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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喜讯


  “怎么会有这种事!”红玉低低的惊呼一声,随后又发现自己失态,慌忙告罪。

  只是脸上表情紧绷,很不高兴的模样。

  “是啊,怎么会有这种事?”纪浩禹闻言也是微微一叹,似乎也是很不理解,间或带着几分愁容。

  但是那种神色,细看之下,眼睛里隐藏至深的,却是浓浓的讽刺之意。

  “殿下!”红玉咬着下唇,强压下心里不喜的情绪道:“奴婢看着这件事情蹊跷的很,这么久以来皇上一直都对您不闻不问的,怎么在这个当口就突然想起来要为你纳妃了?”

  而且那密信上写的很明白,事情已经不仅仅是皇帝要替纪浩禹纳妃这么简单了,而是人选都已经定了。

  大兴的贵族男子,正常的话,一般十六岁以后就可以娶妻生子了,皇子亦是差不多的。

  比如太子纪浩桀就是十六岁上就已经娶了正妃,纪浩渊仗着黎贵妃的势力,左右权衡,拖的晚了几年,在十九岁才上定了齐国公郑氏的嫡长女,只不过因为齐国公夫人猝然离世,那郑小姐守孝三年,所以一直到去年年底在他二十二岁的时候才正式完婚。

  而纪浩禹,今年也已经二十有一。

  一则皇帝不喜欢他,对他的事情不上心,二来他自己又是个玩世不恭的性子,总是游手好闲的四处游玩,似乎也不着急。

  所以婚事反而搁置下来,一直没提。

  明明知道皇帝不喜欢他,更因为他依附荣王而将他视为眼中钉,那些大臣们平时在皇帝面前连他的名字都尽量的绝口不提,生怕被皇帝迁怒而惹了晦气,这会儿怎么突然有人吃饱了撑的,会去皇帝跟前撺掇起他的婚事来了?

  这件事——

  委实是很值得琢磨的。

  “你怀疑什么?”纪浩禹缓缓的露出一个微笑,眸子狡黠一闪,很有点好整以暇的味道。

  红玉咬着嘴唇,垂下眼睛,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她可以揣测的通透的,但是依着她的身份却是不能随便乱说话的。

  “呵——”纪浩禹见状,突然就又再笑了一声,道:“你猜的没错,能这样把我放在心上的,也唯有本王的那位好皇叔了。”

  “主子——”红玉的心跳一滞,猛地抬头朝纪浩禹看去,却是欲言又止。

  哪怕真的是荣王的意思——

  可是荣王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突然就想起纪浩禹的婚事来了?

  “骁骑营都尉?这可是手握兵权的重臣,皇叔对本王的确是上了心的。”纪浩禹的神色冷了下来,面沉如水的重新转身去看着外面通透的夜色,一挥手道,“去查一查,我要知道详细的情形。”

  **

  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议亲大战,大兴皇室原本就已经风生水起的大位之争里就像是突然又被人丢进去一颗石子,骤然掀起新一轮的风暴。

  而彼时千里之外的盛京,朝堂政局刚刚稳定下来,一切看似风平浪静的模样,背地里却也是波涛暗涌,并没有真的平静下来。

  工部尚书米大人一行因为没有摸清形势,擅自登门拍马而讨了没趣,退出殷王府的时候个个都是灰溜溜的。

  次日的早朝上,米尚书告了假在家养伤,其他人都战战兢兢的小心注意着宋灏的反应。

  然则宋灏对头一天的事却是只字未提,就此揭过了。

  但那一众官员却都很清楚,借着这事儿自己已经被摄政王给记上了一笔。

  在宋灏那里留下了溜须拍马不务实业的印象,只怕以后再想往上爬,就要格外的困难许多。

  当真是得不偿失。

  不过话虽如此,但是为了保住现有的官位,这些人在日后当差做事的时候也都格外的小心,更是尽职尽责,生怕有什么纰漏和把柄被人拿住而叫宋灏给翻了旧账。

  当天晚上米大人顶着一张烂了的脸孔回家了,二话不说就把米夫人臭骂了一顿。

  米夫人也是委屈的紧,想着丈夫的仕途有可能因此而受挫,大受打击,呼天抢地的砸了一屋子的东西,然后想到这事儿的始作俑者是昌珉公主,立刻就招呼了几个身体强壮的婆子直奔昌珉公主的府第,去找她算账去了。

  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进去,守门的小厮都被推翻在地,足见里面等着的会是何其惨烈的一场搏击了。

  “米夫人当场就带人杀了过去,守门的护卫都没能拦住,米夫人在里面足足呆了两个时辰才出来,之后公主府里连夜拉出来三大车的破烂玩意儿,都是打烂的古董花瓶和盆栽摆着那些。”次日一早,明乐和宋灏用过早膳,正在漱着口呢,雪晴就倒豆子一样迫不及待的给两人汇报起来,“昌珉公主的贴身婢女还去请了回春堂的大夫,连太医都没敢宣,想必也是怕事情闹大,故而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了。”

  明乐安静的听着,并没有表态。

  却是宋灏,拿帕子擦了下嘴角,颇有几分兴致道,“还有呢?”

  “还有?”倒是把雪晴问的一愣,不解的皱眉道,“没有了啊,米夫人闹过了之后就回去了,王爷是想知道昌珉公主府里当时的详细情况?”

  “嗯!”宋灏点头,竟然没有拒绝。

  雪晴心里嘀咕,王爷什么时候也开始在意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了?

  不过倒是她自己的好奇心重,闻言立刻就喜滋滋的领命去了。

  宋灏接过明乐递给他的湿帕子擦着手,他的那双手生的十分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不显突兀,再加上举手投足间的动作优雅,看起来赏心悦目。

  “你怀疑这件事里面还有猫腻吗?”明乐问道。

  她可不认为宋灏会对昌珉公主和米夫人那两个女人之间掐架的事情有兴趣。

  “目前也只是怀疑而已。”宋灏淡淡说道,随手把用过的帕子丢回水盆里,微微的露出一个笑容:“因为你不了解昌珉,她的性子不仅跋扈,还霸道的很,哪怕明知道这一次的事情是自己理亏,可如果真是米夫人闹上门去给了她没脸,以她的脾气,也是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若是孝宗在的时候,昌珉公主被人上门寻衅,怕是当夜就要进宫去找孝宗做主严惩米夫人了。

  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的事情她坐起来从来都得心应手。

  这是这一次,她不仅没有声张,连请大夫都的偷偷摸摸的。

  “所以,你怀疑她背地里还在打着别的算盘?”明乐问道。

  “目前我也还不确定,回头再等两天看看吧,如果三日之内米夫人还是平安无事的话,这事儿吧——”宋灏说着,眸子弯起,露出一个狡黠而玩味的笑容来,“等回头看看再说吧!”

  明乐怔了一怔,随即了然——

  昌珉公主现如今和梁青玉勾结在了一起,梁青玉可是用蛊的行家,米夫人居然胆敢上门寻衅?她想要那个女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似乎都不在话下。

  “那就等等看吧!”明乐对这事儿倒不是十分在意。

  昌珉公主那个女人,虽然不是太笨,但是输在太自大和狂傲了,也成了不了什么大事。

  可是只就她笼络了梁青玉的这件事上,还是不得不防备着的。

  **

  昌珉公主和米夫人之间的争端,如昙花一现,当天晚上之后就迅速的销声匿迹了。

  之后盛京之地,百官之间都相安无事。

  半月之后,宋灏就借由盛京近郊的一段水利工程失修的事情把米尚书给掳了职,拉了侍郎武敬暂代尚书一职。

  所有人都隐隐的感觉到,摄政王这是就着米大人带人去他府上闹事一事在借题发挥了,可是宋灏谈的是公事,并且米尚书督建水利有失一事也是事实,也没人敢为他求情。

  这件事之后宋灏就再没了动作,反倒是那一票跟着米尚书去他府上闹过的官员个个如履薄冰,严防死守,生怕自己出了纰漏而步了米尚书的后尘,日子都过的谨小慎微的。

  然则自那之后,宋灏却再没有半点针对他们的意思。

  因为东南海域一月之内突然有一支强兵揭竿而起,称霸海上,给朝廷的东南边境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那段时间宋灏和兵部的人都忙昏了头,想法设法,最后以强大的兵力做后盾,并且力排众议启用的赋闲在家的前九城兵马司指挥使秦啸,将那股兵力死死的压制到了海岸线上。

  对外,他没有透露彭修生还的消息,一则是明乐不愿意再听人提起那个人,二来也是因为彭修这样出去自立门户就相当于是朝廷的叛臣,传出去,会动摇社稷之本。

  不过彭修熟悉海战,一旦被逼到了海上,秦啸纵使也是天生的将帅之才,也再不是他的对手,连着出海两次都是铩羽而归。

  这样一来,场面便僵持住了。

  这样的场面也在宋灏的意料之中,毕竟——

  海域作战那可是彭修的强项。

  他之前也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不起就把暂时先把彭修压制在海岸线上,死死的限制住也就是了。

  所以这两次的失利并没有对朝廷造成太大的影响,小皇帝也降旨,对秦啸及手下官兵大加赞赏,而对于水站失利的事情则是直接忽略不计了。

  这样一来,因为在之前的数场战役中都连番告捷,还是很大的鼓舞了士气。

  日子就在彭修和秦啸双方面这样的对峙当中悄然而逝,转眼就到年关。

  这一年是小皇帝宋子昇继位之后的第一个新年,所以庆典都布置的格外隆重,宫里宫外,整个盛京都喜气洋洋的,总算是把之前宫变所造成的阴影一扫而空。

  而同时,初一宫中的国宴之后摄政王府又传出王妃有孕的消息。

  这样一来,就算是三喜临门了。

  宋子昇对自己的这个小婶婶还是很有好感的,得了消息,立刻就让内务府挑了最好的养胎药材和补品送过去。

  太后那里也送了很多,礼王府张氏也亲自带了礼物上门,以过来人的身份很是言传身教的一番,倒是让明乐颇为汗颜。

  之后连着半月之内摄政王的府第门前都是车水马龙,所有达官贵人家的夫人们都不甘落后,纷纷登门道喜。

  诚然,还都打着顺便从王妃这里走路子通关系的幌子,然则传出来的消息却是太医诊断说是头几个月王妃需要静养安胎,所以——

  从头到尾,王妃都没有露面。

  可哪怕是见不到人,也丝毫没有打压到这些人的热情。

  仍然每天都有大把的礼物送上门。

  既然占着这个位置,明乐也不做什么高姿态,反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买卖,索性就照单全收。

  短短不过几天,王府里整一个院子的库房就被各样的礼物和补品堆满了。

  不过宋灏对她看管的紧,除了他自己倒腾回来的,和礼王府那里拿来的,再就是宫里梁太后还有宋子昇送的之外,其他人家送来东西压根就没让往她的跟前送。

  明乐也不逆他的意,横竖她对口腹之欲向来看的极淡,那么多东西扔在库房里也是浪费,索性就让周管家搬出去,给府里的下人们加菜了,一时间整个王府人人都是山珍海味吃的满肚子流油,很是享受了两个月,每个人都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

  **

  这日午后,明乐小憩醒来,正窝在正厅向阳的睡榻上躺着看书,外面就传来一串轻快的脚步声。

  明乐的唇角弯了弯,不用想也知道,来人定是雪晴了。

  “王妃,刚才奴婢在前院遇到柳扬了,听了个大消息。”雪晴笑嘻嘻的从外面进来,献宝一样,笑的十分神秘。

  “你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雪雁白她一眼,对她总是冒冒失失的性子也是没办法,“你以为柳扬也跟你一样么?有事没事的,专门做些听人墙角说三道四的勾当?”

  “反正我就是听到了,怎么样?”雪晴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显然是对她一本正经的说教已经完全的免疫了,凑过来蹭到明乐坐着的榻边讨好道,“现在大夫嘱咐了不让王妃多活动,成天在屋子里多憋闷?我的消息好歹还能给王妃解解闷嘛,是不是?”

  说是暗卫出身,却也不知道雪晴的性子怎么还是这样天真烂漫,和雪雁的稳重大不相同,反而对那些功勋世家流传出来的闲言碎语八卦之言很感兴趣。

  今儿个说户部尚书家的夫人为着丈夫纳妾的事情泼了老尚书一头一脸的洗脚水,明儿个又说李大学士家的庶女和武乐伯家的二公子有私。

  总之只要是稍微能瞧见苗头的趣闻轶事,就一股脑儿的全部搬回来大肆宣扬。

  偏偏一个平日里不声不响的采薇还跟她一拍即合,两个人经常私底下议论的热火朝天。

  明乐也间或的被她吵的耳朵长茧子。

  “哦?这一次又是谁家的家私?居然连柳扬都惊动了?”明乐莞尔,放下手里的书本,好脾气的笑笑。

  “当然是大事情了。”雪晴笑的眼睛眯起来,越发显得神秘,“这会儿的消息是从大兴来的,还是和荆王殿下有关的。”

  明乐听了,反应平平。

  如果是纪浩禹的私事,她没兴趣知道,而如果是有关大兴朝中的动向的话,宋灏自然早就会跟她提了,也不会等着雪晴来传小道消息。

  不过纪浩禹到底也是老熟人了,明乐不语,倒是雪雁甚为惊奇,脱口道:“荆王怎么了?”

  见到明乐的反应冷淡,雪晴本来还有些郁郁,这会儿雪雁一接茬,那点不愉快立刻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故意的拉长了音调一字一顿道,“我听柳扬说啊,大兴的皇帝给荆王议亲了!”

  按理说纪浩禹这个年纪了,议亲也属正常,只是怎么这么突然?

  明乐沉吟一声,微微的提了口气道,“是么?定的是哪家的小姐?”

  雪雁微微诧异的看她一眼,见她露出沉思的神情来,不禁忧心。

  雪晴却未多想,欢快道:“说是骁骑营都尉将军梁家的嫡女!”

  大兴的骁骑营其实和大兴的虎威大营差不多,因为大兴国中的绝大多数兵权都被荣王把持,所以这骁骑营都尉就成了帝都之内少有的几个持有军队控制权的武将之一。

  以纪浩禹和大兴皇帝之间的关系,怎么会让他接触到这样的人家?

  “皇帝答应了?”明乐皱眉,隐隐的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答应了啊,好像说是大兴的皇帝本来还不是很中意,可因为保媒的是他曾经的恩施顾太傅,皇帝不好驳他的面子,最后还是点了头了。不过因为议亲那会儿已经是十月了,宫里要忙着筹备过年,婚期就定在了年后的三月。”雪晴却无所察,仍旧兴致盎然,“不过啊,这还不是最打紧的,因为那位准荆王妃的梁小姐在上元节国宴的时候竟然当众失足,掉进御花园的池塘里头淹死了呢!”

  这一回算是惊天猛料了。

  “淹死了?”雪雁吃了一惊,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这么巧?”

  “是啊,所有人都说是太过巧合了,那梁夫人更是哭的晕过去好几回,可是大兴的皇帝和宫里娘娘们都叫人查了几遍了,没有发现任何人为的迹象,谁也没法子。”雪晴耸耸肩,说着就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坐在明乐软榻下面的地毯上眯着眼睛笑道,“王妃,您说——这事儿是不是荆王殿下做的?”

  明乐本来也为这个消息吃惊不小,正在微微走神,闻言才回过神来,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就你机灵!”

  “是么?是么?我猜对了吧?”雪晴听了眼睛更是闪着一百二十分的光彩,突然就激动起来。

  “别胡说八道了,传出去像什么样子?”雪雁严厉的训斥道,说着也还是为这事儿唏嘘,不觉的就又走了神。

  “我问赵毅了,可是赵毅说以荆王的身份,能得这么一个岳家的辅佐其实是利大于弊了,我就不明白了,他难道就真有那么讨厌那个梁小姐?”雪晴挠挠头发,苦思冥想。

  其实她们人人都觉得曾经纪浩禹和明乐之间走的太近是个问题。

  可是这样敏感的话题,又无人敢提。

  “我倒觉得,荆王不是那样的人。”雪雁思忖良久,最后幽幽说道。

  她比雪晴看事情要更透彻,荆王那个人虽然让人看不透,但起码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

  那是个相当有野心和谋略的人。

  “也不一定,以他目前在大兴朝中的地位,若是娶了那梁小姐就等同于娶了个烫手的山芋,把自己放在火上煎了。”明乐莞尔,说着就是话锋一转,目光中透出几分深意道,“而且——若果他要杀人,何必自己动手?”

  雪雁和雪晴对望一眼,各自都是莫名其妙。

  正巧长平端着一碗刚煮好的燕窝从外面进来,闻言就笑了笑道,“骁骑营都尉将军是武将,手里可是掌着兵权的,现在大兴国中的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正是草木皆兵的时候。虽说是太子和肃王之间死掐着,可荆王就算再不得宠那也是大兴皇帝的嫡子,防着他的人可多了,那些人怎么会允许他拉拢到一个手握兵权的外家?他若是娶了那梁小姐,别人会把他视为眼中钉,到时有麻烦的就是他了。而如果他不想娶么——这其中只要他略施手段,会替他动手的人多的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不管是太子一党还是黎贵妃之流,都不会眼看着纪浩禹扩大势力。

  所以不希望促成这次联姻的人有很多很多。

  雪雁和雪晴听着,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其实真要比较起来,大兴朝中的局势,相较于我们要复杂的多。”明乐感慨说道,坐起身子,接过长平递过来的燕窝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怀孕的这头几个月她孕吐特别的厉害,她虽然没有说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恶心,但食欲却一直都不是太好,所以最近不管是用膳还是吃补品都是浅尝辄止,不敢太过。

  长平抽出帕子给她擦嘴,皱眉道,“王妃总是吃的这么少怎么行?这样下去身子怎么吃得消?”

  “你们别都学阿灏那一套,我是一餐吃不得太多,你也不看我一天都吃了多少顿。”明乐却是不乐意了,抬手扶了扶日渐粗壮的腰身,很有几分郁闷之意。

  自从诊出了有孕,宋灏就紧张的跟什么似的,尤其是太医嘱咐说她的身体底子薄,头几个月最好静养,尽量不要出门应酬,这段时间一边是宋灏,一边是姜太后,珍馐补品轮流不间断的往这里送,小厨房那里隔一个时辰就要自主的传膳,晚上睡下了,半夜还要被宋灏折腾起来,再吃一顿,好像生怕她给亏待了他的宝贝儿子似的。

  平时白天的时候还好,既然他们端上来了,明乐怎么都就付着吃两口,算是给个面子。试想每天半夜睡意正浓的时候再被拉起来,哪怕是吃是山珍海味,入到嘴里也形同嚼蜡,苦不堪言。

  这才第三个月,肚子还没怎么显,腰上就先明显的胖了一圈,也好在是她的身段儿本来偏瘦了些,要不然等以后撑到足月生产的时候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惨不忍睹了。

  几个丫头见她的眉毛皱成一团,就忍不住掩嘴偷笑——

  以前倒不觉得自家王妃这么在意身段和容貌的,不曾想这一怀孕反而矫情了。

  普通人家的丫头趁着主母怀孕爬床的事情自古有之,于是几个丫头就对号入座,虽然明乐没说什么,几个人却都自觉自发的尽责尽职的严防死守,生怕被哪个不省心的丫头钻了空子。

  好在是王府里本来就没几个婢女,这会儿更是被长平打发的远远的,几乎就不准他们进后院。

  就连赵毅那里雪晴也特意找过去打好了招呼,让他平时跟着宋灏出门的时候多盯着点,要是有谁家的小姐丫头想要借着酒宴的机会给宋灏送秋波,一定不能放过。

  这事儿明乐是不知道的,其实她也不过是因为最近腰身膨胀的太过厉害才抱怨了两句罢了,毕竟哪个女人不爱美?她到底也未能免俗。

  “长平你说王爷这到底是怕王妃饿着呢,还是紧张王妃肚子里的小世子啊?”雪雁打趣道。

  “也不一定就是小世子吧?”长平的神色认真,一本正经的,“前几日玲珑过来的时候还说,太皇太后倒是比较心仪女孩儿,好像更希望王妃这一胎能生个郡主呢!”

  “不好不好!”雪晴立刻就摆着手打岔,“我说王妃这一胎还是先生个小世子的好,然后下一胎再生个郡主,就像礼王府那样。我们王爷和王妃都是人中龙凤,以后的小郡主的样貌一定也是一等一的好,有了哥哥才好保护妹妹嘛!”

  “不是啊,我看子韵郡主每次来都要跟王妃哭鼻子,说是被小世子欺负呢!”雪雁却不赞成,想到每回宋子韵因为宋子黎不爱搭理她而哭鼻子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明乐含笑听着几个丫头叽叽喳喳的闹腾,并没有打岔,反而神思略有几分游离的飘远了。

  长平敏锐的察觉她的心不在焉,就打住话茬,看了眼外面,对雪雁和雪晴道,“今天的午膳王妃没吃,我让采薇在小厨房给温着了,你们两个去看看,帮着端来吧!”

  现在这王府里,什么事都可以抛开不管,就唯独不能让王妃饿肚子。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去了。

  目送她们离开,长平就稍稍敛了笑容,对明乐道,“王妃还在想荆王的事?”

  “嗯!”明乐揉了揉鬓角,“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雪晴说的那么简单。”

  说着就朝院子里看了一眼道,“阿灏出去了吗?”

  “嗯!苏太傅今儿个做寿,给府上送了帖子,王爷过去了。”长平回道。

  “那你去前院走一趟,把柳扬给我叫来吧!”明乐道。

  “好!”长平颔首,快步去了前院,不多时就把柳扬叫了进来。

  “王妃,长平说您找我?”柳扬道,一如既往还是那张冷脸,但是态度却很恭敬。

  “嗯!”明乐点头,撑着身子在榻上坐起来,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就开门见山的开口道,“刚刚我听雪晴提起,说是大兴方面皇帝给荆王议亲了?感觉有些奇怪,就找你过来问问,那梁小姐的死,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内幕?”

  不仅仅是明乐,这段时间就连宋灏,对有关纪浩禹的消息都格外的关注。

  柳扬丝毫也不意外,如实回道:“是的!给荆王议亲原本还是荣亲王的意思,表面上是大兴皇帝看着荆王的年岁也不小了给的体恤之恩,其实却是头几个月荣王世子惹了祸端,沾染了梁家小姐。本来荣王世子是个纨绔的性子,历来就没少惹事,这一次却不知怎的,荣王会突然起意,想要荆王给担下这一茬儿。”

  这样一来,岂不就是名正言顺送了纪浩禹一顶绿帽子?

  这荣王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纪浩禹是个什么人,她都知道,荣王难道不清楚?

  让他知道了内幕,岂不是平白无故的就叫彼此之间起了隔阂?

  还是——

  他这根本就是刻意的想要侮辱纪浩禹?

  可是为什么呢?

  百思不得其解,明乐只能暂且把心中疑虑压下,正色问道:“他知道了?”

  他问的,自然是纪浩禹是不是已经知晓了其中内幕。

  “应该是的!”柳扬道,“不过事情做的很隐秘,梁家小姐那件事上并不是荆王自己出面,而是借了黎贵妃的手做的。”

  纪浩禹不会轻易让自己的手上沾血,这一点是在意料之中的。

  可是黎贵妃那个女人,是不是太过有恃无恐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纪浩禹刚刚定亲,她立刻就下手,哪怕是没有留下把柄,她就不怕大兴的皇帝对她起疑吗?

  明乐沉默了一阵,柳扬看出了她的心思,就道,“太子妃又怀孕了!”

  大兴的太子纪浩桀成亲早,膝下庶出的儿子已经有了两个,而太子妃三年前曾经生过一胎,只是很遗憾,是个女儿,这一次太子妃再度怀孕,就怪不得黎贵妃会草木皆兵,突然就紧张了起来。

  历来皇室选定继承人所看的都不仅仅是才能,在子嗣延续上也是重要的一条。

  黎贵妃为纪浩渊选定的妻子虽然位份极高,对他以后的夺嫡之争上面很有助力,只可惜时运不济,赶上那齐国公丧妻,白白把婚事拖了三年,而为了表示对未来妻子的尊重,纪浩渊也没有纳妾,更不可能有庶出的子女,这样一来,反而在子嗣上面留下了硬伤。

  黎贵妃本来就在为太子妃怀孕一事耿耿于怀,为了避免腹背受敌的情况,也就难怪一刻也不能忍的就出手阻了纪浩禹的婚事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明乐想了一想,就挥手示意柳扬下去。

  柳扬没有多言,拱手一礼,就疾步离开。

  “就目前来看,大兴国中的情况似乎也是十分复杂的。”长平感慨道。

  “他们怎么闹,横竖不关我们的事。”明乐却不在意,说着顿了一下,却是不仅露出几分忧虑的神色来,“常嬷嬷被揪了出来,梁青玉也露了陷,按理说越是像荣王那样身在高位的人就应该越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失败乃至于背叛的,可是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不是太反常了?”

  不仅仅是荣王,就连姜太后也是一样,几个月以来根本就像是完全没有那回事,别说是对此作出反应,根本就是只字不提的。

  这两个人,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着实叫人费解。

  “王妃别胡思乱想了,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就算您不休息,还不叫肚子里的小世子歇会儿吗?”长平笑道,扶着她躺下,“您再这样劳心伤神的,回头被王爷知道了,可是要怪罪奴婢们了?”

  明乐顺从的靠在身后软枕上,思绪却显然是没有收回来,摇头笑了笑道,“你以为我愿意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可是却总有些人不叫我安生,想躲都躲不开。”

  目前这个叫人不省心的人,自然就是昌珉公主了。

  长平刚要说话,外面就传来一人清雅的笑声:“是哪些人这么不识趣,居然又惹到本王的心肝宝贝儿身上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拿着孩子做借口,这人是越发的口无遮拦了。

  明乐面上微微一红,循声望去,宋灏已经大步跨进门来。

  而端着托盘随在后面的采薇等三人个个都抿着嘴巴偷笑。

  “见过王爷!”长平连忙起身见礼。

  宋灏一挥手,径自走过去,坐在明乐的榻边。

  长平几个识趣的到旁边的桌子上摆饭。

  今日为了赴宴,宋灏显然是特意装扮过了,一身暗红云纹的锦袍,银色绲边,绣以仙鹤腾云的纹路,用这种浓厚的色彩,生生的把他把眉宇之间的清俊之气压了下去,又平添了几分气势。

  自从开始辅佐宋子昇理政以后,他出门就习惯以这样浓墨重彩的装束,以一种威严凛冽之势压倒一切,也算是替朝中懵懂的小皇帝造势了。

  “长平说你赴宴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明乐往睡榻里侧让了让,给他多腾出一点地方来。

  “正好皇上宫里也有事要处理,拜完寿我送他回宫,就直接回来了。”宋灏道,手指下意识的凑近她尚且看不出端倪的小腹上蹭了蹭,唇角一点笑容温和而雅致,“今天如何了?还难受吗?”

  “我哪有那么娇贵的,就是一直都容易犯困就是了。”明乐笑笑,大力拍开他的手,对他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很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才刚刚三个月而已,能摸出个什么来?

  长平忍着笑走过来,道:“王爷,王妃,饭摆好了,请你们移步过去吧!”

  明乐闻言,眉心下意识的一跳,面上却不显,对宋灏笑道,“我刚才用了燕窝,这会儿还不饿,你去吃吧我就不过去了,省的一会儿再吐,坏了你的胃口。”

  宋灏皱眉,朝长平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长平只能老实回了:“头前儿王妃说胃口不好,午膳还没有用过呢。”

  “怎么了?不是说这几天已经好些了吗?”宋灏的眉头不觉拧的更紧,探手就来试明乐的额头,吩咐长平道,“让赵毅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哎!别去!”明乐急忙拦住,“四嫂不是都说了吗,她当初怀黎儿的时候比我现在还要厉害一些,又没什么事,三天两头的总请太医也不是个事儿。”

  张氏的话是当着宋灏的面说的,可他压根就没听进去。

  别人怀孩子是什么模样,他没见过,却总觉得自己媳妇格外的不容易。

  明乐的性子好强,最是不拘小节的,可是现如今,安安稳稳的吃一顿饭都似乎格外的艰难,每餐吃的不多,吃了还会翻江倒海的吐。

  每次看她吐完伏在自己膝头虚弱的跟只没精打采的猫儿一样,他的心里就揪扯的厉害。

  他是在戎马生涯里成长起来的,这十余年又都是生活在幼年的阴影中,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心中总是有种莫名的忐忑,尤其是最近明乐又折腾的厉害,便常常的手足无措。

  明乐见他一副雷打不动的凝重表情,心中无奈,只能穿鞋下地随他一起去了餐桌。

  因为最近受不住油烟味,所以厨房给主院这边供应的饭食都是清淡为主,一道鸡汤也是反复撇净了油星才端上来的。

  “好歹是吃一点,你总是这样,母后也不能放心。”宋灏盛了小半碗放在明乐的手边。

  明乐的胃里翻腾的厉害,却又不想拂他的意,忍着喝了两口,不出意料又扑到门口吐了个昏天黑地,最后还是没能熬过请太医的命运。

  这样反反复复的折腾,等到明乐有孕第四个月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回暖,进入年后的三月。

  赶上皇贵太妃生的女儿靖襄公主及笄,宫里又是大摆筵席,准备好好庆贺一番。

  驻守海域好几个月的秦啸也被恩准回京——

  秦啸母亲郑氏的寿辰也在三月。

  这段时间,明乐的情况也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看见食物就吐。

  于是闭门养胎养了几个月之后,摄政王妃终于从王府里走了出来,去赴了宫中的这场盛宴。

  宋灏把所有得力的人手都安排在了明乐身边伺候着,排场异常盛大的护卫着马车进宫,在宫门外换乘软轿的时候,遥遥的就见昌珉公主的车驾也跟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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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情戏无能的我好想捶地/(ㄒo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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