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金钊随着众人进了沈家大门。只听沈直问道：“怎不见我二弟？”

        还未等回答，就听大门外一声喊：“大哥！大哥你回来了！”话音落，人便来到了众人的眼前。

        只见来人剑眉星目，眼眸低垂间似蕴着七分情意，一笑间，嘴唇轻佻，却多了一丝赖痞意味，仿若万事不入眼。打眼与沈直眉眼间可见相像，但却少了分君子持正端方，多了分浪子风流多情。端的是风流浪荡子的做派。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间，沈言目光已是扫了一圈，落在了生面孔金钊身上，轻佻直言：“好俊俏的小哥儿！我是沈家二郎，可喊我一声二哥哥。”现如今，金钊已经恢复了小哥儿身份，不再作那姑娘装扮。

        此时，金钊终于知晓为何沈夫人在介绍沈言时，却来了句不提也罢。

        沈言此番轻佻话一出，直接把沈直气红了脸，正欲斥责二弟，却见金钊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金钊见过二叔叔。”

        沈言听闻此称呼，就是一愣。却听沈老夫人“噗嗤”一声，直接笑出了声儿。

        众人如同被打开了阀门，皆是轻笑出声，倒是非常罕见的，把沈言笑的红了脸。

        “行了，”沈老夫人缓下了笑，这才吩咐道：“媛儿，你安排一下，大家洗漱修整完到福寿居问话。”沈夫人，名王如媛。

        “是，母亲。”

        金钊这才按着吩咐，由沈夫人亲自领着，进了清竹园，也就是金钊以后在沈家的院子。

        “钊哥儿，忠叔和石榴先跟着你一并留在清竹园，咱们先行打探你爹娘的消息，以待来日。”

        “好，我听姨母的安排。”

        待把金钊安顿下来，沈夫人这才离开清竹园。

        待金钊修整一番，由嬷嬷领着来到沈老夫人的福寿居时，众位沈家主人已经到了。沈老夫人坐于上首，沈仲和沈清秋姐弟俩坐于沈老夫人的左右，再往下，沈直夫妇于一边，沈言于另一边。

        首次相见，金钊磕头认亲，挨个喊人。

        “好孩子，起来。你祖父今日值班，待晚上回来再领你喊人。”沈老夫人沉吟了一瞬，这才继续道：“咱们沈家没有那许多束缚人的规矩，你的事情你姨母已经告知于我，既然认了你，咱们沈家人就是你的亲人，你切不可因所经之事妄自菲薄，钻牛角尖。既是亲人，便会守望互助。你需得知道，你的家人不会踩低你，更不会让你难堪，那些或当面或背后议论讥讽人的，定然也不配叫你看重，你大可不必在意。钊哥儿，你需记下。”

        “谨遵祖母教诲！”听闻这一席话，恍然间，只教金钊觉得，眼前人就是自己的家人。

        “好孩子，我观你是聪慧懂事的孩子，你父母大哥的事情，我会让你祖父他们打探消息，风餐露宿数日，你先安心修养调息几日。”

        “多谢祖母。”

        “嗯。以后，钊哥儿就是直儿和媛儿的亲外甥。媛儿，我记得你有个妹妹远嫁安阳？”

        “正是，母亲，妹妹和妹夫都已过世，两人无子嗣，妹夫本是一脉单传，如今家里也没人了。”

        “就是她家，钊哥儿就是你那安阳妹妹遗留的孩子，家里单薄，怕养不活，便一直在外面养着，如今特来投奔你。至于钊哥儿的姓氏，便是小时候算了一卦，为了活命才跟了养母姓。直儿，你记得处理好钊哥儿的身份，不可叫人发现端倪。”

        “是，母亲。”沈直和沈夫人都恭敬应是。

        “钊哥儿，既然把名目安在了媛儿妹妹身上，逢年过节便给他们上一炷香，也算报答借名义的恩情。”

        “是，祖母。”

        “言儿。”沈老夫人把正事儿安排完了，这才转身朝向沈言。

        “在，母亲。”沈言见叫到自己，就是一挑眉。

        “是二哥哥还是二叔叔？”

        沈言闻言就是一笑，“母亲可别打趣我，我倒是更愿意作二哥哥，显得我年轻。”

        一家人这才齐齐笑了。

        “钊哥儿过来，”说话间，朝着金钊伸着手，“仲儿，你去坐于你父亲身边。”

        沈仲规矩的起身，坐于沈直的下首。金钊闻言上前握住沈老夫人的手，并被拉着坐在了沈仲原先的位置。

        “仲儿，你是嫡长孙，往后上面就是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你作为咱们家的男子汉，该保护他们，现在叫哥哥坐在这里，你可会心里不舒服？”

        “祖母，仲儿高兴，我喜欢小哥哥。”

        沈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好孩子，”又转向沈清秋，“清秋，你跟着我的时间最长，你可知晓我的用意？”

        “祖母放心，既是一家人，我愿意护着弟弟。”

        “好。钊哥儿，你观我行事，想来也能知晓我的性子，若是以后谁委屈了你，我希望你有理有据的说出来，不可憋闷心中。咱们家没有捧高踩低，更不会背地里算计。咱们家，万事贵在一个理。”

        “我记下了，祖母。”

        一桩桩一件件，倒是叫金钊松下了连日来紧紧绷着的心神。

        广源楼是都城有名的酒楼，其厨子做菜的口味堪称一绝，其消费水准之高，非达官显贵不能进。

        这日，是金钊自来都城后第一次出门，沈清秋领着金钊于坊间转了转，晌午便来到了广源楼吃饭。

        “钊哥儿，你饮食可有忌口和喜好？”

        “没有忌口清秋姐姐，不过，我喜欢吃肉。”

        “哈哈哈哈，我也喜欢吃肉，那咱们就多点肉食。”

        两人点好了菜，正于包间闲聊时，忽闻楼下的街道传来了争执喧闹声。

        两人对视一眼，起身站于临街的窗户前往楼下看去。两人所在包间正是二楼，楼下的争执倒是瞧得一清二楚。

        “站住！”

        “别跑，站住！”

        楼下街道上，只见几个汉子正追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姑娘花容失色，摇摇欲坠，一见便叫人心生怜惜。

        只见这姑娘匆忙逃窜间，竟是直直撞进了一个公子哥儿的怀里。

        姑娘一抬头，泪珠滚落，梨花带雨，回头看看追着自己而来的人，咬了咬唇，“求公子救救奴家。”说话间，抱着公子哥儿的腿，便跪在了地上。

        “你是何人，不要多管闲事！”追随而来的大汉壮声势的喊道。

        “本公子还管定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强抢民女，好大的胆子！”

        “话可不能乱说，这姑娘自个儿卖身葬父，怎么葬了亲爹还不打算卖身了不成！”

        “公子，奴家卖身葬父，说好的为奴为婢，可他们要我去当妾室，奴家这才逃跑，公子救救我，求公子救救我！”又软又柔的身子扑在公子哥儿身上，早教这公子哥儿酥了半边身子。

        “你们花了多少钱？我替这姑娘出了。”

        “我们买的人，公子这般容易就想买去？”

        “你们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去报官。”说着就要吩咐身边的小厮去报官。

        对方一看形势不对，“十两银子，十两银子买的，公子可花钱买人。”

        “给他们。”公子哥儿随口吩咐身边跟着的小厮，却未注意到，那小厮竟是跟跪在地上的姑娘隐晦的对了个眼神。

        待这伙抓人的汉子走了，公子哥儿扶起还跪在地上的姑娘，姑娘却一个踉跄再次扑进了公子哥儿的怀里，馨香扑鼻，一低头便是白嫩的脖颈，前胸处是软绵的触感，惹得这公子哥儿一下子抱紧了怀里的妙人儿。

        “啊，公子，”叫声吟吟，惹得这公子哥儿呼吸都重了几分。

        “走，我带你安顿下来。”眼瞧着这公子哥儿是撒不了手了。

        曲终人散，人走茶凉。

        “可真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金钊感叹道。

        沈清秋闻言接话道：“你可知那公子哥儿是谁？”瞧着金钊疑惑的眼神，沈清秋这才清了清嗓子，“正是那朱百川的庶长子，你的表哥朱成旭是也！”

        听着沈清秋说话间抑扬顿挫的俏皮劲儿，金钊也作势清了清嗓子，“这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是也！”

        话落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在沈家这几天，金钊早已听闻了大舅朱家的现状，朱家男丁每人十几二十房的娇妻美妾，家里那可真是乌烟瘴气都不足以形容。

        恰是此时，脸上的笑还未落下，金钊只觉心里一颤。心有灵犀一般，金钊朝着街道对面的茶寮看了过去，只见坐在茶摊前，那赫然盯着自己的，不是疯爷是谁！

        骇得金钊一下子闪身躲在窗后，一拉沈清秋，抬手把窗户关上了。这才靠着墙，气喘吁吁的喘着粗气。

        金钊这一番举动，着实惊了沈清秋一下，“钊哥儿，可是发现了什么事？”

        “土匪，大青山的土匪。”金钊攥紧了拳头企图让自己镇静下来。

        “什么！”沈清秋俏生生的脸也发了白，“钊哥儿别怕，我叫人去喊二叔过来，接咱们回家。这里可是都城，他们岂敢大街上放肆！”这句话似乎也说服了自己，沈清秋立即打发小厮回府去喊人了。

        而金钊没敢说的是，金钊看到了坐在疯爷对面的，恰是二叔沈言！

        本是隔岸观火，没想到竟是殃及自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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