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补x修）

伤势养得久了，终于开始缓慢地愈合。

        遍布全身的灼伤随着药膏发挥作用抽离了狰狞，被束缚过的脚踝也没了那个撕裂的口子。

        这对阿尔法而言是个别扭的体验，曾经只要用治愈光硬怼就会在瞬间复原的伤口，现在却需要经历如此漫长的过程才能褪去。

        就像是本只需体验一瞬的剧痛被温水浸润，化成了炖煮的细小刺激一样。

        让奥不快，却没法拒绝，她也只好无聊地继续练习奥特念力。

        佐菲自然还是每日准时准点地前来，偶尔呆久一点，偶尔又会接到指令匆匆离去，但从不迟到，像个十足的好学生。

        外出的次数也还是很多，但阿尔法逐渐不再去那个仓库，而是选择将其作为战时的纪念封存了起来。

        虽然那是她一点点擦净的收藏，可在多次的伫立和仰望后，她突然觉得落灰也罢，破损也无所谓了。

        毕竟曾带给她偏爱喜悦的存在，现在看到却只空余下对故人、对在战争中逝去的战友的缅怀和悲伤。

        如此的悲伤是无意义的，所以不能给她提供情绪价值的废物，也就让她没有了再来的必要。

        ——

        转变目的地后，佐菲开始陪着阿尔法在光之国漫无目的地游逛，毕竟是她并不熟悉的后方，除了那座塔，她没有别的什么印象。

        当然，依旧是背着的，这似乎成了某种习惯，佐菲会主动半蹲，阿尔法也会配合地揽上去。

        靠着对方的脖颈睡着的感觉不错，只是佐菲会为了配合她一直保持姿势这点不好，她的应激反应一时似乎也难以消除。

        没办法，阿尔法只好在有些时候要求搂抱的姿态，这样即使她紧抓不放，对方也可以顺势躺在病床上一起休息。

        不过虽然她是一脸理所当然地提出了建议，却得到了佐菲的反驳，嘴被对方的白色指节隔着点距离罩住，似乎是想让她消声却不敢真的触碰。

        “前辈！”少年奥眼灯飘忽，语气都略失往日镇定，但很快气势的发言压回了温和语气，“这不太合适”

        阿尔法不解歪头，给出论据，“可你上次就在我的床上睡着了。”

        这说的是她罩住对方眼灯把他推进被褥那次，虽然当时的举措让银奥挣扎了片刻，可很快劳累过度的躯体还是乖顺地进入了休眠状态。

        “睡着的样子很可爱哦。”她想了想补充道，回忆的是佐菲睡着后无意识地抓紧被褥缩成一团的模样。

        当然，省略了些东西，比如对方不安的呼吸，喃喃的梦语，低声呼唤着父母奥的姓名。

        这是阿尔法没想到的，毕竟佐菲在她面前大部分时间都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沉稳，虽然有时她会故意逗弄以看对方脸红的样子，但也不过是偶尔。

        但现在来看，习惯于伪装出镇定自若的对方，似乎有着不尽相同的内在。

        阿尔法微眯起眼灯，不否认对此有了兴趣。

        毕竟佐菲在她面前的形象似乎太过单一了，总是温和的笑，竭力保持着沉稳的形象，有些瞬间，阿尔法会觉得对方比起一个鲜活的生命体，更像是机器化定格好程序的存在。

        而她的反问让试图拒绝的佐菲抿住了嘴角，他没有点头，但下一次阿尔法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抱着她倚靠在病床上睡去的银奥。

        这一次的模样看着倒是好多了，没有皱着脸也没有呼吸带着湿意，只是不知道是因为怀里有个奥陪伴的缘故，还是觉得在别奥面前必须得维持他沉稳的表象。

        “阿尔法？”

        等待了会，看着对方的眼灯慢慢亮起，恍惚地叫出里平时不会喊的称呼，她忍不住轻笑了声。

        比起前辈，阿尔法其实更希望对方能直呼其名，毕竟她自认为没有那么高的地位。

        “早上好。”她按照过往的习惯打了个招呼，虽然光之国应该已经没有“早上”这一概念了。

        “早上好前辈！”佐菲懵懂地回应，语气随着逐步清醒突兀地转了个弯，椭圆眼灯彻底亮了起来。

        他看着睡梦前就揽在怀里的前辈奥，计时器没忍不住闪了闪，搂抱的姿态一时不知道是放还是收，暗自懊恼自己应当更早醒来及时放开才对。

        或者他就不该答应前辈的提议，佐菲有些发虚地想，因为这并不是个合适的动作。

        毕竟按照常识来看，把一个a抱在怀里，其实是件相当失礼的事，这代表着对个奥空间的侵染，很容易被视为挑衅。

        但阿尔法意识不到这些，也不是很在意，她只是用手撑着佐菲的肩膀，自顾自地开始了惯例的询问。

        阿尔法：“佐菲今天有空吗？”

        阿尔法：“想出去。”

        视线自然，口吻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佐菲在计时器里无声叹气，明白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在阿尔法眼里bate根本毫无性别特征。

        或者说，不在对方认为需要特殊对待的性别范围内。

        虽然他早有听闻前辈是坚定的传统ao恋观奥，但佐菲没想到对方的区分是如此简单粗暴。

        可bate除了没有腺体外也是可以和ao奥结合的，虽然没办法标记，也注定闻不到信息素，但也是会产生情感和悸动的。

        前辈倒是快意识到这一点啊

        佐菲近乎是无奈地想，却不希望由自己来开口说这件事。

        毕竟，默认了前辈行为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呢？

        不过是共犯罢了。

        -

        再一次外出，阿尔法的心情稍微好了点。

        告别仓库后，奥特竞技场成了她常去的选项，虽然没办法做到带伤上场，但看着佐菲对打进行些指导也是个不错的消遣。

        虽然银奥的形体不过刚迈过成年的坎，肌肉和纹路的舒展都不算特殊，只是恰如其分地蜿蜒和排布。

        但少年奥的身体曲线干练，简洁的红色花纹覆盖在银色底纹上，计时器和眼灯都足够圆润，是她能欣赏的姿态。

        阿尔法不介意为此耗费些时间，毕竟她曾经为欣赏三人组花纹耗费的时间也不少。

        而佐菲打起架来是没有类似于三人组的战场上的戾气的，反而是有着与其气质相符的温和。

        明明是传承自凯恩的简单粗暴的格斗技术，在他的使用下居然称得上赏心悦目。

        可惜，作为bate和银族，佐菲明显缺乏足以登上顶峰的速度和力量，只能凭借对于战局的思考和规划弥补一些。

        但这似乎还远远不够。

        汗水滴落，隐没在背鳍深处，点到为止的比拼似乎是和平年代新的传统。

        阿尔法看着用手臂擦着汗跳下来的银奥，脸上的温和笑意连在对战后也没有丝毫改变。

        可这明明是一次失败。

        看着留在对战台上的红奥似有若无的气愤姿态，阿尔法微妙地眯了眯眼灯。

        “抱歉，前辈。”回来的佐菲注意到她的表情，笑着的嘴角颤了颤，语气仍然保持镇定“是我输了。”

        输了倒是无所谓，但就连这样都不愿舍弃表象分毫吗？

        阿尔法一时疑惑了。

        但升腾起的好奇心需要找到合适的机会才能宣泄。

        所以她只是沉默摇头，伸手抓住了佐菲的手臂，把银奥拉近到身侧，在对方一瞬的僵硬下用治愈光快速治好了对战时留下的细小伤口。

        当然，是隔着点距离进行的，毕竟这才是正常治疗该有的样子。

        治愈好后她立刻松开了手，以表示没有过多冒犯，并且装作饶有兴趣将视线转到开始新一场作战的竞技台上，好像混不在意对方刚刚的失败。

        阿尔法等待着，直到佐菲在她的沉默和无视里逐渐安下心来，长舒一口气的同时笑着的表情带上了隐约的落寞，她才指着对方毫无过热迹象的手臂压低声音开了口，

        “你刚刚为什么不用光线呢？”

        身旁的呼吸兀的一窒，连带着刚刚被碰过的手臂也绷紧起来，放松舒张的五指都握成了拳。

        静默下是短暂的僵持，佐菲没有任何回应，全身僵硬，只剩下脸上的温和笑意还摆着。

        阿尔法等待了一会，觉得对方差不多该反应过来了，就没有过多犹豫选择打破僵局。

        她抬头，与呆楞住的银奥对视，平静地说出了自己曾凑巧听到的信息，“我记得，佐菲掌握的是叫m87光线？”

        据说是温度足以达到八十七万度的高热光线，被对方的父母奥自傲地在战场上炫耀过，说是自己的bate儿子掌握如此力量的话，他们也不用整日为他担忧了。

        毕竟身为bate和银族，佐菲应当从出生和分化起就被判定为不适合走战士奥这一条路了。

        有了强大的光线和来自凯恩的亲传，对方才有可能从中搏得一线生机。

        虽然不甚熟悉也懒得关注别奥的道路，但阿尔法也算是光线技巧的一把好手，便还是在路过时留意了，甚至出于好奇还去询问了当时的贝利亚。

        本以为会得到对方不以为意的反应，结果却略微出乎意料。

        贝利亚：“bate的光线？你是问佐菲？还可以吧，那种程度的话，不过和本大爷还是没得比。”

        这样的言辞从不可一世的贝利亚嘴里出来，已经算得上是某种程度的认可了，看来佐菲的光线确实是拥有强大威力。

        可惜啊。

        看着面前笑意温和却僵硬无比的同龄奥，阿尔法叹了口气。

        现在看来，佐菲似乎选择封闭起了自己的生机。

        是因为什么呢？战争吗，还是父母奥的逝去？

        阿尔法在叹气的余裕试图找出原因。

        其实出于战场上压低音量的习惯，她的声响向来足够轻微，但好像还是被身旁的佐菲捕捉到了。

        不知是否是被那道叹气声所刺激，本来还愣在那的银奥突兀地闪烁了下眼灯，攥紧的指节也反射性地抽搐了一瞬。

        与阿尔法对视着，佐菲在良久的沉默后终于找回了声音，却是紧绷的，连带着温和也被攥紧了些。

        佐菲：“前辈，是我没有掌握好的问题。”

        干涩的语气下竟然带着明显的歉意，让阿尔法一时间没忍住轻笑出声，倒不是嘲讽的意思，只是因为她在这句言辞中似乎窥见了对方某些隐蔽的情绪。

        一些厚重的、苦涩的，来自战场的情绪，宛如一颗被逝去磨损了的苦果。

        虽然这应当是该由她来提供安慰的场合，但这显然不是阿尔法的选择。

        这一刻，她只觉得面前的佐菲终于有些真实感了，而不再像个只会温和笑的假奥，她似乎终于窥见了自己所好奇的部分。

        这让阿尔法感到了些微的愉悦。

        毕竟她一向来讨厌看不透的感觉。

        但她笑声的含义注定没办法被正确理解，只是让捕捉到其的佐菲感到加倍地无措。

        少年银奥半跪在坐在观战席的阿尔法面前，背后是继续训练的众奥，刚刚的敌手也早已投入了下一次战斗。

        他当然明白没有别奥会关注这个偏僻的角落，关注这场压低音量的对话，可一时间，佐菲还是有种如芒刺背、被议论纷纷了的错觉。

        那份他竭力维持的沉稳淡然，似乎在这一瞬间破碎出了微妙的裂痕。

        得停下了，阿尔法在佐菲的沉默里意识到，不然要是让对方在这里情绪继续升级的话，场面估计会不太好看。

        于是她快速地打了遍腹稿，压低音量缓慢出声，把对方的注意拉了回来。

        阿尔法：“佐菲，回神。”

        被呼唤名字的瞬间，银奥本能地回应了注视，额间的汗水划过眼灯，带来湿润的错觉。

        “只是询问而已，真的是没掌握好吗？”

        阿尔法拉近了距离，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贴着对方的耳侧极轻地问，但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如此的举措是份好意，避免了这份信息被他奥听到的可能。

        可得到的答案并没有让她满意。

        被贴近的银奥语气在颤抖和稳定间不断飘忽，却还是断断续续地给出了坚定的回应。

        “是真的前辈”

        看起来真是相当脆弱不堪的防备啊。

        阿尔法在计时器里无奈地想。

        总觉得只有用前辈的身份压制，对方便会在碎开的沉稳下说出真实的答案了。

        但她也并不打算继续逼迫下去，而是选择及时收手。

        一则，看佐菲的这幅样子，她觉得即使要到了答案也并不会对改善其情况有什么好处，而她已经基本得出了结论。

        二则，让对方在竞技场这种公共场合情绪崩溃，作为一个前辈而言，未免做为太过头也太糟糕了。

        于是阿尔法重新拉开了距离，又撇开了对视的眼灯，继续去看别奥的对打，几乎是立刻就捕捉到了佐菲松了口气的声响，大抵是觉得自己糊弄过去了吧。

        她一时感觉微妙地舔了舔牙尖，开始理顺计时器里的思路。

        对方当然不可能是没掌握好光线技巧的，不然贝利亚绝不会给出还可以的评价，而是会说那是华而不实的产物。

        所以不是没掌握好，而是不愿使用才更合理。

        突兀地，阿尔法舔牙尖的动作顿了顿，她意识到佐菲在玛丽和凯恩面前大抵也是如此的态度，能糊弄就糊弄，能逃避就逃避。

        仔细想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就一个奥跑到那种偏僻的巷子里遇到了她，曾经懒得在意的细节，如今来看也不过是一种逃避的体现。

        阿尔法沉下了心思，觉得问题似乎比想象得严重，却听到了重新理顺呼吸装上温和笑意的佐菲迟疑地询问，“前辈不相信我吗？”

        她无所谓地摇头，冷淡回应，“没有不相信。”

        而后她自然伸手，示意对方自己想回去了，随意地补充道：“既然佐菲想要没有掌握好的话，我就当成是这样好了。”

        不想要光线也没事。

        阿尔法理所当然地想。

        反正，她会保护好对方的。

        作为“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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