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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8章 心如火烧


李潜私造兵器,死罪难逃,似乎成了定数。然而事情没到最后一刻,沈随风都不敢有半分松懈。

        他浑身上下仍是紧绷着的,除非亲眼看到李潜死了,那颗浮在半空中的心才会落地。

        他现在只盼着,能够早点结束,不希望看到什么变数,任何不利于他的风吹草动,都能够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若是事情处理的快点,他兴许…还可以反抗家里定下的婚事。

        他的婚事已经定了下来。但选良辰吉日的时候,他存了私心,力排众议的特地选在了今年秋季。

        这样一来,只要李潜死的够快,他就可以在成亲之前,给苏漾找好新的身份,将她明媒正娶。

        他不想娶别人。

        从风月楼里出来,酒肆客栈的灯火,让夜色看起来更加浓沉。

        他深深吸了口气,倒春寒名不虚传,凉气一下子蹿进了肺里面,惹得他咳嗽了几声,连一丝不苟的表情都破碎几分。

        春天突然变得漫长,像是怎么都过不完。

        他知道以现在的境遇,不该再走到安王府门外——

        皇上对李潜私造兵器秘密谋反的事情,深恶痛绝,看得清时务的官员们,恨不得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哪还会再来府门前晃?

        若是被藏在暗中皇上的眼线盯上,说不定就会面临着灭门之灾。

        沈随风都很清楚,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他已经极力克制过了,最后还是妥协。

        他想了个非常合适的理由,敲响了府门。

        上次与苏漾见面,是在半个月前的宫门口,她满脸焦急与担忧,都是为另外一个叫他嫉妒的男人。

        这次再见她,眉宇间依然还挂着愁绪,像是散不开的墨云,他很想伸手替她抚平,然而只是端起了茶,在热气袅袅中,多看了两眼。

        “沈大人怎么这么晚过来?”她拢了拢身上的外袍,发髻松松垮垮的,只用了根玉簪,问话时半个身子倚在椅子上,显得有气无力。

        沈随风应声回答道:“陪同僚吃了点酒,聊起的自然是安王的事情,便想着过来看看你。外面流言蜚语多……你……”

        “我相信他。”苏漾说道:“私造兵器的事情,定然是别人栽赃陷害的!”

        “可现在证据确凿,说是还有他的亲笔书信,皇上已经叫人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而且岭南的县令提供了不少人证,兵器库里还有上万件兵器,无论哪一项,都能定他的罪。”沈随风深吸口气,说道:“趁着皇上的裁断没有下来之前,你应该早早的给自己想好退路。”

        “夫妻本是一体,我又怎能舍他求全?”

        “那你要跟他一起去了吗?”沈随风被气到,冷着脸质问:“你要让行舟从小就失去双亲吗?”

        苏漾紧抿着唇,她坐直身子,看向对面的他,咄咄逼人:“你这么晚过来就是要诚心叫我睡不好的是吗?”

        “我是在帮你认清现实。”

        “现实是什么?”苏漾嗤笑:“是李潜准备谋反吗?他没有,沈随风,就算全天下的人都相信了那个谎言,我也不信,我只信他。”

        “你信他有用吗?”沈随风觉得她过于天真幼稚,或许只有在关乎李潜的事情上,她才会蠢到没有智商:“天下的掌权者要他死,他就只能死!你信什么,证据摆在面前,万千民意逼迫下,你一个人的相信,又有几斤几两重?你左一口相信,右一口相信,你的相信能让这件事过去吗?你什么都做不了,救不了他,也救不了自己。”

        “你什么意思?”苏漾气极反笑:“别跟我兜圈子了,夜色深重我脑子转不过来,不如直说。”

        她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刺痛了他的眼睛,他将里面写着的厌恶与燥意,看的一清二楚。

        这是她从未表现出来过的。

        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深处涌上来,直逼脑门。

        他几乎瞬间清楚那是什么,但他只是捏紧了拳头,努力的压抑住那股冲动,唇线绷的僵直,旋即腾的起身。

        苏漾看过来,他却没再看她,扭头转身往外走:“你好好思量思量,便是不为自己,也该为了孩子,为了苏家。”

        李潜的罪名一旦落实,苏家也难逃一劫,但……这不是沈随风本意,他会从中斡旋,将苏家的人竭力保下来。

        他有这个能力,但他没有想到,就在李潜还处在天牢之中时,苏家又出事了,且这次捅出来事时,他就在现场。

        李知让他负责调查走私私盐的事情,手下的人一直四处打听,然后循迹搜寻,还真逮到好几个小商贩。

        他手下有个好用的腿脚利落的衙卫,大家都唤他矮子,他的个头约莫只有一米又六,在身高多为八尺的衙卫中,无疑算是又小又矮。

        这名字算是贴合。

        矮子除了腿脚利落,还好打听,许多消息都是他问来的。

        这天天一早,他们就出发了,在京郊外的官道驿站上,设了个临时检查点,但凡过路马车,都要进行排查,看看有无私藏私运。

        京城不产盐,产盐之地多临海,成品盐成本只有约莫两钱,然而要经过运输且由朝廷垄断,到达京城时盐价可达五十钱。

        那些剑走偏锋的,就是看中了其中的暴利,偷偷私运,到京城以三十钱到四十钱的价格卖出,都可赚不少钱。

        他们在驿站上遇到了苏择。

        沈随风很是敬重苏漾的这些兄长,对这位二哥更是恭敬,他差人给他倒茶,寒暄客套到一半,从他的十几辆马车里,搜出不少装满盐的罐子。

        苏择大惊失色,瞠目结舌,反应过来之际,只坚决地说不是他做的,可大庭广众之下,人证物证俱在,他的解释更像是无力的狡辩。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苏择直接被押进了大牢里,主审的人是闻储,素来以铁面无私著名,由于是当场抓获,哪怕苏择不断重复是有人陷害,都无济于事,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私自贩盐的后果,被抓住了,正常人都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所以,几乎不到半天时间,苏家的人,上到何鱼诺,下到在念书的苏革,都被一并抓到了大牢里。

        苏漾因着早已出嫁,算是没有被牵连到,可她在外面,当真体会到了什么叫万念俱灰,心如火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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