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门

白大夫叹了一口气，对爹爹讲“你是不是没按时吃药，又日夜操劳了吧。”

        我怔怔的问“这病以前就有了吗。”

        白大夫提笔写了几张药方“两三个月吧，这病有传染性，我一直让你父亲呆在家里不出门，专心养病，结果还是成这样了。”说罢，又嘱咐我一些消毒措施和养病的注意事项。我一直处于神游的状态，白大夫说什么我也只是愣愣的点头。

        上一世，不是爹爹身边的奸细给爹爹投毒吗，为什么这次不一样，我明明把父亲身边的人都换上家底干净的人了。为什么？我作为女儿真不合格，连爹爹生病都不知道，说什么保护家人、什么复仇，亲人都不能好好活着，我的付出又有什么意义，我在阴阳之界执著着不肯离去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到头来我还是改变不了这个结局，呵，这是上天在玩弄我吗，这一定是一场噩梦。我只感觉头晕，视线都变得虚幻起来。

        门外奴仆通传的声音“将军来了。”

        爹爹皱眉想着什么，沉吟一声“让他进来吧。”直起身子来，端正的坐着。

        白大夫也收起了话头，开始写药方。他怎么来了，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萧衍身上是未来得及换下的朝服，一身藏青色朝服，和他脸上严肃的神色，倒让他沉稳的气质凸显出来了。

        他进门规规矩矩的施了一礼，对爹爹说“小婿多日未曾拜访岳丈大人，请岳丈大人恕罪。”

        爹爹正襟危坐着，沉默了一段时间，两人一半跪一端坐，他们之间的气氛有种微妙的僵持，我们也不敢出声，终于爹爹对我们说“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事情要和将军单独说。”我紧张的看着爹爹，爹爹轻轻对我点头，出门的时候，担心的瞥了眼萧衍，萧衍感受到我的目光，回了我一个微笑。

        我站在门外，心乱如麻，白大夫见我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好轻叹说“他这是很严重的肺痨，你好好陪陪你父亲吧。”

        他们的之间的谈话有些久了，我就写了一封加急信件给娘亲，看送信的人走远了，心里开始期待见面的时候，加上前世，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见到娘亲了。

        不知不觉竟已到傍晚，冬日的阳光总是去的特别早，院内的白雪还未清理，一个个起伏的小包弥漫着浅橘色的光晕，园里那株红梅在这个时候，悄悄绽放着她傲人的身姿，犹如黄昏下踏雪而来的红衣仙子。我想要触碰，却又缩回手。既然我无法为任何美丽而停留，不如让她任自萎败吧。

        萧衍拉开屋门，有些疲倦的脸是一双眼睛却亮着光，我只看了一眼，那光就像一把火点燃我心中的荒原，他激动的走下来，紧紧的抱住我，用欢愉的声音告诉我“予徽，你父亲决定把你交给我了，太好了！我好高兴！等你母亲来了，我也会让她放心的把你交给我的。予徽，到时候我们就是真正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夫妻了。”

        我感受到他身体有些颤抖，抚上了他的后背，突然想对他丢盔弃甲，说出自己的秘密和担忧，却只是轻轻的说“萧衍，你喜欢我吗？”我害怕他的答案，害怕听到那两个字，又怕不是那两个字。

        他认真的看着我的脸，温柔的告诉我“予徽，对于我，你是上天赠与我的最意外的礼物，是我的妻子，我对你，不止是喜欢。”

        “可我们，总是在吵架，也许某一天我会离开，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你会爱上另一个人，爱上一个会和你相伴到老的人。”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跟随着你，无论你在哪里。”他握住我的肩头，真诚的说“你跑不掉的，无论你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我闭上眼睛，和他紧紧相拥，我想，让我沉沦这一次吧，就让我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沉沦在光和热里。

        我的脖子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有人拿刀在来回割我的喉咙，我痛的直接跪到地上，手不停的扒开领口的衣服，想要缓解疼痛，却于事无补，萧衍见我这样，担心的扶着我，他看到脖子上的红线，惊讶的问“你怎么了？你，你脖子上的红线怎么比以前更红了。”

        我推开他，跌跌撞撞的冲进屋子里，对着镜子看，脖子上那条细细的红线变得更粗，以前因为颜色太浅看的不清楚，现在甚至能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这是什么？我痛的无法思考，只能在地上蜷缩着冒冷汗，萧衍也随着我进来，见我如此痛苦，抱起我去找大夫。我拉住他，摇头示意他不用去。他停下脚步，疑惑又担忧的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那种疼痛才过去。我又对着镜子照了许久，镜中的我脸色惨白，那红线像一条项链一样缠绕在我的脖子上，倒真像一个从地狱回来的恶鬼，我放下镜子，对萧衍扯出一个微笑。

        “我没事，我们先去找爹爹吧。”

        萧衍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顺从的点点头。我长呼一口气，若是他问，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晚上，我们三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一片和乐。我想留在府里多陪陪爹爹，但爹爹拒绝了，他说白天见见就好，他怕我待在这里的时间太长，会被传染上。我撒娇求了爹爹几句，但他的态度很是坚决，我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萧衍紧紧牵着我的手，眼睛一刻也不离开我，看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扭头看别的地方。

        “吁—“马车突然急停，车夫在外说”有个算命的拦住马车了。“

        萧衍面无表情的说“给他几两银子打发走。“

        车夫有些犹豫着说“他说咱们车上有鬼。“

        我突然想到那个红衣女鬼，不过现在她不在这里，应该不是说她吧。

        萧衍冷声说“有鬼也是冲着我来的，你怕什么？赶紧走。“

        车夫马上应声，驾马车走了。经过那个算命的时候，我和他透过窗口奇妙的对视了，他仿佛就是站在那里等着我一样，黑色的道服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瘦削的脸上无悲无喜，对我做了一个口型，我等你来。

        我收回视线，心脏剧烈的震动着，看来他今晚就是来找我的，我有种预感，我身上奇怪的现象都会在他这里，得到答案。

        我犹豫了两三天，去找他的时候，他却不见了，我只好放弃。正好近日皇上寿辰将近，各国使臣也会来京城为皇上献上寿礼。我准备的那幅绣品到了收尾阶段，看见这精美的双面绣，我突然怀念那个总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小姑娘了，我摇了摇头，只觉得自己可笑。

        萧衍穿着一身甲胄，气势轩昂的走过来，多日未见的江辰也换上暗色甲胄。仿佛能看到他们在战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走到他们面前，笑称道“怎么今日换上这身装扮了。“

        萧衍也笑着说“皇上要将皇城司的兵权移交给我，今日是去交接兵权，训练士兵的日子。”

        “皇城司？”我惊讶道，那是守卫皇城的重要兵营，在这之前一直是凌宇牢牢掌控的。虽然我知道前世皇上就交给了萧衍，没想到居然这么快，我记得当时有人在训练场上故意为难萧衍，让他难堪，我记得萧衍回府的时候养了两日的伤。这次真叫我担心。

        萧衍扬起一抹骄傲的微笑“算是皇上从凌云手里夺来的第一个城池。”

        我马上接着说“既然如此，我也要去看看这皇城司长什么样子。”

        江辰又拿着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扇子摇了两下，对我说“嫂嫂，那都是男人，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在府等着我们回来给你讲。”

        我挑眉问他“讲哪有看的好，我一定要去。”

        萧衍无奈的笑了“不是我不想让你去，只是他们恐怕不肯老老实实交出兵权，去那可能有危险。”

        “那我就更要去了，我要给你撑场面。你不带着我去，我就自己去。”我掐着腰，气势汹汹的说。

        萧衍只好摇摇头“带你去就是了，到那不要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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