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噩梦，又见小环

其实在玉家的时候，玉天佑也很少宿在柳姨娘这里，更多的时间是陪在张氏身边，对柳姨娘叮嘱最多的，无非就是伺候好老夫人和夫人。

        只要有张氏在，玉天佑从来不会正眼去瞧柳姨娘的。

        也正是因为玉天佑的态度，张氏才没有嫉恨柳姨娘，反而把管家的权利交给她。

        柳姨娘那时候经常安慰自己，表哥是为了保护自己才会这样做的。

        毕竟张氏娘家强大，如果自己真的引起她的猜忌，就连老夫人也保不了她。

        所以她在张氏面前，永远都是低眉顺目，谦恭有加的样子。

        但有时候，她在心里还是忍不住嫉恨张氏。

        凭什么丑陋粗俗的张氏能得到表哥的宠爱，她就只能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的背影。但柳姨娘也知道，如果表哥不这样做，他们玉家将会迎来灭顶之灾。

        不管老夫人如何否认，表哥是靠着张氏才起来的，这点无可改变。

        好在表哥这次回京述职，总算能搏出个大好前程了，可惜还是比不上张家。

        只要张家一天不倒，表哥就要继续忍辱负重，和张氏虚以为蛇。

        如果张家垮了就好了……

        柳姨娘深深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一股阴风，把桌上的油灯都吹灭了。

        亮堂堂的屋子，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

        柳姨娘的心猛地提起来，张口就要喊张妈妈和绿柳，却见窗户突然打开，一个穿白衣的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

        幽幽的夜风吹过，也撩起了那女鬼的长发，露出半张惨白的脸。

        那面容无比熟悉，竟然是小环。

        柳姨娘惊恐的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尖叫起来。

        “怎么了？”玉子娇被惊醒，看见她娘惨白的脸，立刻就明白，“那个鬼是不是来了？”

        柳姨娘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的牙齿上下打架，整个人都抖成了一团。

        小环，小环竟然真的变成鬼来找她报仇了。

        张妈妈和绿柳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两人刚才守在外面已经有些打瞌睡了，被柳姨娘那一声尖叫吓得魂都飞了。

        玉子娇被吓了两晚，反倒没有那么怕了，连忙让绿柳去弄杯热茶过来。

        张妈妈手中举着一个观音菩萨的佛像，一边往窗边走，一边颤抖的喊道：“观音菩萨在此，何方小鬼胆敢放肆。”

        此时窗边已经没有任何动静了，只是窗台却留有一滩水。

        外面没有下雨，窗台怎么会有水？

        张妈妈想到小环是淹死在荷花池的，不由得吞了口水。

        这时候，她眼尖的发现边上竟然有封信，心中一跳，连忙捡起来塞进怀里。

        柳姨娘这时候已经定下神来了，她看见了张妈妈的动作，但并没有说什么。

        “娘，我就说有鬼吧，您还不信。”玉子娇一副我没有说错的样子。

        “什么鬼，没有鬼。”柳姨娘阴冷的瞪了她一眼，说道，“我刚才只是做了一个噩梦，吓到而已。”

        “可是……”玉子娇还想说什么，却猛地被柳姨娘打断了，“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再胡说，明天早上就回柳家去。”

        玉子娇很少见到亲娘这么严厉的样子，顿时不敢再吱声了，只是心里却委屈得很。

        刚才娘亲明明就承认见鬼了，怎么转脸就不认了呢。

        柳姨娘见女儿一脸委屈，便放缓了口气说道：“娇姐儿，就算这里真的闹鬼，这话也不能往外传，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做了什么亏心事。再说了，老夫人的性子你也知道，若是被她知道你说这些鬼鬼怪怪的事情，她一定会让你回柳家，以后不许再回来了。”

        老夫人是填房，她的前任死的颇惨，玉府曾经有段时间在传前任死不瞑目，到处闹鬼。

        当时老夫人刚怀孕，吓得都小产了。

        老侯爷对她十分不满，训斥了她一顿，又亲自出手狠狠整治了后院一番，从此再也没人敢传闹鬼了。

        老夫人经过这件事以后，对闹鬼这件事情就十分忌讳，谁敢在她面前说鬼，她就让你真的见鬼。

        就算是玉子娇也不例外。

        像她这种已经嫁出去的女孩，本身在家里的地位就够尴尬了，若是真把老夫人惹恼了，老夫人绝对能把玉子娇赶出去，永远不许她回来。

        玉子娇想到这一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现在全靠老夫人撑腰才敢在柳家大小声。

        如果老夫人真的把她扫地出门，柳家那些人一定会把她吃了。

        “娘，我错了，我以后不敢再乱说话了，您一定要帮帮我。”玉子娇吓得拉住柳姨娘的手。

        “知道错就好，你放心，这些话传不到老夫人那里的。”柳姨娘拍拍女儿的手，她早就打点好徐妈妈了，徐妈妈不会乱说话的。

        此时，天色已经微明，柳姨娘借口自己水墨园那里还有事情要办，匆匆回去了。

        一进水墨园的屋子，柳姨娘就把其他下人全部打发了出去，只留下张妈妈一个人。

        “你刚才在窗台那里捡到什么了？”柳姨娘脸色十分难看，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安慰玉子娇的，其实她很肯定自己见到小环了。

        “老奴捡到了这个。”张妈妈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那封信。

        柳姨娘看着那封还有点湿的信，示意张妈妈打开看看。

        张妈妈真后悔自己识字，可主子有命，她也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打开信封。

        好在里面的信纸还是干的，上面的字迹十分清晰，而且莫名有些熟悉。

        张妈妈迅速的扫了信件一眼，老脸立刻变得惨白，手抖得差点连信都拿不稳了。

        “信上写了什么？”柳姨娘看着张妈妈，紧张得声音都变了。

        “信，信，信……”张妈妈惊恐的抬起脸，竟然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柳姨娘实在着急，加上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她也没有那么害怕了，就抢过那封信看了起来。

        看完以后，她的脸色也跟见鬼差不多了。

        从这封信的口气，她推测是小环写的。

        因为里面十分详细的把自己吩咐小环给张氏下药，还有推玉子珊进荷花池的事情都写了出来。

        这些事情除了她和张妈妈，就只有小环知道了。

        她当初之所以要杀死小环，就是不想这些事情曝光，没有想到小环竟然还留下这么一封信。

        “姨娘，这字迹我认得，是小环的亲笔字，难道真是她回来了？”张妈妈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小环可是她亲自下药迷昏，又扔进荷花池的。

        说起来，她才是杀死小环的凶手。

        “胡说什么？”柳姨娘极其狠厉的瞪了张妈妈一眼，说道，“她有什么好报仇的，我给了她那么多银子办事，她连把事情搞砸了，死了也是活该。”

        “再说了，她当初可是签了死契卖进我们玉府的，既然收了银子，她的命自然也是我们的了，主子让她死，她有什么资格回来报仇？”

        柳姨娘越说越大声，觉得杀人也是有理的。

        “可是，可是小环总是去紫林苑吓二小姐，这也不太好吧。”张妈妈虽然对柳姨娘忠心耿耿，但她自己也是签了死契的奴才。

        见柳姨娘这样不把下人的命当回事，心里也是有些害怕的。

        “哼，我可以弄死一次，自然就可以弄死她第二次。”柳姨娘恶狠狠的把小环那封信捏成了纸团，娇美的脸蛋扭曲得十分可怕。

        “那姨娘打算怎么做？”张妈妈装着胆子问道。

        柳姨娘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然后示意张妈妈点个火盆过来。

        她把小环的信扔到火盆烧成灰烬以后，这才冷声说道：“张妈妈，你出去打听一下，看附近哪个寺庙有没有什么道法高深的大师。”

        “姨娘的意思是请大师来做法？”张妈妈立刻领悟了，其实她刚才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哼，既然小环做鬼还不消停，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让她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了。”柳姨娘恶狠狠的说道。

        “可老夫人知道了怎么办？”张妈妈为难的说道，她在玉府这么久，自然知道老夫人对这些道士是十分忌讳的。

        “这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办法说服老夫人。”柳姨娘沉着脸说道，“你只要把我交代的事情办好就行。”

        “是，老奴这就去办。”张妈妈立刻匆匆离开了。

        柳姨娘看着火盆里面的灰烬，目光深沉，思索良久后，才把丫鬟招了进来。

        火盆拿出去埋掉，然后更衣又去紫林苑找玉子娇了。

        玉子珊昨晚睡得很好，所以并不知道紫林苑发生的动静。

        不过有珍珠在，她也不担心会错过什么事情。

        “大小姐，听说柳姨娘昨晚宿在紫林苑，半夜差点被鬼吓死了。”珍珠笑嘻嘻的说道，没有什么事情比见那两母女倒霉更让她开心的事情了。

        “怎么，柳姨娘也见到小环的鬼魂了？”玉子珊感兴趣的问道。

        “她们说是，但柳姨娘说自己只是做了噩梦而已。”琥珀在旁边说道。

        “她还挺机灵的。”玉子珊淡淡一笑。

        她还以为柳姨娘看到小环会吓到半死，没有想到她在那种情况下，还惦记着老夫人的忌讳，心机真是够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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