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却说正驾车赶往都城的金钊和忠叔两人，马儿需要吃草料，人也需要吃饭休息，无论如何着急忧虑，两人总得停顿住店。

        这一日里，两人来到了去往都城的必经之地，燕城。

        “闺女，前面是燕城了，距离到都城，还得几天时间，咱们得进城补充吃食了。”

        在发现有人追杀之前，两人一般会借宿农家，旨在隐藏自身。可在发现那些匪徒的猖狂之举之后，躲躲藏藏着赶路，便愈发打眼了，故此两人需要修整时，一般会直接住客栈。

        “好，咱们在燕城休息一日，翌日上路。”

        待两人进城后，正沿着主街搜寻着客栈。这时，就听前面传来了喧闹声。

        “站住！小兔崽子，你爹已经把你卖给咱们了，你往哪里跑！”

        “站住！”

        一群人追打之间，竟是逐渐靠近了金钊两人的马车。忠叔并不欲多管闲事，此时两人尚且自身难保，更是无力救助他人。于是忠叔赶着马车贴近了路边，直接把道路让了出来。

        可这跑着的孩子，却仍旧一个踉跄，摔在了金钊两人的马车之前。

        “你他娘的，让你跑，跑什么跑！”却是几个汉子围着一个孩子拳脚相向。

        金钊坐在马车上，由车帘缝隙自然也看到了马车前的一番事故。金钊也并不欲多事，只看着眼前的打闹并未吭声。

        可这时，那被拳打脚踢的孩子却抬头看向了马车。金钊这才看清了这孩子的脸，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黒瘦黒瘦的，算不得好看，可眼里却存着希冀和乞求。

        如此情形之下，也在争取一线生机的孩子。

        想到当前的处境，金钊不由心里一动，“忠叔，你把前面的孩子买下来吧。”

        “这，好。”忠叔似是犹豫了一瞬，可想到这一路来，不论是改路还是更换身份前行，都是听了金钊的话，这才险之又险的逃过一劫，于是便直接答应了下来。

        “住手！”忠叔下了马车。

        “你是何人？多管什么闲事！”为首一个管事模样的汉子呵斥道，却也并未动怒，只因现在忠叔的形象看起来倒像是个有些地位的书生郎，因做了多年管家，管人管事养成的一定威势，倒也并不会叫人小瞧着随意打发。

        忠叔抱了抱拳，朗声笑道：“打扰诸位，鄙人只是看这孩子可怜，不知你们这是？”

        对方瞧着忠叔并非来者不善，话里倒也多了几分规矩，“兄台有所不知，这小兔崽子的爹欠了赌债，为筹钱把她卖与我家老爷做奴才，已经签了死契，我家老爷好心买下这小兔崽子，可她却不知勤谨伺候，还想着逃跑，我家老爷岂能饶她？这才出现了您瞧见的这一幕，也并非咱们无故打人。”

        “原是如此，倒是我冒昧打扰诸位了。可我观这孩子也确实可怜，不知可能买下她？”

        “这，”却也是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也道出了实情：“不瞒您说，这孩子的爹是个赌徒，自把孩子卖与我家，惯会上门打秋风，每每打将出去也不知罢休，我们本也是逮回去打算重新交于人牙子卖了的，你们若是想买，可得知晓后果。”

        “这，不知这孩子价值多少银钱？”金钊一行只是路过此地，倒也不怕对方的赌徒爹纠缠。

        “咱们花一两银子买的，也是一两银子卖与你们。”

        “成。”

        两方人马对这桩买卖倒也痛快，言及卖身契，直言可着人回去取来，于前方客栈交于忠叔。

        说定了此番买卖，对方留下一人领着这个小姑娘，和忠叔一行一起去了前方客栈，其他人便回去了。只待对方着一人拿了卖身契来，便交换一两银子的卖身钱。

        待到得前方的客栈，忠叔和金钊上了楼上房间，对方留下的汉子便领着那个黒瘦的小姑娘在一楼大堂等着。

        待进得房间，只余金钊和忠叔两人时，忠叔不由问道：“小少爷，您可是有什么用意？”显然，忠叔也知晓金钊是个有分寸的人。观刚才行事，若仅仅是可怜那孩子，金钊一早便叫停了，而不是眼睁睁看着那孩子挨过一顿打之后才着手买人。

        “这一路还有的艰险，我料想匪徒追杀，目标首先便是两人结伴者，再看性别特征。故此买下这小姑娘做仆从，倒也使咱们不再那么打眼。”

        忠叔笑着点了点头，捋了捋空空的下巴，这才尴尬的放下手道：“如此甚好。不过小少爷，咱们在这小姑娘跟前也不能漏了身份，既是父子相称，咱们便得时刻注意着言行。老奴可得多占小少爷的便宜了。”

        金钊闻言却是正色道：“忠叔，您与我爹原也没甚差别的。”

        在儿子不知生死的此刻，眼前是自己打小看着长大的小少爷，一句真心实意的话，倒是叫忠叔红了眼眶，轻轻“诶”了一声。

        不过盏茶的功夫，店小二便上来敲门了，直言楼下有人找。忠叔这才下楼去完成了交接，花一两银子买下了那个黒瘦的小姑娘。

        待把小姑娘领到金钊跟前，经过一番问话，这才知晓，这小姑娘名叫石榴，看着七八岁大，真实年龄却已经十岁了。而那管事模样汉子口中的这小姑娘不知勤谨伺候，妄图逃跑，也是因为那家老爷有那么点恋童的特殊癖好，可这小姑娘却实在棘手，既有赌徒父亲纠缠，本身姿色一般还不认命的折腾着逃跑，这才打算把人卖了。如此看来，这小姑娘也算是个受过大苦的人了。

        石榴跪在金钊和忠叔跟前，感激倒也是实打实的，毕竟能跟着善心的主子，也是好运道了。待把身份来历说明白了，就老老实实伺候着了。

        瞧着石榴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金钊从随身行礼中取了金疮药给她，倒是叫石榴更是感激了。

        忠叔出去采买时，想着石榴因逃跑和挨打，衣着已是破烂，便顺便给她买了身衣服。倒是叫石榴抱着衣服眼泪汪汪了半天，心里直道自己真是碰到心善的主子了，伺候的愈发用心细致。

        夜里石榴随着金钊睡一间房，忠叔自己睡一间房。而涉及私密事情，像在脸上涂涂画画，金钊两人都是背着石榴在忠叔的房间进行的。

        如此修整一日，待第二天，三人便上路了。金钊依旧是坐在车厢里，忠叔和新买的丫鬟石榴便在前面驾车。近些日子以来，金钊和忠叔走的便是官路了，如此偶尔倒也有同行的路人，只除了怕叫人认出来，倒也不像行小路那般提心吊胆。

        而这次出了燕城，金钊一行便碰着了同行之人。

        远程赶路，同路之人倒也会自发的结伴而行，待赶了半天路，一行人停下休憩时，金钊才注意到，对方正是一家三口，外加五个孔武有力的仆从。仆从手里带着刀，瞧着倒像是有些拳脚功夫的。忠叔自然也注意到了，于是和善的主动跟对方打了招呼，也算结个眼缘，希望行路能照应一二。对方自然也注意到了金钊一行三人，倒也善意的回了招呼。

        而就在大家吃着提早准备的吃食，坐着稍作休憩时，却见一队人马打马路过。金钊抬眼一瞧，只见为首之人大脸大嘴，满身凶悍之气。金钊瞧着便是心里一惊，暗地里与忠叔对了个眼神。忠叔拉着金钊和石榴靠近了同行的一家三口。

        同行的一家三口自然也看到了满身匪气的这一行人，倒也并未怪罪金钊一行的靠近，甚至主动聚集到了一处。而跟随对方的五个仆从这时候更是警惕的围在了前方。

        眼瞧着这一队人马竟是越来越慢，最后停在了一行人跟前时，在场每个人都提起了心。

        金钊垂着眼，显然感觉到凶恶的目光从自己脸上扫过。

        “大嘴哥，没有我们要找的人。”其中一个凶恶汉子在仔细扫了几圈后，对为首的大嘴汉子道。

        金钊三人瞧起来便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牵着两个小姑娘；而与金钊同行的一家三口则是夫妇两人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儿子，外围则是警惕护卫的五个汉子。自然是没有匪徒要找的四五十岁汉子和十四五岁的小哥儿。

        “大嘴哥，小妞不错，咱们要不要乐呵一番？”另一个侧脸一道疤的汉子却在扫到金钊时，对为首的汉子提议道。而随着这一席话，金钊明显感觉到淫邪又猥琐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脸上。

        金钊心紧紧提了起来，装作害怕的样子，躲在了忠叔的身后。忠叔自是牢牢挡着金钊，而叫金钊想不到的是，同行一家三口的父亲，也往前一步，挡在了金钊身前。见此，那护卫的五个仆从更是握紧了手里的刀。

        “不错个屁！我们出来干什么的！”唤作大嘴哥的汉子听完这个提议，又看到眼前一行人的警惕防备状态，心知若想玩乐，光是抓人也得费好大一番功夫。于是直接对提议此事的汉子骂骂咧咧，“你他娘的还有心思乐呵？不知道三当家的亲自出来寻人了？”

        提议此事的汉子一听大嘴哥骂人了，立即诺诺着认错：“小的错了，小的听大嘴哥的。”

        “走。”大嘴哥一招呼，一行人这才打马而去。

        瞧着这一行土匪模样的人走远了，金钊一行人这才一齐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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