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安家的第四十一天

长毛白猫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吃甜点，南雲柒为了这只鸡掰猫安静点不捣乱，除去东坡给乱步特制的粗点心，剩下的点心全数给了他。

        五条悟对味道极为满意，但他着重强调这点心还不够甜。

        通过正经门票进来的三人组默契无视偷渡事还多的鸡掰猫，向这个疑似原住民的小姑娘套话。

        南雲柒没有白费甜点。

        五条悟粗中有细，看似暴力地对小姑娘一通威胁，实际上始终没有关闭无下限。摘墨镜不仅是恐吓小姑娘，更是方便用【六眼】仔细观察有无异动。

        趁小姑娘被反派五条悟吓到无法分神，中也用重力控制了她。

        五条悟唱完红脸坐一边吃甜点补充糖分，他们三个来唱白脸。

        当然有中也的这番动作，白脸也唱不到哪里去。

        小姑娘晃了晃脑袋，警惕地盯着三个人。

        但她对南雲柒的态度很奇怪，掺杂了某种信赖：“你身上有钥匙的味道。”

        “钥匙？”南雲柒拿出小泥塑给她看，“你说的是这个？”

        忙着吃甜点的五条悟见状立即一掏裤兜，后知后觉太宰治扔给自己的小泥塑又被他神不知鬼不觉摸回去了。

        能在传送进来的一瞬间掐准混乱时机瞒过【六眼】偷东西，后续又故意把话题带跑让自己忘记这东西，小鬼果然不是人，他好不爽。

        “是，也不是。”小姑娘期期艾艾看向南雲柒，细瘦的手指微微弯曲，似乎想拿小泥塑。但她看一眼正处于不爽低气压的五条悟，再看一眼用重力压制她的中也，规规矩矩膝坐于地。

        “我，我叫萤。”

        太宰治笑眯眯，拖两把椅子过来，他拍拍椅子，抬头看南雲柒。

        南雲柒把他摁坐下，再把中也叫过来坐着。她觉得没必要弄成个审讯样子，于是也给小姑娘挪一把椅子，组成心理咨询室的谈心圆桌式。

        结果组成个菱形。

        小姑娘如履薄冰，慢慢坐到南雲柒对面。

        太宰治也想翘腿，被南雲柒不轻不重打下去了。

        他只得撑脸，肉肉的脸还有几分可爱：“萤是吧。”

        “你的意思是，这是学校的钥匙，不是世界的钥匙？”

        “怪物！全都是怪物！”听到“这个世界”，小姑娘情绪险些失控，她低头捂住耳朵，疯狂摇头。

        三人眼尖地察觉五条悟那么大力去抓握过的小姑娘手腕已经完全恢复，依旧苍白瘦弱，仿佛不曾留下那些红印。

        南雲柒冷不丁说道：“冒昧问一句，在你眼里我们长什么样？”

        萤的手插在发丝里，她从凌乱的发间自以为隐晦地瞄一眼几人，从五条悟身上略过的速度最快。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你们，没有看见学校外面的怪物吧。在我眼里，你们，和它们长得一样。”

        “除了，拿着钥匙的你。”

        南雲柒回忆那个怪物妈妈的怨灵模样，把五条悟的身材和凶神恶煞非人样同等代换一下，顿时觉得萤已经非常勇敢了。

        高专悟不是285，身上还遗留很多非人的神子气息，恐吓他眼里的怪物可是一点不放水，最后的温柔大概是没有用壶宝牌拔火罐手法对待萤。

        “阿柒，什么样子？”好奇猫猫立刻凑过来。

        中也的身体也往这边斜，明显同样好奇。

        南雲柒欲言又止：“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大概就是你的画作补上一张“呐喊”脸，拉满恐怖谷效应。

        五条悟吃完最后一块蛋糕，不甘示弱地反击萤：“在老子眼里，你就是个变异的特级假想咒灵新品种。”

        然后继续恐吓：“再不说情报老子把你捉给眯眯眼怪刘海吃掉。”

        明知故问的太宰治补刀：“诶~你们咒术界收集宝〇梦是靠生吞吗？噫~好恶心。”

        萤被两人的一唱一和搞到眼泪汪汪，立即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

        小兔宰治人不在港黑，但审讯这项本领似乎是天赋技能，他用几句话的功夫就套出不少有用信息。

        名字是最短的咒，几个人心有灵犀，彼此间都没有提及名字，而五条悟不同，他属于不屑多于谨慎的类型。

        萤抽抽搭搭地交代，但口齿还算清晰：“我不能出学校，我会、会被吞没意识。我不知道学校外面的情况，我只知道雕塑被搬走了。它原来在那个角落”

        萤指了指美术室的某处角落，继续说：“不知道你们找的是不是它，如果，如果你们一定要找它，可以去地下杂物室看看。”

        “我、我真的只知道这些。”

        三“恶人”看向五条悟。

        只见五条悟伸长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双手垫在脑后，椅子一翘一翘：“什么痕迹都没剩下。”

        意思是那处角落除了放置重物的印记没有留什么怨灵痕迹。

        南雲柒追问：“被人搬走了？”

        “嗯。”萤攥紧手指，小声嗫嚅，“是我眼里的‘人’。”

        不妙呀，大大的坏消息。南雲柒心道。

        如果怨灵脱离地缚灵性质，能够到处游荡，甚至生出智慧，那么

        它们真的会甘心被困在这里吗？

        “阿柒，不一定哦。”太宰治突然道，“如果是设定好的程序，也可以做到这些吧。”

        “说的也是，是我想岔了。”南雲柒捏眉心，缓一缓受上辈子影响容易发散的思维。

        如果是最初便遗留的本能，确实也能做到“保护”这一行为，“保护”自己的力量来源。

        “我们的动作必须快点，待越久越容易混乱。”

        事不宜迟，应当尽快赶往地下室。

        太宰治轻轻拉一下南雲柒的衣角，南雲柒会意，她直接去邀请五条悟一起搜索地下室。

        太宰治可不会被别人的思路带着走，他和中也去搜寻另外的地方。

        他们都不爽没有距离感的五条悟，但是在座各位都做不出抱团排挤外人这种幼稚中二病小孩才会干的破事，于是最包容物种多样性的南雲柒主动递橄榄枝给难说人话的鸡掰猫。

        五条悟站起来，他的苍蓝色眼睛在昏暗里熠熠生光，少年意气风发，洒脱干脆。

        他依旧双手托在脑后，仿佛出街一般自在。

        五条悟：“老子也很好奇那是个什么东西。”

        临走，五条悟又看了一眼萤，把她吓得瑟瑟发抖，重新缩回角落。

        五条悟很嫌弃：“真弱，一捏就会死，老子还懒得捉给杰。”

        南雲柒觉得带一只鸡掰猫来刷副本真是最糟糕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她在忙着掀画布和防尘布找雕塑时，长毛白猫的叫声就没停过。

        五条猫无聊得嗷嗷叫：“柒柒~加入我们高专怎么样？”

        “我们高专超好玩的！不仅有老子这样超受欢迎的同学，还有能收集宝〇梦的怪刘海。”

        “你又能打又能奶，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不如来我们高专玩。”

        该说不说你还挺有同窗情谊呢，有意把唯一一个奶妈硝子的存在感弱化了。

        南雲柒被猫叫整得心烦，兼之她为太宰和中也分担了一部分精神腐蚀，某种燥闷的杂音一直在干扰她。

        但是上辈子的克系画风猎场给南雲柒留下一大笔精神财富，包括抗压值，因此她还算稳定，不会发生不分敌我自相残杀的狗血桥段。

        于是精神稳定的南雲柒微笑回答鸡掰猫：“高专确实很好，你们也都很厉害。”

        然后，她在鸡掰猫晶亮的眼神中无情说出只有自己知道的梗：“搭嘎，口头哇路。”

        “一看就知道你们忙得脚不沾地，此刻待在这里都能算度假。你的实力确实无可指摘，但是你不也一样犹如工蚁般到处奔波吗？”

        “我更喜欢自由安排自己，而不想被高层的意志左右方向。”

        长毛白猫停止嗷嗷叫的制造噪音行为，他嗤笑一声，眼睛里的无机制冷光尤为显眼：“老子迟早要把那堆烂橘子通通杀光。”

        南雲柒终于找到那座雕塑。

        扬手一挥，清风送布料舒展，尘土被扫至一边。

        她拍拍手，回头接话只会叫不会干活的长毛白猫：“然后呢？高层被杀光了大量普通咒术师要接着做什么？”

        “关老子什么事。”不出所料，才十几岁的五条悟压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行事几乎全凭兴趣。

        “他们该做什么事还要老子教吗？”

        南雲柒：放心，几年后就该你头痛了。不仅要教嫩苗苗和跑任务，还要应付一堆老不死的玩意儿。

        等着看好戏的南雲柒放弃和鸡掰猫交流，开始研究小泥塑和雕像的关系。

        她又不是充满智慧的老者，负责给主角提供指引，一通哲理下来让主角大彻大悟然后走上一个“前途光明，道路曲折”的未来。

        而且五条悟又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少年漫主角，虎子听得进“正论”，比反派还反派的五条悟可不会。

        没有确切可行方法只会质疑别人做法的键盘侠行为南雲柒可不会做，那样可太讨人嫌了。

        雕塑是传统的半身像，一般用于学生们练习素描用。

        饱经风霜的老人半身像，脸上沟壑纵横，银发沧桑凌乱。它的眼神里，慈祥有之，深邃也有之。

        很适合当被霸凌学生的树洞。

        只不过，“勇者愤怒，抽刀向更强者；怯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某些无力反抗施暴者的学生选择将愤怒与怨怼释放在更无力反抗的雕塑身上，尘封在地下杂物室的雕塑成为最底端的发泄品。

        委托人交给最强二人组的雕塑碎片就是不知被谁敲下来的一部分。

        大概率是他女儿。

        南雲柒用雾气做了一层隔离，去细细抚摸雕塑的面部。

        子系统提示过雕塑会流血泪，那么雕塑碎片的产生不仅仅是学生在释放压力，也有可能是他们在试探救命的稻草。

        摸过一轮细节，南雲柒还吃力地挪开雕塑检查后面。

        五条大爷乐得自在，一脚一座雕塑，整得稀里哗啦响，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一只拆家猫。

        忍字当头，南雲柒汇总信息，终于得出乱步和小兔宰治肯定都了然于心的完整经过。

        唉，普通人伤不起啊。

        先知先觉的太宰一定是去女生宿舍楼搜集证据了。现实世界过去了好几年，什么都没剩下。人命官司该压的压，该清理痕迹的清理痕迹，想要翻供需要实质证据。

        夹缝世界会诚实保存最糟糕的过往。

        夹缝世界可不会随那群人的意，越不想被人看到它越要把东西摆到明面上来展示。

        两个剧本组联合起来扳倒邪恶资本，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某些人不去唱《铁窗泪》很难收场。

        南雲柒把雕塑碎块补在雕塑脑后某个位置。

        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若是打在人的脑袋上，又会是什么光景呢？

        五条悟把杂物雕塑当多米诺骨牌玩，踹倒一大片后大喊无聊：“啊——！老子要无聊死了！一个小怪都没有。”

        他摆了个姿势，调整方向，似乎想要轰一发光炮。

        “请，请不要这样！”萤从铁门后走出来，惶恐摆手，眼泪汪汪，无害的狗狗眼可怜兮兮。

        “学校的破坏程度达到一定程度会吸引其他怪物进入，这、这里是难得的净土了。”

        “我很弱，要不是那个误闯进来的姐姐帮了我，我、我甚至不能清醒地住在学校里。”

        “帮了你？”五条悟呲牙笑，嘲讽拉满，“怕是被你吃了来维持这个假象吧。”

        “我没有！”萤蹲下去，捂脸大哭，顷刻间泪水涟涟，“我只是太孤单了！那个姐姐没有‘钥匙’，在万念俱灰的求死一瞬间闯进来，不可能以灵魂的状态待下去。我、我只是想帮她！”

        “可是、可是，我只能治愈我自己我太弱了我、我清醒的时候，那个，那个姐姐已经”

        “都是我的错。”

        萤胡乱擦掉眼泪，下垂的狗狗眼红肿成兔子眼：“那个，我会赎罪！”

        “有一个日记本和她一起来这里，姐姐，那个后，我就把日记本放到了她的宿舍里。她说她最后悔的事是没有把妈妈送她的礼物盒带走，我把日记本放进了盒子，让她能和妈妈在一起我把日记本给你们找出来！”

        五条悟：“要你找？那个麻烦鬼肯定已经连本带盒拿着回来了。”

        话音刚落。

        “呕！被一个白毛傻大个男人猜中，好恶心。”太宰治随手把盒子塞给中也，蹦蹦跳跳下台阶。

        他灵巧地像一只黑猫，几乎无声穿过被五条悟踢成一堆烂摊子的杂物。

        “太宰你给我好好对待别人的遗物呀！”中也受一惊，手忙脚乱调整姿势拿稳盒子。

        蹦蹦跳跳的小兔宰治凑到雕像前，好奇戳一戳。

        南雲柒等猫崽子的手离开雕塑才把小泥塑放到平面上，准备结束副本。

        她很感谢五条悟，真的，就凭他没有跑出废校冲到外面再撞上“此区域还未开放，欢迎下次再来”的空气墙给她惹事，她真诚感谢鸡掰猫这次收敛本性的行为。

        小泥塑慢慢融化，待融化到喉部时，雕塑突然流下两道血泪。

        仿佛投石入湖，一圈圈波纹在雕塑身上荡漾。

        萤突然露出惊恐的眼神，好似大难临头。

        她疯了一般冲上来，想要抢夺小泥塑。

        五条悟的【六眼】处于节能模式也不是吃素的，他都不用回头，伸手就是抓住萤的头发，暴力一扯。

        萤被迫后仰，狠狠摔在地上。

        白净小脸不复楚楚动人，她双目赤红，表情狰狞可怖，她跌跌撞撞想要扑向小泥塑。

        五条悟一脚将萤踩在脚下，一根食指挑起墨镜，他笑得嚣张：“这才有意思。”

        流血泪的雕塑炸开，一只黑漆漆的野兽样利爪从里面伸出，另一只爪子隐隐若现，蠢蠢欲动。

        雕塑还在继续增加裂缝，匍匐在里面的怪物逐渐显露正脸。

        哪里是一张脸？分明是十几张人脸缝合在一张平面上，肉红色的缝合线如蜈蚣盘踞，富有生命力般蠕动。

        早在雕塑要炸开前，南雲柒已经遵循第六感用雾气隔开他们与雕塑。

        中也的战斗直觉同样很强，重力红光控制地上的大件杂物飞向雕塑，他配合南雲柒的隔离雾气，把他们和雕塑拉开距离。

        南雲柒拉住会消除中也异能的太宰治，把猫崽子抱出战局。

        躲在雕塑里当老六？也不看看他们冒险小队的配置。

        属于是踢到自己的棺材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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