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琴瑟和鸣

苏文一直追问路凯到底和蓝歌姐结了什么仇怨，路凯把两次误会捡该说的细细地说了一遍，不该说的比如贴面吻之类啊，咬紧牙关一点风也不透露。

        听完之后的苏文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煮粥炒菜的时候你和蓝歌姐千万记住要保持淡定的心态！路凯挺纳闷，煮粥炒菜会让人不淡定吗？答案是肯定的。

        上班的第一天，由蓝歌教路凯炒菜

        路凯：“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味？”

        蓝歌：“我真是服了你，煤气和空气都分不清，漏煤气了，关炉重新开。”

        路凯：“这个锅铲怎么用？”

        蓝歌：“怎么回事，拿个锅铲都不会，你拿反了！”

        路凯：“油溅到我了。”

        蓝歌：“你还可以再矫情一点吗？”

        路凯：“这里好热哦！”

        蓝歌：“热不死你，皮那么厚！”

        路凯：“这是猪肉还是鱼肉？”

        蓝歌无语望天中这家伙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比自己还不食人间烟火，叹道：“你是遗落在人间的仙子吧？”

        蓝歌觉得路凯不是“孺子可教也”的那种人，在厨艺上完全就是朽木不可雕，更可恨的是五谷不分，六畜不辨，要不是因为他是度心使的最佳人选，早把他丢出去了，教着教着，蓝歌恨铁不成钢的心一横，怎么粗暴怎么来，什么温婉尔雅，什么修身养性，全丢一边先

        眼看着底部的菜都已经糊了，路凯还慢条斯理地轻轻拨弄锅铲，而不是快速翻炒均匀，蓝歌看着心里那叫一个捉急，忍无可忍抢过锅铲炒，示范一遍后，丢下一句：“重新炒，炒到我满意为止。”

        路凯微笑点头，然笑容中透露着绝望

        心里很有意见地对蓝歌画圈圈，外表看她贤良淑德，温柔文静，谁知道教起厨艺来，却是大马金刀挥霍霍，一言不合虐扁你!

        十几盘黑乎乎看不清是什么菜的“菜”摆在面前时，蓝歌看得心底气血翻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在幻境中遇到过多少刀光剑影，血雨腥风，自己都没怎么着，但看着面前的家伙在自己手把手的努力教导之后，还能煮成这个样子，一盘比一盘糊，蓝歌从没有觉得这么失败过，之前苏文和阿禄都不用教，看两眼就会了，难道自己的一世英名要栽在路凯这家伙的手上啦！

        “路大公子，敢情你是喝仙露长大的吧！”

        路凯摸了摸自己被油溅到的手臂，说道：“我已经很努力了！”

        蓝歌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几颗长着水泡的红点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惹眼，蓝歌顿时心中不忍，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到前台抽屉，拿出一瓶烫伤膏，没好气说道：“过来！”

        “怎么了？”路凯慢吞吞挪过去，生怕被揍。

        蓝歌把路凯的手拽过来，往烫伤的红点涂抹烫伤膏，动作甚是温柔，生怕把水泡弄破。

        路凯愣了半响，刚刚还狂风呼啸，现在却阳光明媚，还真是善变！

        蓝歌说道：“真不是一般人啊，炒个菜能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

        路凯小声嘀咕：“不伤痕累累怎么博取同情！”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就好，上完药给我继续练习炒菜去！”

        路凯欲哭无泪中……

        蓝歌抬头望天，夜幕笼罩，没有一点点星辰，空气沉闷，风雨欲来的征兆。阿禄被困已经过去五日了，今晚一定要救他出心境，蓝歌心中已有办法。

        度心使的入门典籍——《心境奇录》有记载，鸾凤和鸣，琴瑟合奏，

        即七凤琴和八鸾瑟合奏可以顺阴阳之气，除黑暗之魔，解心境之毒！

        七凤琴和八鸾瑟已经有了，只差一个合奏之人，路凯的出现就是那及时雨，当他弹出《云水禅心》时，蓝歌甚是惊讶，或许他就是自己寻觅许久的八鸾瑟的主人，最近三天他被“虐”得够呛，是得给颗“糖”好好哄哄……

        饭桌上，两大盘小龙虾，三大盘烧烤，还有啤酒可乐，路凯被苏文拉着出来时，有瞬间傻眼，最重要的是，坐在桌子前的蓝歌还满脸笑意，目光柔情似水，打扮得漂亮非常，路凯呆呆望着，怎么看怎么惊悚！

        路凯呐呐开口道：“蓝歌，来个痛快吧，让我炒菜还是煮粥直接说！”

        “唉啊，这几天我知道你辛苦了，这不，想犒劳犒劳你吗！”蓝歌笑语嫣嫣，声音无法形容地温柔，路凯听着却像是地狱归来的幽灵。

        “您可别这么说，一点也不辛苦！”如果说辛苦，下次肯定被虐得很惨，洗碗扫厕所通下水道都有可能，他才不傻呢！

        “来来来，过来坐嘛，姐姐帮你剥小龙虾。”

        路凯往后退了两步，忙摆手道：“不敢劳烦您，我吃我自己动手就好！”

        “过来！”蓝歌依旧笑脸盈盈，但这笑是藏着刀的，路凯知道“过来”两个字是从她齿缝间出来的。

        路凯一个激灵，快速地一步跨到椅子上坐下。

        “这就对了嘛。”

        蓝歌非常贴心地又是递小龙虾，又是夹烤鸡翅，路凯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强忍住内心的不安，默默地吃起来，心道即使有毒都得硬啃下去！

        蓝歌对苏文使了使眼色，示意他给路凯倒酒。

        苏文接到蓝歌的暗示，马上为路凯倒了一杯酒，举杯说道：“路凯，为你成为粥铺的一员干杯！”

        今晚的任务就是把路凯灌个半醉，苏文觉得太容易了，这是有史以来接到最简单的一个任务，他自信满满，斗志昂扬，定不负蓝歌姐所托。

        路凯非常爽快地干了，喝酒总比吃蓝歌递过来的肉好。

        “为我你的相识得干一杯，”苏文又倒了一杯，“还有为认识蓝歌姐再干一杯。”

        干完一杯又一杯，喝到后面，两人索性拿起酒瓶干，喝了七八瓶后，微微有了醉意，路凯脸颊红晕，像化了妆一样，看起来还有点小迷人。蓝歌坐在对面静静地观察着他的变化，看着看着，还移不开眼了，这家伙要是稍微整理一下，估计也是蓝颜祸水一枚，蓝歌暗自腹诽。

        等他进入微醺的状态，蓝歌怂恿路凯说道：“上次你用瑟弹的那首曲子很好听，今晚这么高兴，你再弹一次呗！”

        还没等路凯应答，蓝歌连拖带拽地把路凯拉到了旁边的桌子前，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放了一张古瑟，瑟体是木制的，通体髹漆彩绘，色泽艳丽。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路凯雅兴颇高，手放在弦上，二话不说便自然地弹奏了起来，爽快得连蓝歌都懵了一下。

        蓝歌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苏文，轻声说道：“别装了，起来干活了！”

        没反应，又摇了两下，只见苏文两眼紧闭，呼呼睡着了，蓝歌哭笑不得：“没把别人灌倒，自己倒先喝倒了，现在的小孩都不靠谱。不管了，只好我自己带着路凯去救阿禄了。”

        路凯专心投入地弹着古瑟，可弹着弹着，眼前的场景似乎发生了变化，朦朦胧胧，如梦似幻，周围烟雾缭绕，隐隐约约面前出现一棵怪异的桃树，桃树上的花果好像有生命一般在摇晃扭动。

        树的旁边看到了蓝歌，可又不像蓝歌，她身着桃粉轻纱薄裙，古典飘逸，青丝长发自然散落，一只碧玉簪挽着头发，甚是好看。她面容多了些许清冷，但妆容秀丽，宛如一个瑶池仙女一般，与世俗格格不入，她正在弹着一把凤尾古琴，琴身如琉璃琥珀般晶莹通透，在夜色中散发熠熠光芒。路凯看了一眼自己弹奏的瑟，古瑟不知何时也变成了琉璃琥珀色，同样散发光芒，和蓝歌的琴的材质一样！

        在空旷看不见尽头的黑暗中，只有琴瑟之音在悠悠回荡

        这时，旁边的桃树忽然抖动了一下，树顶升腾起一阵阵灰色雾气，飘悬空中，成千奇百怪的形状，甚至有些像是远古的生物，什么砂矿兽，什么笠头螈全出来了。

        “雾气有毒，屏气敛息，静心凝神，不要停止弹奏！”蓝歌的声音伴随着琴音传来，如夜莺吟唱，穿耳入心。

        对路凯而言，蓝歌的话就像教官的口令一样有威震力，即使在梦中也马上照做不误，一秒也不迟疑。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所以对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经历，他还是很能适应的，最重要自己就喜欢刺激的冒险，这梦刚好满足了他。

        琴瑟和鸣形成一个包围圈，雾气入侵不了，不一会儿便被琴瑟之音净化消散了。待雾气散尽，蓝歌走到树前，蹲身查看被红线困住的阿禄的情况，阿禄依然保持打坐的状态，眉宇舒展，但脸色苍白，在心境确实会消耗一个人的力气和精神气，消耗殆尽恐怕就长眠不起了。

        蓝歌并不敢贸然去动红线，不知道潜在危险是否消除，但看红线已没有缠得那么紧密，看样子刚刚的琴瑟之音有用，继续弹应该没错。

        静静坐着的路凯问道：“他是谁？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嘘！少说话，这里有点动静随时有危险！”

        话音刚落，蓝歌正欲转身弹奏琴曲时，忽然，听到风动的呼啸，“嗖、嗖”几声，抬头只见好几朵桃花飞出，它们形状怪异，花瓣像飞镖的角尖，像手刺，像利刃，对人有攻击力，且攻击迅猛，稍被它碰到，肯定会鲜血淋漓，蓝歌身如轻燕，敏捷地偏了过去。反应过来，她飞身挡在路凯面前，一挥裙袖，手上抱着的七凤琴变幻成了一把剑，长剑挥舞，桃花应声落地。

        这波操作令路凯傻眼，梦里的蓝歌姐怎么这么帅，无论是动作招式，还是身着装束，但他没有表现出惊讶的神情，而是非常淡定地跑到了蓝歌面前。

        蓝歌问道：“你干什么？”

        “应该是男生保护女生，哪有男生躲在女生后面的道理。”路凯把蓝歌护在身后，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以古瑟为武器，做出严阵以待的动作，看蓝歌耍剑很帅，问道，“怎么把古瑟变成长剑？”

        “傻子，”蓝歌忍不住轻笑道，“你赶紧弹曲净化，桃花就不会飞出来，长剑只能应急使用，以后我会教你”

        话还没说完，又一波桃花飞过来，路凯有点紧张但没有退宿，眼看着桃花就要把自己钉成刺猬，只听见一阵琴声响起，桃花飞到路凯的身前没再进一步，层层琴波化成结界，正与桃花对抗着

        蓝歌轻喝道：“快弹瑟！”

        路凯做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琴瑟开始了和鸣：

        琴瑟合奏，曲调悠扬流转，乐声如凤鸣，高山流水，幽谷清风，云卷云舒，世间万物，随意变换，无形无态，柔情万种，漂流不定，万虑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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