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事败（二）

“皇姑母，你这是做什么？”杨道业定了定神，皱着眉头道。
他已看清了，姑母身边只带了这么点人，拦不住他的，大不了，他便发发善心，将姑母一并带出火坑便是了。
平乡长公主从得到消息便气愤交加，到如今看到杨道业还毫无悔过之心，不禁怒道：“这话该我问你！业儿，燕王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皇姑母不是都看到了么？”杨道业漫不经心地道：“京都城守不住了，可我们不能在城里等死，既然姑母知道了，本王便带姑母一道走吧，姑母意下如何？”
“呸！”平乡长公主狠狠地啐了一口，道：“杨道业你这个王八蛋，你父皇对你的教导，你都忘到爪哇国去了？你是皇子！你是燕王！你如今竟要不战而逃，弃万千京都百姓与不顾，你混账！”
杨道业却冷道：“姑母慎言！本王不过是为了保存实力，免得全军覆没，日后连复仇的机会都没有！姑母，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本王活着，早晚会再打回来……”
“闭嘴！”平乡长公主是骑马而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镶嵌了珠玉宝石的马鞭，她手执马鞭指着杨道业骂道：“别给我说的这么好听！你就是个无胆的鼠辈，见瓦剌人势众便生了怯意，竟连祖宗基业都不顾了！想当初，太祖皇帝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打下了这江山，又是耗费了多少心力才建成了京都城，你竟说弃就弃，你对得起太庙里的列祖列宗吗？你对得起陛下对你多年的教诲吗？你对得起这千千万万供养了你的黎民百姓吗？”
“且如今京都城还没破呢！你就早早地收拾了财货宝贝，要偷偷离京。你知不知道，这城门一开，万一瓦剌人乘乱入城，京都百姓便只有死路一条！”
平乡长公主越说越气，挥起马鞭便向燕王抽去：“如今陛下不在京都，我便替陛下教训教训你这个无胆无谋，目光短浅任性自私的不孝子！”
平乡长公主的马鞭抖开，携着风声向杨道业身上抽去，但杨道业坐在马上，平乡长公主站在地上，这一鞭便是由下而上，力道就有些不足。
况且杨道业毕竟是壮年男子，不等马鞭上身，他伸手一抓，便将那马鞭抓在手里，只是胳膊上到底挨了一下，倒是打得生疼，杨道业心中一怒，便将手中的马鞭一扯，瞬间便将地上的平乡长公主扯倒了。
平乡长公主完全没料到杨道业竟敢对自己动手，一声惊呼之后，身子便倒在了地上，将她的手肘磕得生疼。
“娘！”
又一声惊呼，苏梦雷从黑暗之中现身，几个起落便跃到了平乡长公主身前。
原来苏梦雷的身手也很不错么！
宝珠在黑暗之中看得目不转睛。
但暴露在人前的苏梦雷却是满腔气愤，他将平乡长公主一把拉了起来护在身后，对着杨道业怒道：“燕王殿下，我娘好心劝你，你为何伤人？”
“好心劝我？”杨道业冷笑道：“表弟，你莫不是瞎！皇姑母骂了我半天，本王还没跟她计较呢。好了，本王今晚急着出城，你们若想活命，便跟着我一道走，否则，便留在这京都城中做瓦剌人的刀下鬼吧！”
平乡长公主痛心道：“业儿，你真的要不顾礼义廉耻，做下这千古骂名的蠢事吗？”
杨道业皱了皱眉，一旁的怀宁侯开口道：“长公主此言差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瓦剌势大，负隅顽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与其如此，不如以退为进，日后再做图谋。”
怀宁侯这一开口不要紧，却好像主动送到了平乡长公主的火药口，平乡长公主当即骂道：“陆正你这老贼，就是你撺掇着业儿做这种蠢事的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们陆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妹妹如此，你亦如此，将我好好的业儿教成了这副样子，皇兄若在，不知会如何痛心……今日，我便杀了你！省的你再祸害业儿！”
平乡长公主说完，抬起胳膊向着怀宁侯一甩，只听“叮”得一声轻响，怀宁侯竟真的应声而倒，“啊”的一声摔下马去。
原来，平乡长公主的袖中藏有袖箭，这一箭射出去，正中了怀宁侯的前胸，二人的距离本就不远，那袖箭威力又大，怀宁侯倒地之后，竟一命呜呼了。
杨道业眼睁睁地看着怀宁侯倒在地上，脑海中顿时变成了一片空白。
近日来他总是浑浑噩噩，行事之时多赖怀宁侯出谋划策，以至于怀宁侯一时身亡，他竟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恐惧感。
而伴随着那恐惧感而来的，是他对平乡长公主的愤怒。
“不好，快去救长公主。”宝珠早在前一刻便预感到杨道业要发疯，幸而早一步叫暗十先溜了过去拽住了平乡长公主，这才能在杨道业策马狂奔过去的时候，将平乡长公主和苏梦雷一块拖到了一旁。
杨道业没能踩死平乡长公主，他竟不气不馁地拨转马头重新杀了回去，冯首辅眼见不好，也顾不得继续藏身了，赶忙站出来道：“救人，快去救人！”
一队队身着南城兵马司袍服的士兵涌了出来，将杨道业和他身后的马车团团围住。
杨道业带的侍卫也不少，两队人马当即打了起来。
杨道业这才发现，原来发现了他今晚行事的人，不止平乡长公主一个。
“冯首辅，余尚书，窦尚书，全御史……孙府尹，许少卿，俞剑先，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杨道业大惊失色，震惊的程度，连怀宁侯身亡都盖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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