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笑容

檀隽出来的时候，正看见季则正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只笼中的画眉。
他走过来，有意无意地问道：“则灵呢？”
“去了东厢房。”季则正继续盯着那只画眉。
檀隽也站在了鸟笼子面前，可那只画眉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只盯着季则正。
“哟，这鸟儿还认人了啊？”檀隽故意挑了挑眉尖，道，“我说那一日喝多了酒乱摁密码住进姐姐这里，一大早的这画眉瞧见我就又蹦又跳的，我当是怎么回事呢？现在看来是将我认错了人啊。”
季则正听着檀隽这话，知道是在故意套话。这陆家的小子可不是一般的聪明，更可以说是圆滑有度。圆滑的人很多，可适度的人却少而又少。
“这鸟是你姐姐带来的，它应该更认得你才对。”季则正无可无不可地说着。
“这鸟性子古怪，养在姥爷那处好几年从不开口叫，更别说除了我姐姐之外，其他人都不认。所以我这才好奇怎么就对季哥你这么上了眼呢？”檀隽看着鸟笼子语调轻轻地上扬。
见季则正不说话，檀隽继续说下去。
“所以那一日我姐姐扶着醉酒的男人是我，并非他人，所以这四合院里从未住过什么不明身份的男子。”
“你对我说这些做什么？”季则正笑了，他回身看着满脸嬉笑的檀隽。
“没什么。我只觉得姐姐应有像这么一个安逸的栖身之所，就是不知道这个地方能让姐姐住多久。”檀隽对视着季则正，眼睛里冒着不一样的神情。
季则正低了下头，檀隽的心思之密绝对在檀雅之上。这番话的意图是他揣摩了多久之后才找到今天的机会告诉他的。季则正忽而觉得今后他们之间的默契会更深吧。
“檀隽，有件事你得查一下。”季则正的脸色严正起来说道，“一周之前的晚上，RM到使馆区这条街上，你姐姐遇到了什么人？”
檀隽愣了一下，这段时间姐姐一直住在四合院，从未回家，这段期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了什么事？”檀隽有些着急地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但对你姐姐来讲绝非小事。“季则正并没有将那天他所见的一切告诉檀隽，既然檀雅没有说，那么他就先替她保密好了。
“我知道了。”檀隽点了下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此时檀隽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眼东厢房里则灵和姐姐还在叽叽喳喳地谈话，就径直走进正房接通了电话。
再次出来的时候，他看见季则正的目光远远地望着东厢房一处，脸上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的设计图搁在哪儿了？”则灵嘴上说着要看设计图，脚步却没停下，在东厢房里走来走去地看看这里瞧瞧那里。
檀雅从桌子上一叠的设计稿文件夹中抽出来一本打开，里面存着为则灵珠宝的手绘稿。
“这里的礼服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吧？都是我没见过的。”则灵看着挂着的各式各样的礼服，眼睛里冒了光。
“这是你要的设计稿，看看能不能用得上。”檀雅将设计稿交给则灵。
则灵将设计稿拿在手中，却没有立刻看，而是对着檀雅神秘一笑。
“怎么，看上了我的哪件礼服？”檀雅大概猜到了则灵的心思，女人嘛总是对衣服珠宝有着无限的热爱。而则灵对这些的热爱又比别人多了几分。
“嘻嘻，不是哪一件。是所有。”则灵一把揽住檀雅的肩膀，将脑袋靠在她的一侧。明明自己的个子要比檀雅高出一截，可还是对着娇小的檀雅做撒娇状。
檀雅摇了摇头，做无奈道：“好吧，先从哪一件试起？”
“檀雅你真是太好了！那一件白色蕾丝的旗袍好漂亮，我要先试一下它。”她指着那件挂在高处的白色礼服说道。
檀雅踩在小型的梯子上将那件白色的礼服取了下来。
“哎哟喂，这怎么还爬上了梯子？赶紧下来，要拿哪件我来。”正说着，檀隽和季则正走了进来。
“大惊小怪，我平日里也是这样拿取的。“檀雅不以为然，大概是穿了拖鞋的缘故，下梯子的时候脚下有些不稳，身体向后倾斜了一下。
忽然间后背一只大手撑住了她，那只手温温热热的，在她的脊背处熨贴着。檀雅很快地调整好自己的身体，回头看时那只手的主人冲着她淡淡一笑。
“谢谢。”檀雅轻声地对季则正说道。
“还是小心些的好。不然就将这里改成电动升降衣杆，省得爬上爬下的有什么闪失。”他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可带了几分严肃和关心。
“起初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又怕这样在墙上打动工程，房东不乐意。所以就找了梯子代替。”
“现在房东不是在吗？”檀隽忽然这么说了一句，就见着他冲着则灵扬了扬下巴，道：“是吧则灵，你说了算吧？”
“啊？”则灵被檀隽这么一问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她下意识地将眼神递向自己的大哥季则正。
季则正看着自己的妹妹不动声色。
“则灵？”檀隽看着兄妹俩的眼神只觉得有意思。
“啊，没问题的，房东一定是同意的。明儿我就帮你联系师傅把这事儿办妥。你这要是为了取件礼服不小心摔一下子，那可是担当不起的。”则灵反应过来，嘴巴也跟得快。
“你们一个个的真是夸张。”檀雅将礼服递给则灵，“去试试吧。”
她转身对着檀隽和季则正说道：“两位男士请你们先移步门外，季大小姐要更衣了。”难得的是她的脸上挂着玩笑。
季则正莞尔和檀隽两人出了东厢房。
檀雅关了房门，帮着则灵换了礼服。
“你可得注意了，腰上都出肉了。”檀雅故意笑着说道。
“啊？真的啊？哪儿呢？”则灵赶忙对着镜子看，然后就看见檀雅抿嘴忍着笑。
“哎呀你吓唬我。”则灵伸手去抓檀雅的痒。
“指定是你平日里不注意，所以我就那么一说，你就吓成那样。”檀雅笑着帮忙整理好了身后的拉链。
“才没有，就是我太爱吃甜，总是控制不住。”则灵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的身材，问道：“哎呀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发胖了，你这礼服可是标准身材啊，我怎么觉得紧绷绷的？”
“你这心理作用也太大了吧？”檀雅仔细地看着那件旗袍，穿在则灵的身上好看极了。
则灵转过身来，忽然认真地看着檀雅说道：“说真的，今天的你很高兴，好久没看到你这样的笑了。”
听则灵这样说，檀雅自己才意识到，今天的自己真的很轻松又自在。
“没想到我哥其实也是很容易相处的吧？”则灵歪着脑袋看着檀雅。
“我从来也没说过季哥难相处啊。”檀雅收敛了目光。
“那以后就别拘束着，别看他平日里严肃又一板一眼的，到这里来也是极放松的。你们俩人今儿还真像。”则灵又转回身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审视起来。
“好端端的我跟他有什么像的，你跟他才是亲兄妹。”檀雅沉了口气，感觉季则正那温热的大手好像在她的后背处留下了烙印似的，现在又觉得热热的，令她不自在起来。
则灵透过镜子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摆弄着蕾丝边的檀雅，发丝有些凌乱，可却成了一股慵懒的美。
“哎改日去我家一趟，我妈妈总说要见见你。”则灵将檀雅拉到镜子面前。
“是我该去拜访伯父伯母的，可是最近的事情太多，等忙完这阵子的，我亲自上门。”檀雅知道两家的关系从爷爷辈就匪浅，到了她和则灵又是最好的朋友。相互之间的走动是必然的。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可则灵的眼睛里却藏了小小的得意。
院子里的两个男人听见屋内传来笑声连连，不自觉地也笑了起来。
“姐姐今儿可是难得了，难得看她笑得如此轻松。”檀隽淡淡地叹了口气。
房门被打开，檀雅走了出来。两个男人站在午后的阳光下回身望着她。那阳光有些刺眼，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则灵等不及地钻了出来，急忙地询问着:“好不好看？”
白色蕾丝的旗袍衬得她身材姣好，轻轻地依靠在门边那便是魅态横生。
“我看啊，这东厢房改名叫‘变身室’得了。这不是活脱脱的大变活人嘛？”檀隽啧啧地说道。
“哎我问你好不好看，你说大变活人什么意思？”则灵转而问向季则正，道：“哥，你说好不好看？”
“好看。”季则正带着笑意，只是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缺少了些什么，倒像是不假思索说出来的。
季则正的目光从蕾丝旗袍上不动声色地转到了站在一旁的檀雅身上，她的长发散了下来，带了几分闲适的自在。脚上的那双刺绣的绣花鞋依旧吸引了他的目光。
“问你们也是白问。”则灵转了身，忽然附耳对檀雅轻声说道：“我怎么感觉我哥说的好看，不是在说我穿上好看，而是在说你的旗袍好看。”
“怎么会，衣服再好看也要有人穿才行。”
“怎么不会，你看我哥现在还看着你呢。”则灵说完忽然捂住嘴巴笑了出来。
檀雅听闻此话下意识地回头去，谁料真的撞上了某人深邃又毫不避讳的目光里。
心，蓦然动了一下。是巧合吧，一定是的。
“得了，她们也折腾够了。咱们终于能进去坐坐了。”檀隽笑着同季则正再次进入东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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