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当奈特离开莎拉·奥尔德将军的办公室之后。一名年老的女巫从房间的阴影里‘滑’了出来。

    “对于他的调查做得怎么样？”莎拉对女巫说道。

“战区医院出具了7天前对他的身体进行检测的报告，”女巫翻开手中的档案说道：“奈特，亚裔男性，黑眼，黑色卷发。身高1.83米，体重81公斤。骨龄测算结果为20岁左右。双手双脚上均没有茧子，没有常年劳作或使用冷兵器及枪械的痕迹。骨骼密度和肌肉强度数据表明他的身体强度略强于一般男性。右上后锯肌的皮肤上刻有那道符咒，血脉中有魔力反应，但由于符咒的保护，我们无法采集到血液样本，无法具体测定他的魔力强度和法术倾向。”

“档案馆对比了所有资料，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家族。”女巫继续说道：“在这几天的谈话中，他的心率监测正常，体温没有明显升高，可以判定他所说的基本属实。”

“他说的这些东西，和在他昏迷时，我在他脑子里看到的那些片段基本一致。”将军走到墙上悬挂的联邦地图前，看着华府特区的位置，思绪飘向远方。“补充一条，该男巫对女巫的暗示及魅惑有部分抗性，必须由长老团或两名以上高级女巫联合施法。他的档案保密等级设为最高级，仅限于长老团阅读。”

回到军官宿舍，奈特发现已经有人他给送来了全套的军装。

“所以，这就是你的名字了？奈特？”阿纳科斯蒂亚·夸特梅因军士懒懒地倚在宿舍门口，“那不是上个月死了的小黑猫的名字么，还是只母猫。”

奈特把刻着自己名字的狗牌挂在脖子上，类似合金材质的圆形牌子上一面刻着塞勒姆堡的纹章，另一面是代表女巫的标志和自己的姓名。

“只有你死了才能让徽章落在其他人手里。”

夸特梅因军士绝对是奈特最早记住姓名的女巫，没有之一。这位个子不高发型特异的黑人教官在体能测试的第一天就打断了他三根肋骨，要不是神奇的医疗法术，他就得在轮椅上再待上段日子了。

只要前面不加上麦克就行，不然你还得给我搞辆车。奈特决定无视她的嘲讽，他看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扯了扯身上的深蓝色的军装：“训练服还好，女巫们的制服都……这么修身吗？感觉裤子有些紧，裆部也有点痒……”

“女式的礼装下半身是裙裤，保证不会让你有所‘束缚’。”阿纳科斯蒂亚带着一丝期待上下打量着他。

这么一说，奈特突然就觉得既然自己不是苏格兰人，那么上衣的收腰就设计得很好，拇指大的铜扣子非常结实，三角形的袖口和下摆也是那么的前卫。肩章上的金黄色流苏以及其他很女性化的设计完全不是问题。就是这个臂章感觉怪怪的……

结果第一次当兵就带上了其他国家的国旗。奈特抚摸着国旗上的刺绣，和自己的世界不同，联邦国旗上虽然也是蓝底红白条五十颗星，但星星的图案是一个圆圈套着一个空心的正五角星，代表了女巫们在独立战争时期所做出的巨大牺牲。以后无论如何也要回华夏看看，他对自己说。

位于马萨诸塞州的塞勒姆堡已经进入秋天。随着钟声的响起，新兵们沿着布满秋叶的大道，缓缓走进礼堂。奈特躲在幕后的阴影里，看着莎拉·奥尔德将军和她的六名长老团成员走上演讲台。顿时，礼堂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跺脚声。

在女巫的军队里，在各种需要鼓掌的场合里她们都是跺脚来行礼。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皮鞋声，毫无疑问是腿比手更有力量，奈特给自己解释道。

“我是莎拉·奥尔德将军，”跺脚声瞬间退去，“欢迎来到塞勒姆堡。”

“今天是个庄严的日子，很像327年前的那一天。”礼堂里只回荡着一个声音，“我和马萨诸塞湾民兵组织达成了协议。”

“我的条件很简单，尊重我，给我和我的同类留个地方，我们就能赢得战争。”

“那是在我们还没有成立联邦之前。”

莎拉·奥尔德将军稍微停顿了一下，等着新兵们兴奋的跺脚声过去。“你们都接受了召唤，正如你们的母亲和你们母亲的母亲一样，你们继承了先祖的血脉，你们是伟大的化身。”

“你们勇敢的发誓效忠联邦，来保卫这个伟大的国家。”

“我向你们保证，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仇恨和威胁的时代。狂欢者既残忍又野蛮。我需要你们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以狂暴和狂怒的姿态来迎接她们！”奥尔德将军抬起手，跺脚声逐渐停止。“周围都是你们的同类，好好享受，并从中寻找力量吧。”

“最后，祝福你们所有人，祝福这个地方——这个属于女巫的地方。”

在新兵们分配好宿舍之后，担任新兵操练军士的夸特梅因把奈特领进了新兵宿舍，奈特硬顶着路过的所有女巫的注目礼，一路低着头数着楼梯走上了二层。

“女士们。”阿纳科斯蒂亚·夸特梅因军士带着奈特出现在一个宿舍门口。

三名女巫赶忙站好，好奇地打量军士身后的男人，塞勒姆堡只有在特殊的日子才会有男人拜访，但他们绝不会穿着女巫的训练服。

“他叫奈特。”夸特梅因军士对着一个黑发女孩说道，“阿比盖尔，从明天开始他将作为新兵加入你的小队。一会儿进行祭奠仪式的时候，你们四个人可以相互了解下。”

夸特梅因军士离开之后，一个高个儿的红发女孩，快步迎了上来，她微笑着伸出手“你好，奈特。”

“嗨。”奈特有点拘谨的伸出手，随后被女孩紧紧地握住。奈特看见她的脸都涨红了，身体有点微微发抖。

“我是塔利·克雷文。”红发女孩热情地介绍旁边黑发穿着黑白格短裙的妹子“这是阿比盖尔·贝尔维瑟。那边的是雷尔·科勒。看起来以后我们就要一起奋战了。”

“向荣耀前进，士兵们。”阿比盖尔·贝尔维瑟看来有点黑人混血，鹅蛋脸笑起来挺可爱的。

“听起来像是征兵海报标语啊。”金发的雷尔把背包放在床上，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我向你保证，这种感情很真挚。”阿比盖尔的语调有点冷下来了。

“贝尔维瑟？挺耳熟的。”雷尔说道。

“军队里叫贝尔维瑟的很多。”

“我睡上下铺都行。”塔利·克雷文感觉这两个新室友之间可能有点互相针对的苗头，急忙岔开话题。“你和我们住一起吗，奈特？”

“哦，我有单人宿舍。”奈特说道。其实我超喜欢住在这里的，他心想。

“你这样不可能通过内务检查的。”阿比盖尔看着正在用毛毯把下铺围成一个小隔间的雷尔说。

雷尔回过头，有点挑衅似的挑了挑眉毛，看着阿比盖尔，“到时候再说吧。”

“你是哪人？”阿比盖尔干脆换了个话题。

“切皮瓦割地，靠近卡罗莱纳。”

“不像啊，你这皮肤有点白。”

雷尔有点生气，鉴于第一次见面还是耐着性子说：“割让之前，我家就住在那了。你从哪来？”

“纽约和安纳波利斯。我们夏天在马里兰的河边避暑。”

“我们从不避暑。”

“我也是……”塔利·克雷文弱弱地说道，“我来自萨克拉门托的诺卡尔。我在母权地区长大，离城市很远。”

“什么地区？”阿比盖尔追问道。

“女权。”塔利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完全没有男人，没有。”她看了看奈特，“那里的特产是鳄梨，有很多的编制工，纺织工，助产士……”

  “抱歉我还在想没有男人的事。”阿比盖尔突然来了兴趣，“你还是不是……？”

得到塔利肯定的答复之后，阿比盖尔走过去，“让我看看你的女巫印记。”

塔利回过身撩起头发，露出右耳后面的印记。

“在你第一次鼓掌之后就会改变。”阿比盖尔边说边撩起自己的上衣，露出腰部的印记。印记在夕阳的照射下，映射着紫色的光芒。“变得更好看，更有光泽，更容易捕捉光线。”

塔利带着好奇的眼神看向了雷尔“那你的呢？”

“离不可碰触的地方一英寸。”雷尔看着奈特充满探知欲的眼神，恨不得赶快结束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还是等我们更了解彼此的时候再说吧。”

“那……有光泽吗？”塔利的好奇心得到了雷尔一个白眼儿。

雷尔看着一脸听八卦样子的奈特觉得不能让他置身事外，“到你了，奈特，你叫奈特什么？”

“就只有奈特。奥尔德将军给我起的这个名字。我来自华夏，我的华夏名字你们读不出来。”

“华夏？我听我妈妈说，最近华夏那边的战事陷入了焦灼。”阿比盖尔若有所思地说到，“所以我们要去华夏和日属太平洋合众国作战了？”

奈特向她们慢慢解释了关于穿越平行世界的猜想和他的男巫身份。

“瞎扯，我一个字都不信。”雷尔一脸嫌弃的样子，“男巫已经灭绝60多年了。”

“奈特，你有印记吗？”塔利的好奇心在刚才并没有得到充分地满足。

“还真的有一个。”奈特脱下上衣向着女孩们展示了他身上的烙印，塔利还红着脸大胆地摸了摸，惹得另两个女孩一片哄笑。

我只是有点激动，塔利辩解道。

然后三个人看着小刀从奈特的手背划过，却没有造成一丝伤痕。“这个能力在厨房帮忙的时候还是挺方便的。我在厨房能一边聊天一边削土豆皮。”奈特说道。然后任由每个人都给他来了一下，女巫们明显地感到符文让他的皮肤表面生成了一个薄膜，然后薄膜轻柔的将刀锋推走。

随着夜幕降临，女巫们打开夜灯，将一支白蜡烛放在宿舍的地板上，接着拿出了祭奠用的鲜花。

三人盘腿坐好，塔利看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奈特，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自己对面。

她点燃蜡烛，向烛光中洒下一些花瓣，花瓣在还没有接触到烛火时就燃烧，消散，变成一点灰烬散落下来。

“我妈妈在战争中失去了四个姐妹，她18岁的时候得到了豁免权，她不用服役了。”塔利看着烛光缓缓地回忆“军方说我们的血脉已经快要枯竭了。”

“不用服役，但你还是来了啊？”雷尔有点不理解。

“你很有英雄气概啊，克雷文列兵。”阿比盖尔觉得这是一种值得表扬的行为。

“我觉得我应该来，毕竟现在狂欢者肆虐，每次袭击都比上次更严重，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死去。我做不到。”

“你做得对，”阿比盖尔赞同地说到，“这是几年来征兵最少的一次了，能来就已经很好了。”

塔利点了点头，问向阿比盖尔“你失去了谁？”

“姑妈们，很多表亲。两个祖母50多岁就去世了。”她撒了一把花瓣，“一个在空中，降落用的施法材料萨尔瓦用完了。另一个在帐篷里腐烂，里面爬满了携带瘟疫的老鼠。”

“你呢，雷尔？”阿比盖尔问道。

雷尔拿起一只花，整只花在碰到烛火的一刹那，忽地形成了一个火炬。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我妈去年在利比里亚死于一场交火，在沙滩上。”  泪水在她眼里打转，她勉强不让自己哭出来：“她周围的沙子变成了玻璃，她们必须砸碎玻璃救她——她的尸体已经支离破碎了。”

“她光荣地牺牲了。”阿比盖尔很明显的不怎么会安慰人。

“我妈死的时候很累，很害怕，筋疲力尽。我想她只想回家。”雷尔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在蜡烛将要燃尽的时候，奈特和女巫们手牵着手围坐在一起，进行最后的悼词。

“以此纪念活在这世间的人们。”

“献出生命的人们。”

“我们铭记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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