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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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倾离开后，裴静硬着头皮将想求平安符的事说出，没想到，方丈大师竟一口应了下来！
不过，只答应给她一个。
原因是……平安符，乃为至亲之人所求，旁人的平安符，自当由旁人的至亲来求。即便她代替求了回去，也不会灵验。
仔细想想，方丈大师说得也确实有些道理。
求得平安符，天色已晚，下山多有不便，裴静顺理成章地在寺里借宿一晚，而谢南倾似乎也不急着回去，竟同她一起留了下来。
入夜后，寺中要比山下寒凉许多。裴静关紧门窗，熄掉烛火，正要歇息，就听得一道呼喊声从远处传来。
喊的是什么，她没听清，索性披好外袍，走到门边，刚将门拉开，就见眼前一道黑影飞速闪过，落入院子当中。
小沙弥的呼喊声在这时又响起来，中气十足的：“抓贼啊！抓……”
裴静眉梢一抬，脚下蕴力，正要去抓人，一步刚迈出，就见房顶跳下一个人来，正拦住那贼人的去路。
两人在院子中交起了手。
方才那人动作太快，裴静只看到个背影，根本分辨不出是谁，如今借着两人缠斗的功夫，倒是让她看明白了。
抓贼的竟然是谢南倾。
谢南倾的功夫用于抓贼，简直是杀鸡用上了宰牛刀，根本没什么悬念。
裴静双臂环胸，身子懒洋洋地往柱子上一看，视线跟随着谢南倾的一招一式，嘴里忍不住发出“啧啧”的感叹声。
这凌厉的招式，利落的身手，到底是怎么练出来的！
几招过后，谢南倾陡然出手，一把扯开贼人缚在肩头的包袱带子，手一扬，那包袱连带着里面裹着的物什直朝裴静飞过来。
裴静眼疾手快，精准地接住。小沙弥见状，赶忙走过来，双手合十同她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她将包袱递过去，“这包袱是你的？”
小沙弥摇头：“是寺中另外一位女施主的。前些日子，那位女施主家中生了变故，走得匆忙，未来得及将随身之物带走。”
话音未消，谢南倾的声音响起：“那位女施主，可是姓萧？”
“正是。”
姓萧，家中又生了变故，裴静立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萧然。
谢南倾将贼人拿下，交给陶潜审问，又将萧然的包袱要了来，一言不发地往房间的方向走。
裴静想了想，抬脚跟上去。
昨日布告上写得清清楚楚，萧成林侵吞修河款，虽然人已故去，但不可免罚，一应家产悉数充公。
萧成林骤然离世，萧然已经难过不已，如今家宅和财物都没了，这让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过活？
若是这包袱里有钱财珠宝，按例也是要被大理寺收缴的，但今夜之事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与谢南倾知。指望谢南倾高抬贵手有些困难，但有她在一旁插科打诨就不一定了。
世间万事皆如此，不试上一试，怎知就不行？
回房的路上，谢南倾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几眼，裴静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直到房门已近在咫尺，他才停下脚步。
“夜深人静，不回房，跟着我做什么。”
“谢大人做官做久了，不懂我们江湖的规矩，见者有份，听说过没？”她翘起嘴角，盯着他手中的包袱，“好奇，就看看而已。”
难得的，谢南倾没再多说，转身推开了门，裴静闪身跟了进去。
萧然的包袱里空空荡荡的，只裹着一个长长的锦盒，盒上缀了把小金锁。
用金锁锁着，里面装的应该就是财物了！
“这金锁一看就结实耐用，没有钥匙打不开，”她赶紧道，“不如我先收着，明日下山后给萧姑娘送去，让她拿钥……”
话还没说完，裴静只听得咔地一声，金锁就这么直接地，不结实地被谢南倾拽开了。
“……”
盒盖打开，里面没珠宝就算了，连半个铜板都没有，只卷着本蓝色的簿子。
谢南倾将簿子拿起来，裴静凑过去看，看了半晌才看明白，上面记载着年月，钱币的数量，用于何处，似是萧府一直以来的用度花销。
一本普普通通的账簿，不仅用这样好看的盒子收着，还用金锁锁着，实在是蹊跷。
“萧家前脚刚出事，后脚就有人来偷萧然的包袱。这账簿，莫不是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谢南倾一言不发地将账簿丢给她，她接过来又仔仔细细，前前后后的看了两遍，还是没看出什么来。
“夜深了，拿回房里慢慢看。”
若这账簿真是什么重要证物，谢南倾绝不会轻易地交到她手上。
“身为刑狱官，这是你的活，”裴静将账簿放在他桌子上，转身就走，刚走到门边，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顿住脚步，回眸看他，“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谢南倾眉梢一挑，这个反应就是让她问了。
“大人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怕他听不懂，裴静还好心地给解释了一番：“我方才开门时，听到房顶瓦片响，把门打开，就见大人从上面跳下来。”
仔细想想，一个男子，深更半夜的不睡觉，蹲在寺庙里厢房的房顶上，着实诡异。
谢南倾倒是泰然自若：“想些事情。”
“哦？”
许是看出她眼中的不相信，谢南倾眸子微微眯起，四目相接，一股无形的气势霎时间涤荡开来。
裴静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他抬脚，一步步地朝她走来。
然后，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
“你……想做什么？同我打架？”
刚把架势拉足，就听谢南倾道：“恰好，我方才所想之事，正与你有关。”
裴静没懂，但显然，谢南倾打算说到她听懂为止。
“几日前收到表妹来信，她在信中，提到了些三月前的事。”
表妹，三月前，那岂不就是……
“小狐狸精”！
有了这个认知，他接下来的一字一句，听在裴静耳中，就宛若平地惊雷，在心头轰然炸响。
“三个月前，她把程挽英带回京城，作为补偿，以腰牌为信物，将我……”谢南倾声音一顿，她的心跟着一颤，“送给了你。”
“……”
真是万万没想到，“小狐狸精”当着她的面抢走程挽英就算了，如今不当着她的面，还能给她添一回堵！
许久之后，裴静才想出一番听得过去的说辞：“当时确实有这么件事，不过你不懂，这就是姑娘家的玩笑而已，当不得真。”
“只是玩笑？”
云淡风轻的四个字，本来应该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可偏因着他们说的事情，又被蒙上了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是玩笑，”昨日谢南倾借她的腰牌的还没还回去，如今这腰牌倒成了个烫手的，她赶紧把腰牌取出来，放到桌面上，“既然大人今日提到了，你我便将此事说开。腰牌我还了，事情我也解释了，大人就当从未有过这事，如何？”
谢南倾垂眸，似在思忖，片刻后才缓缓勾起唇角：“如此……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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