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命运的线已经偏离

马车外，车夫继续慢悠悠的赶着路，脸上也是大年初一得到好活计的喜悦，他不在意的说：“没问题，路上有个小石子，颠簸几下是正常的。”

        小梨花钻出来，叉着腰不依：“停车检查！颠簸坏了我车上的东西，让你赔不起！”

        这是给足了银钱的贵客，得罪不得，车夫只得皱着眉头，褪去脸上的喜色，停车检查。

        已经走出去几步的凌澈回过头来，只看到车夫一脸不情愿的跳下车来草草检查，便没再关注，继续离开。

        黑豆看着是出门的样子，四处扫了一眼，目光似不经意的也扫过了在人群中的凌澈，当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即和周围人打起招呼来。

        车夫左右检查了一圈，确实是没什么事，连个石子都没有，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车子那么大的震动，他只得回到车前，心中疼爱的轻轻拍了一下马屁股，摸摸它油亮的皮毛，这是它的老兄弟。

        “嘶——！！”

        突然，老兄弟扬起蹄子嘶鸣，车夫吓了一跳，小梨花也跟着在车上一个趔趄。好在马车只是摇晃一下，就不动了。车夫定睛一看，原来是不知道哪里飞来的一根长箭，堪堪射在马儿的前方。自己停车状态，马儿受惊并不严重，若非如此，恐怕今天定会人马两伤。

        车夫心下狂跳不已，一脚把不知道哪里来的流矢给踢到一边，大吼一声道：

        “龟孙子！哪个不长眼睛的在街上放箭？要打仗了吗？！”

        车夫的怒吼让原本就喧闹声音不大的街道瞬间安静，很多人听到“打仗”这个词都瞬间紧张起来，迅速到了街上，就连青豆也跑了出来，似是左右张望着。不少人紧张的问：“哪里要打仗？”

        这时一个男人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弓，他捡起来那地上的箭，连连道歉：

        “对不住了！我试试弓，没有把握好力道……”街道上的人神情明显一松，但都怒目而视，有的嘴里小声唾弃着。原本大家最近准备迎接大人物就精神紧张，被这敏感词一刺激，明显有些绷不住。

        车夫最为气恼，可不想自己今年的开门红被他个搅合了，张嘴大声叱骂：

        “大过年的你练什么弓？！我看你这箭就是冲我这马车过来的！幸好我临时停车，不然车毁人亡！赔钱！”

        有民众顺着这话就喊：“赔什么钱？！直接见官！这大年初一的试弓箭，是想干什么？！可别出事连累了乡亲们！”

        此言迅速得到了周围人的支持，那男人的脸当时就垮了，开始哀求。

        车厢壁被轻敲了两下，小梨花重新钻了进去，随后又钻了出来，对车夫道：

        “我们赶时间，不追究你的责任了，别误了事，走吧！”

        车夫回过头来，眼中充满感激。他扭过头来，冷不丁的向着那人身侧抽了一鞭子：

        “啪！”

        车夫愤愤的啐了一口：“算你走运！”随即跳上马车，赶车离开。

        那人被突如其来的鞭子吓得瞬间跳起，又腿脚发软得跌在地上。

        众人见此间事了，又谴责了那冒失的男人一番，各自回去了。那男人也趁着大家散场，自己也赶紧溜走。

        黑豆四处又张望了一番，然后抓起毛巾弹了弹身上的灰，笑道：

        “哎呦！没打起来！”

        青豆没好气的说：“大年初一的，谁想惹事，年头顺利，一年都顺利。”

        俩人互相打了个眼色，像普通人一般又回到了自己的店铺内。

        马车里，赵玉嫣然把手里的剑松了松，收了起来。小梨花一脸紧张又满眼崇拜的瞅着她。

        小姐真的越来越厉害了，若不是提前叫停车检查，恐怕今天定要出点事故。

        赵玉嫣然轻吐了口气，心中蓦然就安宁了很多。按照上一世的事情发展来看，马车事情之后，一直到凌澈正式现身在兆吾县，应该都是安全的。只是刚刚暖玉突然示警，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差错。上一世，暖玉一直负责压制身上的伤口，几次示警，却是在自己被人追杀的生死关头。重生一世，她不知道刚刚是有什么危险，但此时也歇了再四处查看的心思，让马车把自己送到城外预定的一个宅子里，免得再节外生枝。

        尽管赵玉嫣然已经和爷爷说了，她现在去天涯海角都没有用，爷爷还是为他在城外准备了个宅子，以备不时之需。

        这片宅子占地很大，与河相连，附近几家的宅院也是如此，其中那最好的一座是当今县太爷的私宅。

        车夫只看到一男一女两个小厮下来，给足了银钱，当是他们来拜县老爷的，知道不用再等，就喜笑颜开的离开。

        赵玉嫣然带着小梨花在外宅休息着，却不知道家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年初一天气挺好，很多人都出来走亲访友，赵玉黛也一早出去找她的小伙伴了。与她并排走在河边的，正是她的小姐妹宋晓君。与七窍玲珑的赵玉嫣然不同，赵玉黛和那些官家女子根本玩儿不来，只有宋晓君这么一个官家女子的朋友。宋晓君是县里提刑官的女儿，人看着温婉，实则有些痴傻。在百花争艳的采女活动里，这俩人一个发楞，一个发傻，凑一起后，自然就对别人产生了屏蔽效应。

        赵玉黛走在河边，笑嘻嘻的宋晓君说：

        “……那还用说，到时候啊，我一定让他在边关带一些特产回来给你……”

        宋晓君好奇的问：

        “边关有什么特产啊，听说每天都是死人，很可怕的。”

        “肯定除了死人还有别的啦，听说有雪白的皮毛，美味的奶酒，还有些宝石呢！咱们兆吾县的女子，平常人家谁带得起宝石啊，听说在边关，宝石是遍地都有的，他们技术不好，不会像我们一样打磨的很漂亮，都是直接找个绳子穿起来带的”

        “啊？真的吗？我还一个都没有呢，玉黛，那你要多带点宝石回来，我也……”

        “啊——”宋晓君的话还没说完，突然赵玉黛脚底一滑，噗通掉进了水里。

        宋晓君吓了一跳：

        “玉黛！赵玉黛？！”她真的不知道赵玉黛这是怎么了，奇怪的看着正在河里挣扎的女子：

        “你在玩儿什么呀？快点上来吧，河水很脏的”

        冬季的河水冰冷刺骨，赵玉黛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好不容易能发声：

        “……救……”

        可是，在宋晓君的印象里，兆吾县的女子都是会水的，完全没意识到她在喊救命。

        噗通的水花声还是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这时候走过来另一个女孩子，奇怪的问：

        “宋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晓君回答：“赵玉黛啊，走着走着她突然跳进了河里，我叫她她也不回答，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这个女孩子看看，河里的人哪里是不知道干什么，是在求救！

        她深呼吸一口气，大声喊到：

        “快来人啊！……救命啊！有人掉进河里啦！”

        这时候宋晓君还反应不过来，结结巴巴的说：“让她上来呀……”

        河的堤岸距离河水很高，又是几个女孩子，这时候很多人闻声赶来，却不敢跳下去救人，眼看着赵玉黛离河岸越来越远，大家只能在岸上干着急，有人还往下面递树枝，但树枝比较短，也是够不到。

        后来终于有人接连噗通下水，可赵玉黛已经失去意识，沉了下去。

        宋晓君终于慌了，也跟着噗通一声跳了下去，周围人惊叫声响起，骂的有之，让叫家人的有之，还有的在指挥落水的人往哪里去了，闹哄哄的一片。

        突然，正在河里扑腾找人的人肩膀上一沉，只见一双脚蜻蜓点水，踩过水下人的肩膀，将那几个跳下水的接二连三的扔回了岸上。随即那人又一头扎进河里，向着赵玉黛沉没的方向游去。

        众人在堤岸上唏嘘不已，焦急等着。

        等了许久，那人才冒出水来，左右看了一眼，看到自己已经离岸上很远了，倒是离不远处的大船比较近，就带着人往大船游去。很快便飞到了船上。

        堤岸上的人都松了口气，知道赵玉黛这是得救了，纷纷离开。

        宋晓君浑身滴水，冻得直发抖，眼巴巴的看着远处的大船，周围人看劝也劝不动，便再无人理会。

        那人带着昏迷的赵玉黛，直接飞身上船，就关了门。船舱内，凌澈的大侍女连忙上前接应，对着这“女尸”的后背一边奋力敲打，一边将其倒置，终于，赵玉黛喷出了大口的河水，猛咳嗽起来。

        活了。

        赵玉黛原本已经在冰冷污浊的水里失去了意识，此时觉得胸腔里火辣辣的痛，剧烈的咳嗽着，

        好一会儿她才喘上来气，奄奄一息的问：“这里是阴曹地府么……”

        远处传来男子的一声轻笑。一个女子的声音说：“姑娘可曾好些了？我家主子路过这边，救了你。”

        赵玉黛晕晕乎乎的，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信息：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是劫后余生，她赶紧说：“谢谢，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家族定当重谢……”强抬头弯腰拜了下去。

        女子掩嘴笑道：“姑娘的心意我们领了，你还是歇歇，回个神吧，拜谢的地方，是墙，没有人……”

        赵玉黛听此大囧，不过人此时还是晕的，定睛一看，果然！刚刚自己对着墙面拜谢。而面前一个女子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她看着人影有些晃动，分不出来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她又要拜，那女子侧身让开了。

        恍恍惚惚中，赵玉黛听那女子问道：“主子，这姑娘无大碍了，只是江水脏寒，估计会大病一场。”

        男子声音很好听，轻声说：“送她回去。”

        “是。。”

        ……

        声音远去，赵玉黛已经听不清，她想努力的看清那男人是谁，可身上湿冷得让她意识有些模糊，凌澈这时回过头来，看到她似乎想伸手抓什么，却晕倒在地。

        大年初一的下午，赵玉黛被人从水中救起来，送到赵家府上，后面还跟着个一脸倔强打着哆嗦，同样浑身湿淋淋的宋晓君。

        赵家提前听说了赵玉黛落水的消息，正着急的不行，一听到赵玉黛被送了回来，全家大喜，登时忙乎起来，接人的接人，喊医生的喊医生。

        “不知恩公怎么称呼？”赵家大老爷正在家中，亲自留人道谢，并立即差人拿了一个钱袋子出来，里面满满的，不知是多少的银钱。

        “顺手而为，不必如此，告辞”凌澈虽是带着□□，上位者的气质也显露无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赵大老爷，也不多言，带着大侍女翩然而去。

        赵大老爷心中一震，不知这位侠士是何意思，不过对方一看就是不知道哪里的贵人，说走人已经到了门口，再抬头竟然只剩个背影，凌澈和大侍女已经离开。

        赵玉嫣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万分庆幸，不知道家里哪路神仙保佑，赵玉黛和宋晓君两个人竟然都没事。赵大老爷对两个小辈的身体放下心来，但响起昨天那两个怪人，越加觉得心中不安。他赶紧找到了赵玉嫣然，告知此事。

        赵玉嫣然听完赵大老爷的描述，就知道那二人定是凌澈和他的大侍女无疑。没想到大年初一凌澈竟然就到了这边，且进行了乔装打扮，当下脸色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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