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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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合岭山脚的时候，艾琮再次打来电话。
艾琮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你在哪里，怎么中午还没回来？”
终于来了。
连时雨仰头朝上望去，山顶雾蒙蒙的，遥远又恢宏。
“你在听吗？听到了说句话。”艾琮迟迟没得到回声，催促连时雨回应。
连时雨：“我在听。”
艾琮得到这一句回应，没有再说话，大概是等连时雨回答前面的问题。
于是连时雨接着对他说，“我这几天不想回家。”
把这句话说完，他心里沉甸甸的石头像是被挪开，眉头不自觉舒张开来。
艾琮那边不知道连时雨目前的状态，不理解这突然的行为背后的缘由，语气难免添上急促，“你不要闹脾气。好端端的，怎么不回家了？”
没等连时雨回答，他继续道，“赶紧回来。你一个人跑出去被看到了，别人又会怎么想，不利于你的名声。再糟糕一点，如果遇到不怀好意的人把你绑架了怎么办？”
连时雨轻轻蹙眉，“不会。”
艾琮爆发了，疾言厉色，“连时雨！你怎么从来都对自己的事不上心？”
连时雨：“你可以不用管我。”
他这句话真心实意，他也很清楚对方对他仁至义尽。
艾琮事务繁忙，节假日加班是常事，今天照常来说是法定假期，依然在公司度日。
而他和从前无数次一样，任性地破坏着艾琮好心圈定的方框。
一路上，他已经想好了，早点让艾琮放弃对他的幻想才是对双方都好。
艾琮应该寻找其他能够欣然接受好意的人，而是像他这样，时不时会有自己的想法，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之辈。
他让太多人失望过，本质上就不可能让任何人满意。
强行欺骗下去，艾琮和他都会不胜痛苦。
电话对面的声音冷厉，颇具压迫感。
艾琮已经生气了。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连时雨平静地重复，“我知道。我是说，艾琮，你不用管我。”
艾琮那边寂静得针落可闻。
过了好一会，艾琮道，“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接你。”
连时雨叹气：“你今天还要加班，何必要为了我浪费你的时间？”
艾琮冷冷地嘲笑，“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很忙呢。”
连时雨：“……”
艾琮把心中的不解尽数倒出来，“我抽出时间来支持你的事业，为你筹划，替你把关，给你找人。我付出了那么多，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连时雨：“对不起。”
艾琮紧迫地接着说道，“我不需要这句话。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你如果没有事业心，只想在家里养老，那我现在就替你付违约金解约，从此以后你只需要待在家里，每个月我会给你足够的钱，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连时雨：“谢谢，但是我……”
艾琮打断他的话，“那你又要什么？还想继续事业的话就赶紧回家，闲得慌我会让你的经纪人多为你找些事做。”
“我不想回去。”连时雨急忙道。
“呵，”艾琮发笑，“那你想要做什么，想玩失踪？想寻找刺激？”
一旦艾琮冷静下来，优势地位就完全反转，连时雨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愧疚再次占上风，本来坚定的决心开始动摇。
连时雨意识到不对劲，但他还是试图解释：“不是的，我只是不想回家。”
“哦，为什么不想回家？”艾琮话尾提高，诘问道，“有外遇？”
“艾琮，你真的要这样说吗？”
以连时雨的性格，被污蔑出轨更甚于叫人嘲讽鄙夷带来的屈辱。他努力平复情绪，才不至于出口就反唇相讥。
艾琮看连时雨前面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终于有了破功的迹象，忍不住再度添一把火，“我对你够好了，你居然还去外面和别人鬼混。好吧，遇上你算我倒霉。”
四周人算不上少，连时雨压低声音，但愤怒的情绪半点不少，“艾琮，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艾琮以为只要再多多刺激，就能让连时雨为证清白主动回家，于是变本加厉，“老实交代吧，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连时雨：“……”
难以接受之下，他挂断了电话。
世界瞬间安静。
尽管山脚的人不算少，但就是比和艾琮通话时来得安静。
附近有旅店。
节假日想要订到空房估计并不容易，但也没有必要订房。
到达山顶需要一天一夜，山上隔一段有补给的地方，只是每往上走一段，价格都会相应提高。
水不好携带。其他的饼干面包可以多带一点，再买点花生酱和果酱，吃的时候不会太单调。
在拍代言之前，他都不会再与艾琮见面了。
另一边，艾琮以为很快就能听到连时雨的妥协，然而接下来传出来的只是被挂断电话的忙音。
艾琮拨回去，没有被接通。
他脸上本来还挂着颇有胜算的笑，现在乍然僵住，显得有些阴沉。
给连时雨发消息，消息倒是畅通无阻地发了过去，只是迟迟未有回音。他在通讯录里找到连时雨的经纪人景悦，让景悦给连时雨拨电话。
景悦：“艾总，我等会在电话里给他说什么？”
艾琮迟疑了一刻。
他当前还不想将和连时雨的闹矛盾的事泄露在外。
想了想，他对景悦道，就说我想他了，让他早点回来。
景悦：“……”
你们两个秀恩爱，倒也不必拉外人过来看吧？
尽管心里这样想，但她回复的时候非常沉稳，没有泄露任何情绪。
景悦：“知道了。”
她拨通连时雨的电话。
看到景悦的来电，连时雨疑惑了一下，景悦这个时候应该也在休假才对。
他很快想到艾琮。
犹豫一小会，他还是接通电话。
“悦姐？”
景悦：“小连，你现在在哪儿？艾总让我帮忙带句话，说他想你了，让你尽快回家。”
果然是被艾琮要求过来找他。
连时雨没有立即回答。
“一百块零五角。”
售货员将装满东西的购物袋递给他。
“谢谢。”连时雨提过购物袋，从口袋里取出现金。
“你在超市？”景悦问。
走出商店的时候，连时雨对景悦道，“麻烦你了，悦姐，假期还在为我的事繁忙。”
景悦感觉不对。照正常情况，连时雨应该立刻说马上就回去。
难道是他们闹了矛盾？
说起来，艾琮分明可以自己去联系连时雨，偏偏要借她的口来传达意思。
进入社会许久，景悦深知尽量少去打听他人家事的道理。但连时雨和艾琮这崩得也太快了，他们前不久才办了婚礼，前几天刚刚一起去参加综艺，过两天连时雨还有星罗的代言。
景悦小心翼翼多问了一句，“小连，那你怎么想的？”
连时雨同样不想把家事泄露出去让外人得知。
他放缓语调，用温柔体贴的回答做掩饰，“我出来逛逛，玩够了就回去，你不用担心。也顺便给他说一句，他现在身体不好，情绪不要太激动，平时注意劳逸结合，记得补充营养。”
闻言，景悦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照艾琮和连时雨之间的恩爱氛围，怎么也可能突然就崩了，果然还是她想的太多。
放下心来，她的心情就轻快很多，对连时雨道，“那我去转告艾总。小连，你也早点回去啊，他说了他很想你。”
连时雨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接着对景悦道，“悦姐，天气凉了，你也注意保重，小心感冒。”
虽然说连时雨不是第一次这样关心，但她心里还是一暖，另外有些受宠若惊。
以连时雨的身份地位，用不着和她客气。
景悦：“你也是，小连。那我就挂了啊。”
她挂掉电话，把通话内容告诉艾琮。
艾琮额外打听了连时雨打电话时旁边的杂音，景悦只当是占有欲作祟，担心连时雨身边有其他人，没有多想。
到了晚上，爬山的人并不见少。
一座几乎可称垂直的山洞垂下来几条铁索，扯着铁索攀爬到尽头就能离开山洞。
因为人多，也没有任何人的视线集中到他身上，让连时雨感到很放松。
他身后背着一个登山包，是在山下买的，采购的一些用品全部放在里面。夜晚很冷，气温估计已经到了零下，还有来回吹荡的猛烈的风，像张牙舞爪的巨兽那样一个劲往脸上扑。
白天在山脚下他的装扮可能会引人注目，但夜里山上极冷，他从头到脚包裹得严严实实，不能更正常。
从山洞出来，是一个巨大的石台，算是个登山者临时休息的地方。
除了售卖食物的摊点外，还有出租大衣的。
说是食物，其实只有热水冲泡的方便面，在这个海拔，除了方便面和暖水壶，其他道具搬上来并不划算。
艾琮再次打来电话。
连时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为了让艾琮安心睡觉，免得一直思考着他的事情，他接通电话。
艾琮质问：“你在搞什么名堂？已经八点了。”
连时雨没有回答他，转移话题道，“天黑了，早点休息。”
艾琮：“你夜不归宿，我怎么睡得着？”
连时雨：“我没和任何人在一起，你可以放心了，睡吧。”
他想到艾琮白天里揣测的话，虽然自己心里很不愉快，但为了让艾琮放心，还是澄清了一下。
艾琮开始无理取闹：“我不信，你居然还特意澄清，是不是心里有鬼？”
连时雨本来就不喜欢这样的揣测，和直接侮辱他的人格没什么两样，刚才已经很控制情绪，现在再次破功。
“再见。”
他忍无可忍地挂断电话，留下艾琮听着“嘟嘟嘟”的声音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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