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求情

靖元皇帝仔细看了一下蔡文清提上来的《州府任职革新》的条陈，一边看一边瞟了蔡文清几眼，见他竟然从容站立，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蔡文清如此刚正耿直，难怪在吏部干了几十年难以出头，皇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

他放下奏牍，对郭春海说：“给蔡卿赐座吧。”

内侍太监连忙搬来一个凳子，蔡文清连忙谢恩，恭敬地坐下。

“蔡卿，你在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干了两个月，不仅让吏部运转正常，还扫清吏部的积务。干得漂亮！”靖元皇帝喝了一口茶，缓缓开口说道。

“多谢陛下赞赏，陛下不以微臣位卑，破格擢升，微臣敢不效死用命。”蔡文清连忙又站起来，回应道。

靖元皇帝抬手压了压，示意蔡文清坐下说话。

随即皇帝拿起桌上的奏牍，对蔡文清认真说道：“你拟定的这份《州府任何革新》的条陈写的很好，这些年朝廷努力发展，国家富庶，百姓安居乐业，官员们的确安逸过头了，玩忽懈怠，怠政懒政的不少，是该给他们提个醒。

只不过这步子迈得不要太大，骤然涉及州郡县各级官吏，不仅事务庞大，吏部难以为继；牵连的面也太宽广，再过三月便到年关了，朕不想在年前大动干戈。这样，你的这份条陈，按三步走，先在各县试行，你回去重新拟个条陈上来。懂吗？”

蔡文清连忙跪下，想要争辩：“陛下，微臣以为……”

“好了，朕明白蔡卿的心思，知道你一心为公。就按朕的意思来做，缓缓图之！”靖元皇帝闭了眼睛，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见皇帝已然有了定论，蔡文清拱手领命：“是，微臣领命。”

“嗯，这么大的事，蔡卿以侍郎身份来做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从即日起，蔡卿就是吏部尚书了，别总是挂个代行尚书事，诸事不便。”靖元皇帝沉默了一下，笑着说道。

闻言，蔡文清大喜过望，连忙叩首，谢恩：“多谢陛下隆恩，臣必当尽心勠力，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行了，起来吧。”靖元皇帝走下御案，亲自将蔡文清扶起来，把着蔡文清的肩膀，由衷地说道：“朝局如此，朕不得不徐徐图之。”

见皇帝如此说，蔡文清即便是心里有再大的委屈，也平息了，连连点头。

又拍了拍蔡文清的肩膀，靖元皇帝摆手说道：“行啊，下去吧，做好你的事情就是。”

“是，微臣明白。”蔡文清拱手，他转过身，就要离去，可心中有事，想了想，又回过身来，向前走了两步。

靖元皇帝见他摇摆不定，似是有话想说，他仔细瞅了蔡文清几眼，好奇的问道：“怎么，蔡卿还有事情？但讲无妨。”

“是是是，臣心里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蔡文清捏着手，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

“说吧，朕恕你无罪就是。”靖元皇帝见他吞吞吐吐，有些不耐地说道。

近段时日，皇帝身体越来越差，对很多事情已经越来越缺乏耐心，若是几句话不对付，他便缺乏耐心。

蔡文清撩起衣摆，跪在地上，拱手问道：  “微臣是想问问，闲王殿下的事情。闲王殿下不知所犯何罪，被幽禁府中。听闻闲王向来醉心商贾，不知何事冲撞了陛下吗？”  

“混账！这种事情，岂是你一个外臣可以随意置喙。你说，你是不是受了那逆子什么好处，要来替他说情？”靖元皇帝龙颜大怒，一拍御案，震怒喊道。

“不不不，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闲王殿下向来恭谨忍让，事事隐忍，谦恭有礼。不知是否有小人挑唆，陛下千万别听信谗言呀。”

蔡文清顿了顿，说道：“微臣小女儿看上了今科探花章明忠，两人已经谈婚论嫁。这探花前些日子受杜元鹤一案牵连，为闲王殿下所救。如今听闻闲王被幽禁，他托臣替闲王求情。”

替女婿还恩，这也算说得过去。靖元皇帝冷哼了一声，指着蔡文清骂道：“你只管管好你自己的事情，那逆子的事情不是你能够管的。滚下去，朕不想听你聒噪。”

“是是是，微臣，微臣告退。”蔡文清连连叩首，缓缓退出御书房。

蔡文清刚刚离开御书房，一内侍又走进来，禀告道：“陛下，丞相裴大人在门口候见。”

靖元皇帝眉头一皱，自言自语道：“裴世伦？他来干什么。”

郭春海躬了躬身，适时提醒道：“之前陛下不是赐婚裴家嘛，而今闲王被幽禁，想必老丞相该是为婚事而来。”

靖元皇帝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冲内侍说道：“让他进来吧。”

内侍将老丞相扶进御书房，看他颤颤巍巍的样子，靖元皇帝都有些不忍，他站起身来，走到裴世伦身边，扶着裴世伦，冲郭春海说道：“哎呀，老丞相，什么事情还劳烦你来回奔波，快快快，赐软座。”

郭春海连忙给裴世伦搬了一个椅子，在上面点了一个颇为柔软的垫子，与皇帝一起搀扶着裴世伦坐下。

“老臣也是迫不得已啊。我那孙女天天嚷嚷着不想嫁人，要陪在微臣这把老骨头身边。哎呀，听得老臣耳朵都起茧子了，本想着这次陛下赐婚，也好快快把他送走。

哪知道几日功夫，闲王却被幽禁。老臣就想着，这婚事到底还成不成呀，特来陛下御前，听听陛下的吩咐。”裴世伦坐定之后，将手中手杖放在一边，拱手从容说道。

靖元皇帝坐在御案前，认真地看着裴世伦老态龙钟的脸，断然说道：“那逆子在景仁宫下跪，还哭着嚷着要给他母亲复仇。你说，他复的什么仇，要杀朕吗？他这是忤逆！夺爵幽禁，朕已经算是恩宽了！”

这个消息他已经从杨玄奕口中知晓，此刻听来却故作一惊，裴世伦微微躬身，问道：“哦？陛下亲眼见了？”  

“没有！是皇后说的。说是一个宫女亲眼所见。”靖元皇帝拉了拉有些凌乱地龙袍，气急败坏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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