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苦笑

　　苏溶月正在看朱妈妈的验尸单，薄薄的一张纸，上面的字句却像针一样刺在她心口上。
　　暗六换了套苏家护卫的衣服，对外称是大少爷的护卫。
　　致命伤在胸口和后肩，单从力道就能看出对方武功远在朱妈妈之上，而且至少是两个人。
　　应该哪家豢养的暗卫。
　　未免打草惊蛇，他没有对苏溶月说。
　　在苏溶月看第九遍验尸单时，林妈妈来了。
　　“您......您怎么来了？”
　　少女眼圈肿的跟桃子似的，嗓子也哑了。
　　看的林妈妈鼻子酸酸的，“小姐，您歇一歇吧，后面的事儿就交给我。”说着她上前轻轻抽走了验尸单，斜了暗六一眼。
　　没轻重的傻货，给一个小姑娘看这个做什么，也不怕把人吓到了。
　　暗六低下头装作没看到，心里叫苦：太难了，我可得敢不给她看呀！
　　苏溶月吸了吸鼻子，苦笑道：“我能应付得来，您放心吧......”
　　“世子爷吩咐了，让老奴近期就住在您这儿。”林妈妈应诺，又故作为难道：“您可别赶我，我跟朱妈妈也合得来，过来送送她也是应当的。”
　　多番推辞无果，苏溶月只得结下对方一片好意，随即将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一一跟林妈妈说了。
　　暖春时节，京城的气候也越来越热。
　　明日就是朱妈妈下葬的日子。
　　门外突然刮起大风，将院里的老槐树吹得东摇西晃，天色也阴沉了些，不一会就下起雨来。
　　屋里顿时暗了许多，祈雨麻利地点上了烛灯。
　　苏溶月坐在桌前为朱妈妈抄了一卷佛经，亲自去灵棚烧了。
　　林妈妈眼疾手快的拿了伞，执意陪着她一起去。
　　没想到二人还未踏出房门，秦氏院里的小丫鬟过来禀报，说是老夫人突然昏过去了，老爷让小姐赶紧过去看看。
　　苏溶月心里是不信的，碍于林妈妈在，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过去看看。
　　外头的风声很大，雨也是越下越急，林妈妈更是不放心，非要跟着过去。
　　苏溶月有些哭笑不得，林妈妈这是把她当小孩子看了么。
　　她无奈应下，又叫过来祈雨：“跟小厨房说一声，我和林妈妈的晚膳就布置在东次间。”
　　其实这两日她都是只吃一些粥，或者几块点心，根本没有正式动过筷子。
　　祈雨应诺去了。
　　也不知道秦氏是真病了，还是听说侯府来人了故意叫自己过去扮祖孙情深。
　　二人由林妈妈打着油纸伞，穿过一条小巷就看到苏府的大门了。
　　门外的参天大树遮住了大半的雨，反倒让苏家整个院落显出几分幽静雅致。
　　林妈妈打量了一眼，感觉很新奇，上次过来送信，她是翻墙进来的。
　　苏离桓正由小厮扶着站在松鹤堂门口等她，见到女儿跟一个陌生的婆子过来了，不解道：“月姐儿，这位是？”
　　林妈妈微福了福身子，没有开口。
　　“父亲，这位是侯府的林妈妈。”苏溶月简单做了介绍，并未说侯府派林妈妈过来做什么的。
　　苏离桓点点头，表情还是似懂非懂的。
　　苏溶月也不多解释，跟他说了几句秦氏的病情，得知无大碍后，她了然的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
　　林妈妈见她一脸平和，突然觉得自己白担心了。
　　三人一起进了秦氏的屋子。
　　秦氏额上敷了块帕子，正伸脖子朝门口看，一见到林妈妈笑眯眯的喊了句：“月儿，这位是？”
　　这次不待苏溶月开口，苏离桓就指了指正屈身的林妈妈道：“母亲，这位是侯府的林妈妈。”
　　林妈妈点点头，嘴角挂了丝笑意。
　　“真是折煞老身了。”秦氏笑的更愉快了，“都是怪我，把这孩子宠坏了，一点风吹草动的就惊动了亲家那边，老婆子我也是拿她没办法。”
　　言下之意竟是把林妈妈的到来，说成了是侯府特地派来探望她这个老夫人的。
　　这话说的也太明显了，哪儿有这么往脸上贴金的。
　　别说根本不是，就算是，又有什么意义。
　　说出来反倒徒增尴尬笑话。
　　苏溶月蹙着眉心，正欲开口。
　　林妈妈笑了笑，转而又面带哀戚的说：“老太太您这可就冤枉苏小姐了。”
　　“奴婢和朱妈妈一向谈得来，送她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总不能装着不知道不是。”她特地说的很慢，好像怕秦氏听不明白似的。
　　应付这类似场面，秦氏显然十分拿手。
　　她惋惜地叹了口气，“朱婆子确实劳苦功高，这些年伺候的也算尽心，没想到......哎！”一直从朱妈妈到苏家开始，恨不得从头到尾讲一遍。
　　苏溶月忽然不想听下去了。
　　她上前看了看秦氏的气色，红润中带着点蜡黄，与往日无异。
　　“您身体还有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我给您请大夫来？”趁秦氏喝水的功夫，苏溶月轻声问道。
　　“好孩子，大夫就不用请了，我往日吃的药方子都在你姑母那里，你一会派祈雨丫头找她拿一趟照着抓药就行了。”秦氏对孙女摆摆手，又朝林妈妈歉然的笑笑：“人啊，一上了年纪，就成个药罐子了。”
　　林妈妈垂手笑了笑，没有多说的意思。在她看来，秦氏就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三不五时折腾人玩儿。
　　“丫头过去怕是不大方便。”话题扯到苏离湘母女身上，苏溶月就更不想听了，更何况还要祈雨亲自过去。
　　“父亲，还是您派人去一趟章家拿方子吧，姑母即是章家的姨娘，就没道理这些事还要劳累她，也免得章家说咱们家不讲道理，一点小事都要麻烦出嫁女。”
　　母亲的话，听得苏离桓非常奇怪，什么时候她老人家的药方要妹妹收着了，不就两张么？还都是在自己那里？
　　又听女儿这么说，他顿时心里不大痛快，对秦氏道：“母亲，您吃药的方子......”那个章修多少年来都是看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母亲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上赶着让女儿往章家凑？
　　“你懂什么呀，让她们姑侄俩多亲近亲近也是应该的。”心里一急，秦氏就没好气的打断了儿子的话，她本想着借苏溶月的名头过去章家一趟探探情况。
　　昨天苏离湘走后，她就心里不踏实，总觉得女儿和外孙女出了什么事。
　　不派人过去看看，心里实在不放心。
　　“祖母。”
　　苏溶月摇摇头，解释道：“没找到杀害朱妈妈的凶手前，孙女实在没有精力去和谁走动、亲近。”
　　“我就是想她了啊。”秦氏突然落下两行热泪，直把几人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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