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外祖母的身份

　　次日，苏溶月刚用罢早膳，方家来人，说是外祖母让自己过府叙话。
　　见她急匆匆的要出门，林妈妈如临大敌，死活要跟着。
　　朱妈妈死了，世子爷又不在这，自己得替他们保护好苏小姐。
　　知道她是好意，苏溶月拗不过，又急着去见外祖母，干脆带着林妈妈一起上了马车。
　　到方家后，马车一路行到敬心堂门口。
　　方吴氏早派了两个婆子在门口候着，一见到马车，便喜盈盈的上前行礼问安。
　　林妈妈微扬着嘴角，眼观鼻鼻观心地扶苏溶月下了马车。
　　那不苟言笑的样子，与平日的轻松随意大不相同。
　　“可是哪儿不舒服？”苏溶月无意间发现，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胸口，似有些心绪不宁。
　　林妈妈吸了口气，摇摇头，又点头，坦诚道：“不怕您笑，头一回跟着您出门，有点不适应，手脚一时不知道往哪放。”她是暗卫出身，大多时候隐在暗处，都是骑马或者飞檐走壁，像今日这样和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坐同一辆马车的情况，还真是头一遭。
　　“原来如此。”苏溶月哭笑不得地摆摆手，也有些不好意思。
　　想了想，她斟酌道：“这样吧，我先让人带您找个地方歇会儿，回府时再让人叫你。”
　　生怕林妈妈推辞，苏溶月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别多想，往常朱妈妈跟着我来也是这样的。”说完便让边上的婆子带林妈妈去喝茶。
　　林妈妈一步三回头，还是觉得不妥。
　　即是跟着主子出来，就该跟着身边伺候，哪儿能跑去喝茶，这不是躲懒儿吗？
　　苏溶月调皮的笑了笑，半真半假道：“快去吧，外祖母许是要和我说悄悄话，您跟着也不方便。”
　　林妈妈一听果然放下了顾虑，跟着婆子去了后罩房。
　　屋内，方吴氏背对着门口，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的罗汉床上，丝毫未觉外孙女已经进了屋。
　　“外祖母。”苏溶月走上前，低唤了声。
　　这一刻，她竟有些恍惚，眼前的老人仿佛离自己很远很远。
　　方吴氏骤然一愣，几息之后才回过神，“好孩子，来了。”忙拉着外孙女在身边坐下。
　　她眉头紧拧着，苍老的脸庞上犹挂着泪痕。
　　苏溶月顿时慌了。
　　记忆里，她的外祖母刚强坚韧，从不以软弱示人，落泪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您......出了什么事，您这是怎么了？”
　　方吴氏悠长的叹了口气，“别怕，叫你来就是要说给你听。”
　　苏溶月立即坐直身子，郑重地点点头。
　　沉默了会，方吴氏才缓缓道：“你可曾听人提起过嫱邑部落？”
　　“未曾听过。”苏溶月摇摇头。
　　方吴氏强压下心底的痛意与暴戾，声音缓慢而清晰——
　　“那是一个存在了数百年的部落，靠贩卖消息为生。族中以女子为尊，族长之位亦是只能由女子担任。这一点，所有人自出生那一刻，便十分清楚，数百年从未有人悖逆。”
　　“她们每人各有所长，尤其在情报一事上，更是有着天生的敏锐。虽然仅有千余人，却让各国闻风丧胆，甚至不敢得罪。”
　　“比起这些，更难得的是，族中人人亲如兄妹，团结互爱......”许是后面的回忆太过惨烈，方吴氏痛的闭上眼睛，睁开时又落下两行热泪。
　　“世人传言，得嫱邑部落者得天下......”
　　苏溶月认真听着外祖母深藏在心底的过往，心绪由最开始的惊涛骇浪逐渐转为心疼。
　　虽然她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但外祖母话里的痛意字字入骨，她好心疼又不忍打断。
　　方吴氏握紧双拳，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五十三年前，各国突然相继冒出几名号称是嫱邑部落的人，所到之处皆被奉为上宾......”
　　“就是在那年，族中出了内奸，数万人突然包围了部落，勒令族长归顺。牢记先祖谋生不谋权的遗训，族长自是不肯部落沦为哪方势力的爪牙，只得拼死抵抗，给年幼的族人杀出一条血路......”
　　“千余人的部落，活下来的仅不足百人。”
　　她艰难地喘了口气，“我母亲，便是那一任族长.....”
　　苏溶月猛地屏住呼吸，甚至不敢再听下去。
　　眼睁睁看着族人惨死，对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讲是多么残忍！
　　这么多年，外祖母究竟背负了怎样的痛苦......
　　她不敢想。
　　“后来我才知道。”方吴氏紧咬牙关，几乎一字一顿道：“我的姐姐就是那个内奸！”
　　“啊！”苏溶月忍不住的惊呼出声。
　　“......为什么?！”
　　她再也无法做一个沉默的聆听者。
　　“呵呵！”方吴氏冷笑着擦去泪痕，“我也想当面问问她为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在外孙女面前露出冰冷的情绪。
　　“她......姨祖母还活着？”苏溶月忽然睁大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方吴氏深深的看了外孙女一眼：“据我得到的消息，她现在应该落到了卫瑾之手里。”
　　“这.......”苏溶月原本想问您是怎么知道的，又很快咽了回去。
　　千余人的部落，活下来的不足百人......
　　她不能再去揭外祖母的伤疤，“您需要我怎么做？”
　　闻言，方吴氏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良久才舒了口气。
　　“倒不是要你做什么，你只需把卫瑾之带到我面前，我和他单独谈谈。”她慈爱的摸着外孙女的手腕，继续道：“包括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苏溶月沉浸在外祖母的话里，没留意脉上的触感。
　　方吴氏郑重的点点头，忽儿笑道：“族中的一切，本就该由你来继承。至于在明还是在暗，外祖母需要和他谈过之后才决定。”不是她不放心外孙女，而是族人只有在卫瑾之的手里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力，才能有机会为死去的族人报仇！
　　苏溶月努力消化着外祖母话里的意思，想说让族人隐姓埋名，好好活着才是最好的归宿......
　　但这话她不敢说，怕刺激到老人家。
　　“好，我带他来见您。”苏溶月点点头，很快应了。
　　方吴氏欣慰的笑了笑：“那就后日吧，他应该会去找你。”
　　苏溶月十分惊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外祖母怎么会知道后日卫瑾之有空，难道派了嫱邑部落的人监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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