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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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静将昨夜谢南倾讲的那些关于柳娘的事,一字不差地讲给了烛阳。
烛阳听过之后静默许久,拄在地上的双手开始慢慢收紧,指甲陷进泥土里,划出几道明显痕迹。神色也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了悟,最终全归于看透一切的悲凉。
“狡兔死,走狗烹罢了,都是一样的下场,”她的嘴角流出一道黑红色的血来,那血越汇越多,不住滴落,“来此之前,我已服过毒药。若能顺利回去,自可解毒;若不能,死在自己手上,总比死在旁人手里舒坦。”
烛阳到底是裴静来京城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她忍不住上前,伸手扶她:“解药在哪儿,我去帮你取。”
可惜,只换来烛阳的一声轻呵和一句——“你怎还如初到京城时一般,天真。”
话音未消,她的脸色已经泛青,身体开始抽搐,黑色的血大口大口地从嘴里涌出来。
来不及了。
最后,她用仅剩的力气握紧了裴静的手,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不要……留在京城,这里要、要……变天了……”
手上的力道骤然松了,烛阳的身体倒在裴静怀里,她闭着双眼,安安静静的,就像睡着了。
裴静半天没能回神,直至身侧的光线暗了下来,她才愣愣抬头,然后就看到了谢南倾,还有不知何时赶过来的陶潜。
谢南倾沉声吩咐:“将尸首送去刑部。”
“是。”
陶潜领命,带着几名侍卫上前,把烛阳的身体从裴静手中接过。
他们走后,谢南倾朝她递出一只手:“先起来。”
裴静怔怔地将手搭在他掌心,顺着力道站起,把手收回来时,指尖还带着他掌心处微凉的温度。
“她这样死,也算解脱,”谢南倾转过身,抬脚往回走,“入了刑部或者大理寺,若她从实招来还好,不招,势必会大刑加身,其中折磨不是你能想象到的。”
裴静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耷拉着脑袋,看着落日余晖之中,地面上晃来晃去的影子。
“而且,她身份暴露,幕后之人不会让她活着,柳娘就是个例子。”
裴静知道,谢南倾说得都对,烛阳就算不服毒,也不可能活。如此这般,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她深吸口气,看他挺直的背影:“这些……好像不是大理寺卿该说的话。”
狡兔死,走狗烹,说明烛阳与柳娘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人指使,为人办事。可她们究竟受谁指使,为谁办事,办得又是什么事,却随着她们的死被彻底掩埋。
此时此刻,相较于她的心里不是滋味,谢南倾这个刑狱官应当更失落罢。
谢南倾停下脚,回身,平静无波的黑瞳里盛着她蔫头耷脑的模样:“你可以理解为,我说这些,是在安慰你。”
以往的他可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今日这般着实算难得了。
裴静心情终于好了些:“礼尚往来,我把方才烛阳同我说的话告诉你。她让我离开京城,说这里要变天了,想必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至于是什么大事,都与她无甚干系,因为……即便烛阳不说方才那句话,她也准备收拾包袱,改日启程回青松镇了。
这京城好是好,热闹是热闹,就是事太多!
细数她来这儿的小半个月,光监牢就进了两次,人也送走好几个,再留下去,指不定又会摊上什么糟心事。
之前她是打算留在京城,做程挽英的贴身侍卫,盼着能继续近水楼台,可据她这两日观察,程挽英好像已经从被“小狐狸精”甩了的伤感中走出来了。
让他走出来的人,应该就是萧姑娘。
此情此景之下,她还去给他做侍卫,岂不是看他和旁人恩恩爱爱,自找不痛快!
所以,还是回家罢。
谢南倾将裴静送回谢府,叮嘱月桂仔细给她治伤后,才回房换了官服,脚步匆匆地走了。
月桂取来伤药,又掀开裴静的衣袍袖子,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我不疼,这伤就是看着吓人,血糊一片,其实一点儿都不严重。”
“怎么不严重!本来要愈合的伤口又抻裂了,这可与方受伤时是不同的疼法。”
说得倒是没错。
“你一个小丫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看出来我这是旧伤?还知道疼得不一样?”
给她擦伤口的手一顿,不过很快又恢复正常:“奴婢哪里能看出来,都是听公子和陶潜说的。”
月桂着实是个心灵手巧的丫头,不仅做得饭菜好吃,包扎伤口系的结也好看。
夕阳已沉,月上柳梢。时辰虽算不得晚,裴静却很有些累了,她正打算洗漱一番早点儿睡,却被月桂连拖带拽的拉到了院子里。
柳树下置着一个桌案,案上放了四支粗壮通红的蜡烛,蜡烛中央还摆了四个小盘,离远一看,活像是要办喜事,拜天地。
“姑娘,快些,”月桂将她拉到桌案近旁,她这才看清盘子里是炸好的巧果,“今日可是乞巧节,要拜祭月神和织女娘娘的。”
裴静不好拂她的意,就陪着她往蒲团上一跪,向着清冷的月华方向,凑合地拜了三拜。
刚直起身,眼前又出现一个笸箩,里面摆着红线和针:“对月穿针,保佑姑娘一年心灵手巧。”
“……”
心灵手巧这四个字,同她可半点儿边都挨不上,而且这么仔细的活,都是十指鲜嫩同水葱一般的小丫头做的,裴静可做不来。
她找了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我手臂受伤了,穿不了。”
月桂想了想,很给面子地没戳穿她:“也是,奴婢帮姑娘穿。”
做完这一切,裴静起身,伸手捏了几个巧果扔嘴里,正咯嘣咯嘣嚼得欢快,就见谢南倾踏进了月亮门。
重点是,手里还拎着盏荷花灯。这两人真不愧是主仆,对过节都这么上心!
不过,乞巧节嘛,荷花灯还是应该放一只的。
谢南倾将裴静带出玲珑居,在府里绕了老大一圈,才停在近后门处的河水旁。
看着那里备好的笔墨纸砚,裴静笑了笑:“我以前听过这样一个说法,将愿望写在纸上,再把纸塞进荷花灯,同一条河里,哪盏灯能漂得最快最远,它承载的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京城所有河流皆汇往城外护城河,这里,”谢南倾的视线落在小河上,“是离护城河最近的支流。”
“当真?”裴静有些不相信,但见他点头,又难得有些小激动,“那岂不是,我今夜许的所有愿望都能实现?”
四目相接,她只见谢南倾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漆黑的眼眸如一望无际的夜空,可被他收入眼中的烛光,却像在那里点了星。
晶晶亮亮的,煞是好看,以至于她不自觉地看了许久,直到谢南倾出清咳一声,撇开头,才恍然回神。
不知是不是眼花,他的耳根处好似有抹暗红的痕迹。
“再不去写,就要被追上了。”
裴静被他一提醒,这才赶紧移开目光,提笔蘸墨正要写,又发现想许的愿望太多,似乎写不下。
她眸光一转,回头看谢南倾:“我的第一个愿望是,想去大理寺狱里见见妙玄。昨日走得急,都没来得及同他作别,实在不应该。”
谢南倾听了她的话,眉一挑,摆出一副懒得搭理她的神色,不过手还是探入腰间,将始终放在那里的墨黑色令牌取出,丢给了她。
裴静赶紧把令牌揣起来:“还真是灵验!我的第二个愿望是……虽说之前堂堂的大理寺卿确实帮了我许多,但我也协助查案,帮他抓人了,希望能将欠的人情抵一抵。”
她边说,边用眼风瞟谢南倾,谢南倾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她:“你想怎么抵。”
“也不用抵太多,就抵到我能还得起就行。”太过得寸进尺,这家伙再不答应。
果然,他同意得很痛快:“可以。”
“我的第三个愿望……”
第三个愿望谢南倾办起来最容易,所以还是莫耽搁时间,先把正经的愿望写好,把灯放了要紧。
裴静转回身子,郑重落笔——希望程……
笔尖在“程”字的最后一笔处顿住,纸上晕开一片墨迹。年年都写一样的愿望,都写顺手了。
她将纸团了,又要落笔,却终是有些不甘心,于是回头问谢南倾:“若是你喜欢一个人,整日在她面前晃悠,那个人却无动于衷,她是……真的感觉不到么?”
谢南倾默了默,轻启薄唇,不答反问:“你靠近一团火,会感觉不到热么。”
不会。
她在程挽英面前,就是一团火,他不可能感觉不到。所以不做任何回应,只是因为……
不喜欢罢了。
世事大抵都是这样,总需要个时机。时机未到,即便再明显不过的事情,你也看不清楚明白;可一旦时机到了,不仅看得清楚了,人也通透了。
“你说得有道理,程大哥就不是我这棵铁树上能开出来的花,”她把笔放下,拎起荷花灯,走到谢南倾身前,“我还有第三个愿望,就是三日……五日之内罢,你能想出让我怎么还欠你的人情。”
“为何。”
“我要回青松镇了,”她越过谢南倾往回走,声音顺着夜里的微风飘进他的耳朵,“离开之前,总要将事情都了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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