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谭锦程的自白（一）

我的成长的轨迹非常鲜明。或许是因为我的父母都是教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是我父母从小就给我和姐姐灌输的内容。但是我姐姐天生的是个叛逆的孩子，从小就不爱学习，不管父母有何种办法，给她请多少家教老师，她就是不认真读书，成绩一直是不好不坏。这让爸爸妈妈父母感到很头疼，尤其是在周围同事在问姐姐学习成绩的时候，听到姐姐吊车尾的成绩，他们惊讶的表情总让我父母总觉得有些抬不起头。

        后来，我姐上初中的时候，我出生了。为了让能在亲朋好友、同事之间挣回面子，我成为了父母重点培养对象。从小学开始，或者再早点，从幼儿班开始我就是大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小升初、初升高，甚至是大学，我都是一路被报送。我不是天才，为了做别人眼中的“学霸”，我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做作业、看书、课外辅导等一列系填充了我的生活。在初高中的时候，同学们有时候打趣叫我“书呆子”，我装作不以为意，低头埋身于各类试题。在这个时候，姐姐正在和别人同学一样享受自己的青春年华，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姐姐的潇洒。还记得在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朋友叫我放学一起去打台球，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因为我还有补习班要上。被拒绝的朋友很不开心，我心里觉得愧疚，就逃了一次课。打台球真的很有意思，我那天晚上玩得真的很开心，可是回到家之后，父母脸色铁青地坐着等我，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我逃课的事情。我忘不了妈妈那天对我歇斯底里地批评，爸爸就坐在那里一脸严肃。我手足无措，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在那之后，我开始没有课外活动，生活中只有学习。

        终于，我的人生进入了大学这个新阶段，我的一个使命似乎是结束了。当录取通知书寄到我家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很开心，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如愿进入了心仪的大学，仿佛他们的一项培养计划终于成功似的。亲戚朋友都纷纷上门恭喜我，在面对大家的恭喜和祝福的时候，我的嘴角始终僵硬的上扬，比起父母的激动与开心，我却有点恍惚。一直以来的苦读，就是为了这一刻，但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我却有点迷茫。

        开学的那天，是姐姐开车送我到了学校，我和她一起站在校门口，她和我一起行李搬到了宿舍，临走前摸了摸我的头，拥抱了我，对我说“锦程，你该去享受自己的人生了！”自己的人生？

        到了大学，课程内容变得丰富起来，我终于不用每天沉浸在数不尽的题海中了，但是早些年已经养成了学习的习惯，我没有办法改变，我依旧保持着自律的学习状态，图书馆是我呆的时间最长的地方。然后我发现，有很多人跟我一样，以图书馆为家，依旧有很多人在大学里继续努力着。

        开学之后，每天出入图书馆的我会想，“这就是大学生活吗？”我原本以为自己会就这样在图书馆度过四年。转机却在此时就到来了，在去食堂的路上，有很多学生在摆台，横幅上写着学生会招新。我对这些组织不感兴趣，一个也没加入，我本想径直走过，一个女生走过来把报名表放进了我手里，我本想摆摆手手拒绝，谁知她只放下报名表就跑了。就是这张报名表开启了我的新阶段。

        我加入了学生会，生活变得更丰富了，从前不怎么经历的人际关系，在学生会这个平台也得到了很好的锻炼。还记得第一次和学生会的成员们一起去郊游，晚上大家围坐在海边聊天、唱歌、弹吉他，那种舒适的氛围让我感到十分愉快，是我的初高中都不曾有的回忆。我的生活终于不再只有学习了。我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出去玩、一起组织晚会、比赛，在服务同学的过程中我获得了极大地满足感，和同学们一起组织各类活动的过程我都觉得无比开心、无比珍贵。可以说，加入学生会为我的大学生活开启了另一扇窗。所以我一直没有离开学生会，大三成为了学生会的副主席，主要负责组织活动这方面的工作。

        我极其不擅长体育运动，甚至跑八百米我都是气喘吁吁卡着合格线完成的，体育是我所有项目里的拉分项。但是在窗口看到男生在打篮球、踢足球的时候，我内心也有羡慕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只有运动型的男生才会受到女生的青睐，但没想到的是，即使是体育成绩最差的我，也有不少女孩子对我示好，但我都是视而不见或者装作毫不知情。我的室友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甚至偷偷问我，是不是喜欢男生……不得不说，这帮人的想法真的很奇特。

        我当然有喜欢的人。那是在大一刚入学的元旦晚会上，我那时候作为一名干事，负责维持礼堂现场的秩序。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戴着一顶渔夫帽出现在舞台上。音乐开始播放了，是一首韩国的劲歌，她随着音乐节奏摇摆起来，看得出她的舞蹈功底很棒，她的动作都完美地契合在节拍上，台下沸腾了，观众们的叫喊声甚至超过了音响。我都不知道这首歌的名字，也不认识台上的这个人，但是我的眼睛离不开她的身影。从音乐开始的那一刻到结束，我的眼睛里只看到她。

        表演结束了，谢幕之后，在观众的掌声与呼喊声中，她从舞台上下来，从我身边走过，我近距离地看到了她的脸，她脸上正洋溢着意思含羞但是却自信的笑容，她的香水味飘过，在这一刻，我的心剧烈跳动，这是从未有过的，我把这归结于音乐声音太大、观众人数太多、她身上的香水味太浓造成的。

        我冲出了礼堂，想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很巧的是，她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礼堂走了出来，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那股好闻的香水味又出现了，可是下一秒她跑起来，投进了那个在外边等候男人的怀里，两人甚至旁若无人的亲吻起来。在这一刻，我感觉我那要冲突身体出来的心脏突然掉进了地狱里。

        那一晚，我失眠了。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失眠。那几天，我的状态都不是很好，看书也看不进去，上课也走神，室友问我是不是恋爱了，我只能苦笑。

        值得庆幸的是，时间能治愈一切。经历了一个寒假，我那种奇怪的心情终于消失了，我又恢复了正常，我又可以安心学习了。

        可是这种状态没有持续几天，马上就被打破了，因为我又见到她了，是在一个公选课上。我一进教室，就注意到了在倒数第二排坐着的她。她也在这个班？我很吃惊，但不得不承认，吃惊中带有一丝喜。坐在她旁边的那个人我认识，叫莫晓茹，也是学生会的一员。

        我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目的，坐在了他们后边。

        莫晓茹看到我，回头向我打招呼，她也随着转了过来，咧嘴对我笑了一下。

        就是这个笑容，让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心跳，再次不听话的剧烈跳动起来。

        顾晚晚，我知道她的名字。

        她有男朋友，我在心里不断警告自己。

        后来，我们经常会选同一门课，当然不全是偶然，每次选课前我都有意无意地打听莫晓茹的选课情况。但是很遗憾的是，在课上能见到她的次数并不多，因为有一半的时间她都是逃课，要不就是旷课、迟到早退。每次那个男生在后门等她，她就会悄悄地溜出去。每当这时候，我的心里都酸酸的，却无可奈何。

        因为跟莫晓茹认识，我也知道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比如她和那个男生在大二上学期分手了，理由是那个男生劈腿，她哭得很伤心。但是过了不到两个月，她的身边又有了一个新人。我有时候也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明知她有对象，却总是忍不住关注她的一切。

        我很清楚，我一直在暗恋顾晚晚。原本以为这种暗恋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黯淡，但并没有那么容易。在大二结束的时候，我不断说服自己要彻底放下她，不要再去关注她。可谁知道，竟得到了顾晚晚再次回顾单身的消息，这个消息让我原本还没平静的心再次沸腾。在自我鄙视下，我再次选择了和顾晚晚一样的公选课“调研与实践”。

        在“调研与实践”第一堂课上，我坐在莫晓茹后一排，可顾晚晚进来之后却没有坐到莫晓茹身边，而是自己到了教室的第二排角落。我心里很落寞，同时一种想法蹦出脑海，她现在已经是单身了，我是不是可以朝她走近一步了。脑子里的这个想法不断叫嚣着，我的身体仿佛理解了我的脑，等我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移到了第二排，与她间隔两个座位的地方。这里的空气是不是稀薄了？，为什么我感觉有些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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