘甜软绵，香气扑鼻。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篝火旁走过，他轻轻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枚军装上的扣子。这枚军扣应该是刚才曹彬和闯伢子比试的时候从身上掉的，不过曹彬没注意到。小孩子将军服扣子当玩具握在手里面，迈着小短腿跑掉了。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便围在篝火旁唱起歌跳起舞来。湖南山歌声调高昂，悠远绵长。特务营里有一半的弟兄都是湖南人，听着这歌声不由得泪流满面，想起了已经好几年没回过的故乡。

曹彬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得十分感动。这场狂欢一直持续到半夜，大家才陆续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是一个阴雨天，曹彬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脸上有些凉，他睁开眼睛，只见天空灰蒙蒙的，正下着淅淅沥沥的细雨。曹彬从地上坐了起来，只见战士们大多都倒在地上，身边全是吃剩的骨头和碗筷。离曹彬五米远，篝火堆已经变成冰冷的一堆黑灰了。

绵绵细雨让山谷里的温度冷了不少，一阵风吹过，曹彬竟觉得身上有些冷。他把身边的王豹、韩勇、周文锡和陆铭全拍醒，对他们说道：“把大家都叫醒，让两队人去周围巡逻，剩下的人把这些都收拾干净。”

战士们陆陆续续地被叫醒，开始收拾昨夜狂欢后的残局。曹彬一个人盘腿坐在地上，也不顾头顶的细雨纷纷，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这山谷除了后面那一条山崖上的险道之外，就只能原路返回才能出去，可是出去之后还是要被日本鬼子堵在大山里。

要么就像三爷说的，一直呆在这山谷里，等着鬼子没了耐心然后主动撤退。虽然三百人消耗挺大的，但在森林里采集野果和打猎也应该能撑得下去。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三爷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长官已经醒啦。”

“老人家醒的也挺早的嘛。”

“年纪大了，就睡不着了。”三爷叹了口气，“不知道长官是打算把部队带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曹彬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平日里下决定一向坚决果断，可是现在却被日军逼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没想好。”

这时候战士们已经把这片空地给收拾干净了，突然从西边跑过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士兵，曹彬认识他是之前去放哨的战士。曹彬不禁脸色一暗，心里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营座，西面山头上好像有鬼子的部队过来了！”

曹彬立马举起手中的望远镜朝着西边的山头望去，只见在山上的密林里面，确实能隐隐约约看到鬼子的踪影，好像正朝着这山谷而来，曹彬估算着这队鬼子至少有两千人。

“是日本鬼子来了么？”三爷在一旁问道。

曹彬沉重地点了点头，鬼子的人数是特务营的七八倍，硬要作战的话基本没有获胜的希望。

这时一旁的三爷反而当机立断：“长官不如带着士兵去后山的悬崖道上躲避一下，如何？”

“可是鬼子倘若进了村子，你们该怎么办呢？”

三爷皱着眉头说道：“我们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鬼子不会为难我们的，倒是部队应该躲一下。”曹彬犹豫不决，他害怕如果战士们不在的话，鬼子会对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大肆杀戮。

三爷也猜到了曹彬的想法，说道：“长官，您好好想想，咱们这点部队和鬼子作战，有几成希望？全歼鬼子又有几成希望？”

“不到一成。至于全歼鬼子，完全不可能。”

“这就对了，别说咱们战胜不了鬼子。就算打赢了，鬼子还会搬更多的救兵，村子和部队还是保不住。还不如让士兵们先躲起来，也许鬼子能够放我们村子一马呢。”

曹彬当局者迷，关心则乱，所以现在思路反而还没有三爷清晰。他听三爷说了这一番话，明白他所言不假，于是不再犹豫，向三爷鞠了一躬，说道：“那请老人家保重。”

之后曹彬便带着全体战士去村后面的山壁处，将藤蔓扒开，一个接一个地往对面爬。曹彬在最后面断后，不断催促大家动作快一点。闯伢子知道特务营要离开，也忙赶过来送别。

“营座，等以后我能离开村子了，一定去长沙找你当兵，你一定要教我用枪，教我功夫。”虽然他还不是特务营的士兵，但也跟陆铭他们一样叫曹彬营座。

曹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等着你，记得要保护好村里的亲人。”

闯伢子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里泛着泪水。这时候战士们都已经钻进山洞里了，只剩下曹彬一个人。他看了闯伢子一眼，也弯腰钻了进去。

闯伢子看着曹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用一旁的藤蔓重新将山洞盖住，然后抹了一把眼里的泪水，便回村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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