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生有命，死有时

青年自然是宋天恩，宋天恩把老太太扶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才转过头看向老人的身侧。

从他的眼中能看到一个六七岁大的女孩，女孩梳着小辫子，除了面色苍白些和穿着单薄的夏衣之外，她看着和普通小孩也没有区别。

老太太身上冻的很厉害，宋天恩用手把披在她身上的外衣裹的更紧了些。

“你奶奶住在哪里？”

小女孩眨着眼睛，似乎听懂了，她慢慢抬起手指了指阿婆的衣服口袋。

宋天恩伸手进去一摸就摸出来一张硬纸卡，卡片的正面有着老人的照片，还有老人的名字和一个疗养院的地址，翻过来的背面则是一个座机号码。

宋天恩拨打了这个号码，很快疗养院那边就有人接听了，在得知是有人捡到了走失老人后，电话那头立刻千恩万谢，还恳求宋天恩把老人送回来。

好人自然做到底，宋天恩打了辆车就扶着老人坐了进去，那小女孩就一直跟着他，一路跟到了疗养院。

到了疗养院宋天恩才知道这老人常常走失，因为她的孙女在几年前出了车祸，是她在接孙女放学时没有看顾好她，六七岁的孩子就这么被车碾死了。

老人心里过意不去，所以在几个月后就犯起了痴呆，痴呆日益严重，严重到她的子女都没办法再照顾下去，所以就把她一个人送进了这里。

可老人在住进来后，几年的时间里已经偷偷跑出去四次了，每次都还差点死在外面，也是好心人发现她再把她给送回来的。

“豆豆...豆豆...奶奶做好饭了...你在哪里啊...”

就在护士跟宋天恩解释着缘由的过程中，那老人就坐在帘子后面，有护士正在帮她换下湿漉漉的衣服，但她的嘴中还是不间断的说着。

宋天恩的目光又移到了那个孩子身上，孩子就站在老人的床边，她的眼神既悲伤又无助。

“能不能...让我单独和这位老人家说几句话？”

宋天恩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护士明显是楞了一下，随后有些犹豫的说道：“可是她有老年痴呆，她没法和你交流的，你说话她也听不进去的。”

宋天恩笑了一下，他的笑容很温和，也很容易让人产生好看，那护士最终还是败给了他的笑容，妥协了。

“好吧，那我们换完衣服先出去一下，你们说，有什么需要你叫一声。”

宋天恩点了点头，然后护士们帮老人家换完衣服后就都出去了。

抽了几张纸巾，宋天恩一边拿出了牛眼泪，一边也倒了些在纸上，浸湿纸巾后就轻轻的递过去帮老人家擦拭着眼睛。

老人对于冰冰凉凉的触碰十分抗拒，她本能的挥了几下手，可她挥着挥着那手就慢慢停了下来。

她呆呆的注视着房间内一个角落，那空泛的眼神也正在逐渐恢复神采。

“豆...豆豆啊...”

老人浑浊的眼里流出了泪水，她很快就泣不成声了，也在努力的伸出手想要拥抱那个孩子。

宋天恩在一旁看着，那女孩虽然朝着老人走了过去，但老人却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她。

“豆豆的时间在那一刻就停住了，阿婆，你还有什么话想和豆豆说就现在说吧，等说完了，豆豆就要跟奶奶说再见了。”

他的声音低缓又轻柔，那老人一边用力的捂住了嘴唇哭泣，一边也仿佛知晓时间不多一样，她开始哽咽着声音说了起来。

——

等宋天恩再回到店里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王阳一正懒洋洋的窝在太师椅里，手里还捧着本书装着文化人，门打开时冷风灌了进来，他不禁缩了下脖子。

等他扭头看去见到宋天恩时，他的目光凝了片刻，但很快就又移开了。

“小宋啊...你怎么又往店里捡魂啊？你说你去买些赤豆回来煲粥，赤豆呢，你就准备用这个魂煲粥吗？”

宋天恩听了这话张了张嘴，这才想起来他今天出门去的目的，这下可好，赤豆没买回来，今天的晚饭可不就泡汤了么。

“呃...不是，我叫外卖吧还是！”说着宋天恩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好家伙，八点半，这不得饿死一票人了。

“我现在就叫！”

觉得过意不去的宋天恩立刻掏出了手机要点外卖，王阳一好笑的声音又懒懒的传了过来。

“算了算了，也别说师兄天天剥削你，看你没回来我点了披萨，就在桌上，吃吧，他们都吃过了。”

宋天恩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桌上的披萨盒，他笑了下也不客气，走过去拿出两片坐下吃了起来。

“那魂是怎么回事啊？”

王阳一问道。

“哦...她奶妈的寿命好像也不久了，她想接她奶奶一起走，所以先在我们店里待几天。”

宋天恩先是这样说着，但说着也反应了过来得先征得师兄同意，于是便又笑眯眯的补了一句。

“行吗，师兄？您行行好，收留她几日？”

王阳一自是很好说话，否则也不会放任宋天恩三天两头的就往店里捡魂魄，他摆了摆手就同意了。

“行啊，那你自己收好她，别让鬼仆嘴馋吃掉了。”

面对王阳一的提醒，宋天恩自然牢记于心，他囫囵着又吃了几块披萨，然后就急着起身上二楼了。

女孩的魂魄一路跟着他上二楼，然后便一起进入到一间挂牌为‘储藏室’的房间内。

房间内其实一件杂物都没有，而是像档案室一样整齐排列的置物架。

置物架上摆放着一个个的酒坛子，全部都是用红泥封的顶，瓶口还都贴着一张黄纸。

宋天恩走到桌案前，案上就摆着香烛等物，他从地上取了个空酒坛子，然后也拿出一张黄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女孩的姓名、八字、生辰、忌辰。

写完这些就见他拿着黄纸在女孩的头顶轻轻一点，女孩就化作了一股青烟。

青烟被他一路引入坛内，等封上了泥，他也将黄纸贴了上去。

“从今日起我会每日早晚喂你三炷香，按照约定，等到下月初五我就放你出来，让你去接你奶奶。”

说完这些，他就把这一个新坛也放在了置物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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