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6章 错过

我妈使劲瞪着那双大眼睛，一脸错愕的看着我：“你瞎说什么？！你穆林舅舅是妈妈的哥哥！你别听你姥姥瞎说。她老年痴呆了，已经糊涂了。知道吧？！”

我感觉我妈有些紧张。我装的很轻松的说：“妈，其实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啊！那是你和爸爸结婚之前的事儿。已经翻篇了。您也没对不起我爸，您不用紧张。”

“啊？！”我妈愣在那儿呆呆的看着我：“你一个小孩儿。。。你别瞎琢磨大人的事儿。听见没？！”

“嗯。妈！我知道你和穆林舅舅的事儿！你现在想拿钱给他看病，其实就是对他的愧疚。”我说道。

我妈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我，愣了好半天，突然笑了一下。缓缓的坐在了银行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远方的路。我凑在我妈身边，“妈！我最爱您。您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您要是想和穆林舅舅在一起，跟我爸离婚也没关系。我和小宝儿都长大了。您也不用担心我俩。”

我这么说很大程度上是在试探我妈，所以想骂我白眼狼的，先闭嘴！

我妈苦笑了一下，“你这孩子，长了一堆不该长的心眼儿。唉。。。坠的都不长个儿了。。。我不想和你穆林舅舅在一起，也没想过和你爸离婚。”

我笑了一下，搂着我妈的脖子：“妈，其实我爸有什么好的啊！天天一说话就急赤白脸的。挣得少就算了，脾气还大。粗鲁就算了，长得小眼儿巴叉的还不帅。最最重要的是，笨的要命！”

“哈哈哈～”我妈竟然笑了，看着我说：“你爸长得寒碜？那你跟他长得那么像，你好看啊？！”

我一听这个就来气。“都赖您！不会生！”

多几句废话，我妈的眼睛真的特别大，特别双，眼珠黑黑的，睫毛密密长长的，很像一位京籍的高姓女明星。我说的是眼睛！眼睛！当然别的地方都没人家长得好，皮肤还黑，但是眼睛真的特别像。但是生出的我，哎呦妈呀！从上到下，都像我爸！！！气死我了！唯一幸运的是智商不像，要不然我都没活路了！

当然啊～大了就好一点，眼睛虽然没我妈那么好看，也没我爸那么小。（这一段，强行挽尊的。没办法，要面子。）

接下来，我妈就坐在那个台阶上给我讲了很久以前发生的事儿。原来当年我妈和穆林舅舅确实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俩人那层窗户纸一直没捅破。但是俩人都是相互喜欢。但是我姥姥和太姥姥看出来之后，一起反对。太姥姥甚至在弥留之际都拉着我妈的手，嘱咐我妈千万不能嫁他。我妈含泪答应了。那时候我姥爷也已经去世了，我妈不想让我姥姥担心着急，就渐渐的冷落了穆林舅舅。然后我姥姥开始找媒婆四处给我妈介绍相亲的。也是那时候，我妈认识的我爸。

我妈刚开始也不同意我爸，但是我爸人比较实在，也可能也觉得我妈长得好看吧。所以特别的殷勤，帮着家里干这干那，姥姥特别相中我爸爸，就给我妈施压，但是我妈一直没点头。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穆林舅舅可能是伤心了，一气之下竟然离家当兵去了。一去就去了很多年，复员之后，竟然留在了外地，找了一个当地的一个女人结了婚。但是他过的并不好，俩人不仅没有孩子，还一直打架，后来还是离了婚。没多久他就查出了得了白血病。

“他离婚，您是听穆虹大姨说的吗？”我问道。

“小机灵鬼儿！”我妈用手杵着我的脑门儿，笑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听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以为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呢，毕竟他把户口都迁走了。没想到。。。没想到那天去给郭老爷送咸菜。。。竟然被他认了出来。。。”

我感觉我妈有些难过，我使劲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他跟我说，他已经放弃治疗了，自己时日无多了，这么多年多漂泊在外，所以想回来伺候几天家里的老人。。。尽尽孝。。。死了。。。死了也能安心点。。。”我妈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

我静静的看着我妈，没言语。

“那天你穆虹大姨跟我请假，说你穆林舅舅在家晕倒了，穆虹大姨想带他去城里再看看。但是你穆林舅舅死活不去，说不浪费那钱了，剩下那俩钱就留给老人养老了。我心里揪心的难受。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跑到外地去当兵结婚，这么苦的过一辈子。。。”我妈的眼泪就像断了线儿的珠子，一颗一颗的落下。

“妈！这不赖您！是穆林舅舅的错！”我看着我妈说：“你爱一个人就要勇敢的争取！不能原地等待，不能被动接受别人的安排。他现在过得这么苦，赖他自己！如果当年他能积极跟家里争取，他能排除万难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逃避，躲到那么远的地方。也许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了！所以，这一切都是他的问题，不是您的。”

我妈看了看我，眼里含着泪花，轻轻笑了。“你说的。。。好像也对。。。”

“妈！我以后就要找我喜欢的，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会努力争取的。不逃避，不给自己后悔的机会。”我一本正经的说着，可是我刚说完，我妈就破涕为笑了：“你呀，早着呢！赶紧长大吧！你再不长大，林志颖都老了！”我妈一说完，我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我妈抹了抹眼泪，叹了口气继续说：“你放心，你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妈都不会像你姥姥那样反对了，生活是自己的。自己对自己负责就行了，谁都管不着！”

“妈！您找我爸爸后悔吗？！您悄悄的告诉我，咱俩好，我替您保密。”我搂着我妈的脑袋轻轻的说。

“不后悔。”我妈连犹豫都没有犹豫。“我要后悔就没有你和小宝儿了。我这闺女和儿子多好，谁家不羡慕。有了你们，我这日子过得都有劲。”

“嗯。就是。儿子闺女都这么好，我都羡慕您！您看，闺女这么聪明，儿子这么。。。健康！多好！就是我爸差点意思。。。”我话还没说完，我妈就不乐意了。瞪了我一眼。

“你爸怎么差点意思了？！他是没本事，挣不了多少钱，可是起早贪黑挣得每一分钱都交给我了，都花在你和小宝儿身上了。是，他爱急眼，爱打架，说话粗鲁。可是他仗义，他局气，他孝顺，他再爱打架没碰过你和我一个手指头。对吧？！”我妈看着我，一脸不高兴的说。

“嗯。”我点了点头。

“所以，不许这么说你爸。他是疼小宝儿多一点，可是他对你也不差。家里吃喝用度什么都先挤着你，小宝儿都排在你后面，所以你得有良心。”我妈喋喋不休的开始教育起我了。

“哎呀妈呀！”我假装急眼了：“您这样我都不知道怎么劝了，那您还离不离啊？！”我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踏实了，我妈和我爸，离不了！

“我们大人的事儿，不用你管！”说着我妈就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把装着三万块钱的包背在身上，走了。

“您干嘛去啊？！”我追着我妈问。

“我去给你穆林舅舅送钱！你先回家吧！”我妈蹬着自行车走了。

我就欣赏我妈身上这点，说一不二，拿定主意，就干到死的爽快劲儿！

我拿着手里的身份证和存折，乐呵呵的就回家了。我爸去哥们儿家了，估计是借酒消愁去了。我把存折和存单又放回了老地方。

“姥姥！我得和您谈谈！”我得给我姥姥做做工作了，今天这事儿，她不出头说我妈两句，我爸和我妈都下不来台了。

可是我刚走到姥姥的面前，原本闭着眼睛在打坐的姥姥姥姥突然身上一抖，从嗓子深处发出一阵瘆人的野兽嘶吼声，顿时就把我吓得站在了原地。

突然，姥姥睁开了双眼。

当我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吓了一身冷汗。只见姥姥的两只白色眼睛变成了赤红色，如淋漓的鲜血。

“姥姥！您怎么了？！”我紧张的凑过去问道。

“快！小宝儿！”姥姥抬起胳膊。指着我家西北的方向，我脑子当时嗡嗡响。那是我们镇子旁边的国道。我二话没说。转身就往外跑。

郭老爷不会说中了吧？！小宝儿怎么了？不会真的被车撞了吧？！我嘱咐过他啊！别去别去大马路！怎么这么不听话呢！这家里，大人孩子没一个省心的！

我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一路小跑起来。奔着姥姥所指的方向，一刻也不敢停歇。片刻之间，便已冲出了镇子那熟悉的街道和房屋，向着镇子外西北角的国道疾驰而去。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远远地便能望见国道路口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好似一群被惊扰的蜂群。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其中夹杂着阵阵哀嚎与啼哭之声，犹如一把把尖锐的利箭直刺人心扉。而在人群不远处，一辆大的货车侧翻于国道旁的排水渠内，车头玻璃碎裂，有些扭曲变形，仿佛遭受了一场惨烈的撞击。不远处还有一根断裂的电线杆子。。。

我加快脚步，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正死死揪住我的心脏。每向前一步，那种不祥的预感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且越发汹涌澎湃。没错，我的第六感是向来精准，但是这时，都不用预感了，一看就知道很严重。

我屏住呼吸，人越来越靠近，却放缓了脚步。我有点害怕，我怕看见我不想看到的镜头，我怕小宝儿受到伤害。

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周边那些心急如焚、忙前忙后的乡亲们，他们有的大声呼喊着伤者，试图唤醒昏迷中的人。有的手忙脚乱地从家里推来三轮车，准备送伤者去医院，却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笨拙。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和关切。看样子受伤的不是一个人。从围着的这一堆一堆的人看起来，至少得有三个。

我一眼就望见国道旁边的排水沟里，躺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旁边还蹲着个大胖子。没错，躺着的是我家小宝儿！

我立刻揪奔着他冲了过去，突然脚底踩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趔趄就栽到了沟里，我顾不得伤痛，使劲爬起来，奔着小宝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小宝儿！”我一声尖叫，扑在他身上，使劲的摇晃着他。只见他面色惨白的躺在沟里一动不动。

“姐姐！小宝儿被车撞了！”旁边的大胖子哭着对我说。我扭头一看，是秋秋。

“撞哪儿了？！撞哪儿了？！”我摇晃着秋秋的胳膊问道。

“不知道，反正是被大货车撞到沟里的。。。”秋秋哭得可伤心了。。。

我从上到下的看了一遍，小宝儿身上一点外伤都没有。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再一想，不对！会不会是内伤啊！想到这里，我心里咯噔一下。

“小宝儿！小宝儿！”我不停的扒拉他的脸。但是他一直没有回应，此刻，我的眼泪哗哗的流。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抬起头，看着周边慌乱的人群，他们有的围在马路上查看伤者的情况。还有的扒着想在车底拉出受伤的人。我想在里面找出一两个熟悉一点的街坊，帮着我把小宝儿送医院。但是今天一个熟悉的人没有。

我突然看见马路上一筐散落的苹果，很多都掉到了马路沟子里。很显然，刚才绊倒我的也是它。

不对！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不会是瑶瑶家的苹果吧？！

我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赶紧起身，拉着我身边的一个大爷说道：“大爷，求求您，帮我把弟弟送医院吧。”

大爷拍着我的肩膀说：“别着急，孩子，有人去医院叫人了，大夫马上就到了。先别动他，让大夫来看看。”说话间，真的有辆车停了下来，从车上跑下来俩医生，拎着急救箱。我赶紧跑过去，拽着一个女医生往小宝儿方向拉，“阿姨，我弟弟被撞到的内伤了！您快救救他呀！”

女医生跟着我来到了小宝儿身边，查看了一下小宝儿的情况。什么也没说，就找了两个附近站着的人，一起把小宝儿抬上了车。

同时抬上车的还有一个人，只见她的大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我定睛一看，这张脸，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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