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怪梦

“没有的事！”

        晏宝珠回答得太快，竟显得有几分心虚。

        池江高中的人都知道，晏宝珠和沈霁，一直形影不离。

        他们从小学时就认识，一路看着对方从矮墩墩长到瘦高高。

        从上学到放学，从写作业到小组课题，晏宝珠和沈霁总是在一起的。

        起变化的是……一周前，晏宝珠过十七岁生日的时候。

        学校里的同学过生日的话，都会举办生日派对。

        但晏宝珠并没有这个闲钱，也不大在意。

        相熟的朋友一起去麦当劳吃一顿就行了。

        不相熟的当然也不会放下身段和晏宝珠去吃垃圾食品。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去学校附近的麦当劳，当然都是骑自行车去的。

        晏宝珠在停放自行车时，突然听到沈霁的声音。

        “宝珠！快闪开！”

        他第一次大喊，晏宝珠都被吓了一跳。

        等晏宝珠回过头时，一辆电动车已经迎头撞来，她立刻身手矫健地往旁边一躲！

        可晏宝珠避开了电动车，却没躲过麦当劳叔叔。

        停车的地方，旁边就立着一尊伸着手的麦当劳叔叔塑像，宝珠直接一头撞到了那硬邦邦的手臂上。

        当时晏宝珠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那是浑浑噩噩如同梦中的状态。

        在梦里她是一本爱情小说的青梅女配。

        原书中她和冰山男主沈霁一起长大，日久生情，芳心暗许。

        她为男主无私奉献，照顾日常，默默付出，活成了他身后的影子。

        只是这份深情她因怯弱从未开口说过，直到冰山男主在大学遇到了那个夺去他全部视线的人。

        晏宝珠眼看着沈霁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道明心意。

        可却只换来一句【我只把你当妹妹】。

        也许青梅从来不敌天降，那些让少女苦涩心酸却又快乐的过往，对别人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自作多情。

        晏宝珠黯然神伤，再也无法和沈霁待在一个城市，远走他乡。

        ……

        晏宝珠醒来时，她盯着雪白的病房天花板，只觉荒唐。

        她晏宝珠和沈霁是这种关系吗？！

        因为失恋书都不念了，要去流浪，她是有病吗？！

        “宝珠！”

        一直守在病床前的沈霁看到晏宝珠醒来，连忙俯下/身去看。

        骤然看到沈霁的脸，晏宝珠忍不住说道。

        “你的脸看起来很不纯洁。”

        不然怎么让梦里的晏宝珠那样神魂颠倒。

        沈霁：“……？”

        经过检查，晏宝珠没有脑震荡，身上也没什么别的不好。

        不过在十七岁生日当天发生了一场意外罢了。

        但从那天开始……晏宝珠再看沈霁就总觉得怪怪的。

        池江高中这时就显出贵族学校的好处来。

        他们没有固定教室，上的课不同，教室都是不同的。

        晏宝珠最近经常一大早就出门，沈霁按照惯例在楼下等她，却只收到晏宝珠说她早已在校的消息。

        两人除了几节大课会在同一个教室，其他的课程都不一样。

        可哪怕是上大课，晏宝珠也没有抱着书蹬蹬蹬走到沈霁身边坐下。

        宽大的阶梯教室里，沈霁独自一人坐在前排，他右手边的位置第一次空了下来。

        而晏宝珠则和自己的朋友坐在人群的正中间。

        起初沈霁还以为这只是纯粹巧合，但好几天过去，沈霁愣是没机会和晏宝珠说上一句话。基本上沈霁刚看到晏宝珠的背影，晏宝珠下一刻就像猫一样窜入了学校的小径里，再也不见踪影。

        早上不一起上学，午饭也不一起吃了，放学也不一起走。

        这不对劲。

        相熟的同学开玩笑“哟哟哟，被甩啦”。

        沈霁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拿着书包离开教室。

        这个情况持续到晏彤今天出差回来。

        沈霁收到了晏彤让他来拿点土特产的短信。

        晏宝珠和沈霁从小关系好，两家家长也是互相熟识的，都把对方当做自家亲戚看待。

        沈霁被司机送到了楼下，上楼时却在晏宝珠家门外，和苏兆文碰了面。

        苏兆文虽然很不像样，但也不是不认识沈霁。

        苏兆文也知道沈霁为什么年纪小小就被送来池江。

        积淀越久的家族，内部倾轧更为险恶。

        这一个也不是落难太子，只是来池江看望外婆，住的时间长一点罢了。

        “苏先生来找晏阿姨？”

        沈霁没有叫苏兆文“叔叔”，只是在晏彤和苏兆文离婚前，他还是会叫苏兆文一声“叔叔”的。

        苏兆文轻咳一声：“我来看看宝珠。”

        沈霁自然也不会多问，他只往外让了一步，竟然像是在等苏兆文。

        “宝珠刚才给我发短信，说是和阿姨在外边，今晚不回来了。”

        电梯到了。

        沈霁按着电梯，看着苏兆文。

        那话显然只是借口，但沈霁就等在这里。

        年纪轻轻的少年沉默不言，空气在瞬间陷入僵持，但最终中年世故的苏兆文踏入电梯，被沈霁“送”下了楼。

        临关电梯前，沈霁看到03号室的房门被人打开，一只竖着大拇指的手伸了出来。

        等把苏兆文送走，沈霁看到楼下停靠自行车的地方多了一辆粉色的自行车。

        也许就在沈霁出电梯时，晏宝珠就上了电梯。

        沈霁加快脚步，等他上楼敲门时，正好是晏宝珠开门。

        明明只是几天，沈霁却觉得自己好像过了很久才再次看到晏宝珠的脸。

        -

        发觉沈霁一直盯着自己，晏宝珠咳嗽一声，让沈霁进来。

        “阿姨。”

        沈霁进门先和晏彤打招呼，再熟门熟路地去洗手间洗手，出来之后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坐在了餐桌上。

        “沈霁呀，刚才谢谢你啊。不然我真和他见面，上什么社会新闻就不好了。”

        晏彤抬起手，露出自己上臂的肱二头肌，看起来揍人很有力的样子。

        晏宝珠已经哈哈大笑了，沈霁却没什么反应，他好像不明白这是个笑话，只认真点头。

        看到桌上的鸡汤好像见底了，沈霁就拿起汤碗，进厨房去给二人盛汤。

        晏宝珠眼见沈霁的举动，忍不住低声说：“这也太熟练了，好像住我家似的。”

        晏彤略有些茫然：“说什么呢，你两七八岁就铁得和什么一样，现在倒说起什么熟不熟来了。”

        晏宝珠一时无言，等这餐饭吃完，沈霁在厨房里帮晏宝珠洗碗，水声哗哗，沈霁洗，晏宝珠给碗碟擦干。

        等处理完毕之后，晏宝珠下意识走到门口，准备送沈霁下楼。

        平常晏宝珠已经和沈霁说起学校遇到什么事，小区里的小猫有没有吃猫粮，路过小巷的时候见到蒲公英啦，但晏宝珠却什么都没说。

        电梯里很安静，沈霁侧头看着晏宝珠，少女雪白细腻的脸颊上染着淡淡的红晕，像是小年糕蹭了一抹红。

        她嘴唇微动，像是在构思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口。

        两人走出电梯时，晏宝珠在楼下没有看到沈霁的车。

        “没人来接你？”

        晏宝珠终于说话了。

        沈霁点点头：“我让司机先回去。”

        晏宝珠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夕阳照得地面一片银红璨金，几只小区的流浪狸花猫蹲在绿化带那观察着过往行人，瞅着空隙滋溜一下就跑走了。

        两人的影子落在地面，长长的像是两棵树。

        “我们之间是很纯洁的吧。”

        “是因为我送的生日礼物不好吗？”

        晏宝珠和沈霁同时开口说话，很显然两个人想的都不在一条线上。

        沈霁十分茫然。

        即使他能解开所有课堂难题，但对于晏宝珠他总觉得还有许多不了解，今天更是登峰造极。

        晏宝珠找到了重点！

        “这就是我这几天烦恼的事。谁会送自己的发小亲手做的项链啊！”

        沈霁仍然不懂这是什么烦恼，亲手做的项链有什么不对？

        看沈霁还是不大明白的样子，晏宝珠叹了口气。

        晏宝珠不会为了一个魔幻得和现实完全不同的梦和自己打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翻脸，更重要的是……神经病啊！

        做这种梦就像是她真的暗恋已久却求之不得一样！

        这几天她不再和沈霁一起上下学之后，周围的同学眼神都不大一样了。

        惋惜，兴奋，还有人和她说“下一个会更好”。

        也有些人阴阳怪气“总算分手了，你再贴也没用”。

        没想到在同学眼里，她不是在“暗恋”就是在和沈霁“恋爱”。

        开什么玩笑，她和沈霁之间是不容玷污的纯洁友谊！

        未免噩梦成真，晏宝珠伸出食指在沈霁面前摇了摇，一脸正色。

        “我们都长大啦，要注意保持距离，同学都以为我在和你谈恋爱！”

        沈霁看着那根食指，直接抬手抓住。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

        沈霁说完这句话，就低头盯着晏宝珠，不管凑得多近，似乎也没半点害臊。

        他还以为是小时候呢。

        “因为老天爷已经托梦警告啦！”

        晏宝珠神秘兮兮。

        沈霁又听不懂了。

        他沉默一会，说道：“明明是你以前说会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你现在腻了，就想抛弃我了么？”

        晏宝珠：天地良心！

        “你，你给我好好回忆，我以前是这么说的？”晏宝珠嘴唇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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