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八章 琴笛之交

“咦！”

        望着眼前的这位冰雪女子，一目书翁惊疑一声，目光中满含诧异：“有式神的味道，但却又和式神不同，似乎拥有了自己的肉身，可以在凡间长时间活动，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贵人相助。”雪女声音高冷，似乎并不怎么想和一目书翁交流。

        “我们一行人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不想在你这里浪费时间，你现在若是速速退回式神空间，先前的事情便一笔勾销。”

        “否则，单凭你刚刚对宗主的冒犯行为，我便要你冰封于此。”

        一目书翁折扇入手，轻轻一摇，风流于前，勾起了一道书生笑容：“姑娘看似狂妄，却又确切的拥有着自傲资本，小生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姑娘，不过在这之前，小生已经承诺她人，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请姑娘见谅。”

        “那你就去死吧！”雪女目光一寒。

        悄然间，一股寒冰之力席卷高空，冰缩寒流，川凝冻霭。

        恐怖的寒冰力量纵横四方，小镇中的河面上登时冻了一层浮冰，冰碴交错而生，平时活泼好动的河水没了精神，如同进入冬眠一样。

        透明的河面犹若一面水镜，在月色的照耀下，无数冰粒玲珑剔透，闪闪发光，刺得人眼直发痛。

        仅存的房屋阁楼窗的玻璃上，盘结着白色的细碎冰纹，寒冰之力恣肆涌动，冰纹蜿蜒屈伸，飞舞盘旋。

        漫天寒冰之力激射而出，引得暴风雪落下，整个天都镇顿时陷入一片白雪皑皑的场景中。

        “姑娘不要冲动，小生虽然承诺过她人，但却也没说一定要完成此事。”惊天冰力席卷而来，一目书翁连忙抬手。

        “先前姑娘的笛声十分悦耳，令小生颇有惊诧，不如这样，你我之间以声切磋一番，小生用琴，姑娘用笛，若是姑娘胜了，小生便收手不管此事，若是小生赢了，姑娘便答应小生一个条件，如何？”

        雪女冷冰冰的道：“稳赢的局面，我为什么要听从你的要求？”

        “这......”一目书翁忽然被噎住了。

        倒是下方的屈侯森转了转眼珠子，提议道：“把胜负筹码改一下，雪女赢了，你加入我们皓月宗的阵营，雪女输了，放你一马。”

        “小生怎么觉得，以仁兄之言，不管输赢，获利都是你们一方呢？”

        “当然不是。”屈侯森严肃摇头，一本正经的道：“雪女赢了，你不仅能活下来，而且还能加入皓月宗，获得宗主的庇护，有朝一日，宗主会给你重铸肉身，恢复你受伤的眼睛。”

        “但要是雪女输了，我们肯定会给她报仇，虽然要放你一马，但没有说要让你完好无损的回去，可能让你缺胳膊少腿，也可能让你一目变无目，你得考虑清楚。”

        “仁兄这话倒是有点道理......”一目书翁思索一番，点了点头：“可以，我同意这个条件。”

        听得这话，一边的青媚狐倒是急了。

        “一目书翁，你帮我对付眼前这群人才是首要的，随意答应他人的越战，完全不负责任。”

        “你若是这样敷衍我，那我也绝对不会尽心尽力的为你修复受伤之眼！”

        一目书翁持扇独立，笑了笑。

        “小生这些年一直四处旅行，曾走到一处山下的小镇，那里的人们告诉我，山中住着一只大妖怪，那妖怪性格暴烈，样貌丑陋，背后长着巨大的翅膀，如果遇到了一定要马上逃跑，不然就会被他吃掉。”

        “当时我谢过好心的人们，便朝着山顶出发了，沿途，我见过了许多没有见过的植物，我将它们逐一记录了下来，还有一些小动物也偷偷地看着我，似乎很好奇我在做什么。”

        “兔子、松鼠、猴子......这座山上有这么多小动物，而且很亲切人，这样子倒也不像是有凶猛的大妖怪。”

        “我把山中的景色全部都看了一遍，想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下山的路了，我踌躇了一会儿，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大妖怪，他戴着面具，背后长着巨大的翅膀。”

        “我以为要遇见危险，没想到他却一言不发地走到我身前，回头看了看我，冲我扬了扬手，我意识到他是想要为我带路，于是便跟了上去。”

        “我们一前一后这样走着，最终，我找到了下山的路，与他告别的时候，他摘下了面具，那是一张十分英俊的脸庞，乃守护该山的神。”

        “自此，我明白了一件事情，世间流言种种，不可尽信。”

        “你我之间的承诺，不过是口头之言，并没有任何纸面约束，甚至哪怕白纸黑字，你要是真想反悔，我也无可奈何。”

        “小生只是一介式神，入凡需要召唤，无法轻易来凡界，倘若被人戏耍，也只能自讨苦吃。”

        “如此一来，倒不如顺从自己的内心所为，或许这样，能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

        这番话落下，青媚狐明显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她属实没有料到，一目书翁脑袋这般灵活，居然猜到了她内心的想法。

        “那你完全没必要答应我的请求，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目书翁一字一句的道：“小生云游四方，从不欠债，姑娘将我召唤出来，让我见识凡间景色，增长见识，算是有恩，小生答应姑娘请求，便是还恩。”

        青媚狐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

        你说这一目书翁愚蠢嘛，他又能明白是非，窥破根源，非常聪明。

        你说这一目书翁聪明嘛，他又秉承自己所谓的君子之举，傻啦吧唧的。

        真是个难以理解的家伙！

        倒是苏皓微微点头，赞许一笑：“看似特立独行，但却是个有原则，有想法的人。”

        “雪女，出全力将其拿下，我皓月宗就缺这种人。”

        “是，宗主！”雪女应声点头，盯着一目书翁，冷声道：“既然你要以琴声会我的笛声，那就出手吧。”

        “没问题，还请姑娘做好准备。”一目书翁收起折扇，打了个响指。

        霎时，一架檀木古琴悬浮于他面前。

        “此乃九霄环游琴，是小生云游时所遇，它的声音温劲松透，纯粹完美，为古琴家所仰慕的重器。”

        “小生接下来要弹奏的琴曲，名为《高山流水》，乃先秦的琴师伯牙所奏，曾经他在荒山野地弹琴，遇见樵夫钟子期，对方心领神会看，一语道破该曲所表达的两个意境，一是‘峨峨兮若泰山’，二是‘洋洋兮若江河’，伯牙当时便表示樵夫之心与他心同，可惜，后来钟子期死后，伯牙便痛失知音，最后摔琴绝弦，终生不弹。”

        “高山流水之曲，则是由此而来。”

        说着，一目书翁手指轻扬，抚上琴面，凝气深思，始在古琴上波动，十分流畅。

        “嗡……”

        琴声徒然在四方响起，飘下琴瑟之音。

        悠扬清澈，如青峦间嬉戏的山泉。

        清逸无拘，如杨柳梢头飘然而过的微风。

        轻柔绮丽，如百花丛中翩然的彩蝶。

        清寒高贵，如雪舞纷纷中的那一点红梅。

        时而琴音高耸如云，瑟音低沉如呢语，时而琴音飘渺如风中丝絮，瑟音沉稳如松飒崖，时而瑟音激扬，时而琴音空蒙......

        琴与瑟时分时合，合时流畅如江河入大海，分时灵动如浅溪分石。

        高山流水，汩汩韵味。

        屈侯森等人身影猛地一滞，明明听起来很平和的琴声，但却有一股浑厚的气势压过来。

        风云，开始变色。

        狂风，开始乱作。

        无形的力量席卷而来，让青媚狐胸口一闷，脑袋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她骇然的看着一目书翁，只觉得那琴声之中，散发着一种让它不得不臣服的神秘力量。

        隐约间，天地中出现了一位由琴声化作的持刀琴男，一股霸道的刀意于刀身悄然汇聚，肆意涌动的力量，来势汹汹，摇山振岳。

        “咻！”

        一刀落出来时，强劲的刀气迸发而出，上破九霄，下穿九幽，势不可挡。

        迎面飞来，直冲雪女杀去。

        “高山流水之意固然很令人悠然向往，但又岂能敌得过女将为国奋勇之态？”雪女反手握笛，素手落于笛子上，轻捻其上笛孔，便听得一阵笛声落下。

        气魄宏伟之声笼罩整片天地，似若威武雄壮的气派，并用招军长鸣以壮声势，犹如千军万马簇拥主帅胜利归来。

        强而有力的鼓点节奏，由慢而快，阵阵频催，擂鼓三通。

        悄然间，可以看见一位女子手持一柄五尺长剑，白衣系穗，于起舞间灵动飘逸。

        长剑白衣刚柔并济，剑势柔和得似是惊不起水面波澜，行云流水，连贯洒脱。

        持剑笛女一剑点出，残阳如血，黄沙四起，万骑驰骋，铁马金戈。

        剑势随之而变，凛冽风生，挥洒纵横，仿如亲临战场。

        剑气陡然暴涨如虹，破云贯日，大开大阖，如怒浪卷霜雪，迅猛激烈。

        琴男的霸刀落来，直接被笛女的刚柔之剑所拦下。

        空气动荡间，两道虚幻之影隔空对立。

        持刀琴男双目似电，霸气非凡。

        持剑笛女英姿勃勃，铿锵如瑰。

        远远望去，大有一番魔幻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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