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绯闻

过了八月节，夜寒百日暖，白天穿短衫，夜间盖棉被。

        夜间气温低，昨夜间阿萤便觉得有些着凉，今日果然昏昏沉沉，头疼得很。努力回想昨晚的事情，只想到自己把荷包系在周悠腰带上，之后就不知道了，难道就在床上睡着了？

        一定是太累了

        阿萤斜睨了周悠一眼，掀开被子下了床。楼下人声嘈杂，想必时辰不早了，怎么也不见伙计送水过来？

        “下楼吃饭吧？”

        “不去。你刚踢我一脚，我得踢回来！”

        阿萤并不搭理周悠，径自开门走了出去。

        周悠后面跟了上来，在楼道里大声喊道：“你昨晚有没有占我便宜？”

        嘈杂声刹那间停止了，一双双大眼睛、小眼睛、清澈明亮的、老眼昏花的，都朝二人身上扫去。

        空气似乎凝固了片刻。

        有人小声嘀咕：“是不是他俩？”

        “是，是，就是他俩。”

        “哈哈哈”厅堂中爆发了雷鸣般的笑声。

        阿萤转头怒气冲冲向着周悠：“别再跟着我！”

        这句话惹得厅堂中又是一阵大笑，“闹别扭了、闹别扭了”，嘴里嚼着东西的也喷了出来，花大姐手帕掩着嘴前仰后合，只发出粗哑的“嘿嘿”声。

        只有那身着红蓝相间衣衫的钱易坤，慢摇蝙蝠扇悠哉悠哉：“空穴来风，无稽之谈。”

        “哎，你还别不信，花大姐亲眼所见，”旁边一瘦子言之凿凿：“昨夜，他二人赤裸裸折腾了一宿，今日将近午时才起来。”

        另一人还要再补充些什么，只见阿萤黑着脸走来，挥起手掌朝刚才说话那瘦子脸上打去，那人见势不妙，一矮身子秃噜到了桌子底下。阿萤欲再打，那人边笑边从桌子另一边钻出去跑了。

        绯闻，轻描淡写的说说就好，正好满足一下那没有贼胆而仅有的一颗贼心的周悠。

        “赤裸裸折腾一宿”，他周悠倒是想。但这话说出来也太难听了点，最主要的是惹得阿萤不高兴了。

        周悠伸出长腿，顺势给了从他身边跑过去的瘦子一脚，那瘦子猛的磕到地上，再爬起来时，满嘴是血，手里托着一颗门牙。

        厅堂里又是一阵哄笑声。

        钱易坤递给阿萤一杯茶：“乡野痞夫，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阿萤接了茶盏，一饮而尽。钱易坤忙唤来小二端上鲜美的小笼包和软糯的米粥。

        周悠也过来坐下，示意钱易坤：“大财主，给我也来一份。”

        “好、好，”钱易坤满口答应，又唤小二端来一份。

        “在下八卦门钱易坤，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钱易坤自报家门。

        “原来是钱八卦，失敬失敬！”周悠的纨绔风上身，却看似一本正经：“在下若虚谷南悲风。”

        此话一出，厅堂中顿时鸦雀无声。

        “胡说八道！”阿萤抽出周悠后腰的小青，往肩膀上抽了一下，正要再打第二下，周悠忙握住阿萤的手，赔笑到：“周悠、周悠，我叫周悠。”

        周围人顿时松了口气。

        提到这“若虚谷”，众人脑中浮现的是三十年前那场惨烈的江湖大战，导致无数无辜百姓受难；提到这“南悲风”或者叫“南横天”，众人脑中出浮现的是十几年前重明山宗主陆无归一双儿女的惨死。

        “若虚谷”就是个鬼窟，那“南悲风”就是个鬼王，是生活在阳光下的人埋藏在心里最阴暗处的魅族。

        虽然心里有，但从来不敢提；虽然从来不提，却一直隐藏在心里！

        “若虚谷的南悲风”，不是在太阳底下能说的！

        周悠正与钱易坤胡侃，“罗裳布庄”的掌柜老罗在厅堂中转了一圈找到了周悠，招呼门口的伙计将两个樟木箱子抬了进来，放在桌旁。

        “这素面樟木箱里放了十二套衣裳；这锦绣樟木箱里放的是八套里外配齐的女装，另有老罗我赠送给公子的两套衣裳。公子可打开查验查验。”

        “谢了，老罗。我倒是把自己给忘了。”转头对钱易坤：“钱大财主，罗裳布庄的二十套衣服对你来说也是小菜一碟吧？”

        周悠果然厚颜无耻。

        钱易坤也不甘示弱：“这些衣服里如有这位，”话音停顿，看了眼阿萤，“别说是二十套，二百套我也买得。”

        “没有，一件没有。”阿萤语气生硬，眼前这二人都让人心烦。

        一旁老罗又道：“那一对衣服，我也已按照公子要求收好，公子可随时来取。”

        “定会取。”周悠答老罗话，眼睛却看向阿萤，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阿萤不知周悠和老罗在打什么哑谜，也懒得去想。等老罗走了之后，问周悠：“带着这两个箱子，我们怎么走？”

        “老板娘”，周悠大嗓门喊起来。花大姐听到声音，只远远瞧着，指使小二上前来。

        “你去街上万通车行租辆马车来，要好的。带上车夫，就说要北上。”

        “不知周公子北上要去什么地方？在下正好回八卦门，可与公子一路同行。”钱易坤欣喜，料想周悠不是去重明山便是去灵空山。

        “我要去若虚谷。”周悠一字一字低声对钱易坤说。

        钱易坤一怔，对上周悠充满挑衅与嘲笑的眼睛，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没多时，马车便到了，车夫帮忙将箱子装上了车。周悠让阿萤先上车等着，他去后院把马牵来系在车后面，又回头进了客栈，好一会才出来。

        马车到底比骑马舒服。前一段路程，阿萤在马背上颠簸，硌得屁股疼不说，全身都像散了架一般，只有紧紧抱着周悠才不至于从马背上掉下来。

        周悠背靠着箱子半坐半卧着，笑眯眯看着阿萤，“我刚才去找花大姐了。”

        见阿萤不吭声，周悠接着说：“她说我俩那样，真是冤枉了我俩，我得去问问她为什么那样说。”

        说罢，目光对向阿萤的眼睛，似乎在等阿萤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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