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触手」

　　这是伍迪这一世的第一次进入幽暗地域，他也没有想过是以这种方式进去，头顶是幽暗地域特有的奇形怪状的钟乳石集群，两侧则地壳运动形成的独特地下风貌，凹凸不平的墙壁是各种各样侵蚀或者堆砌而出的洞窟，还有一些洞窟有人工斧凿的痕迹。
　　这些他在灰矮人的日记上看到过，据说是曾经灰矮人在附近打探矿脉时挖掘的，附近还有数十根一柱擎天仿若支撑着穹顶的石柱群，石柱与钟乳石笋尖之间的距离更是只有几米之遥，除此之外，因地底深处的原因，这里生长的植物，真菌，都或多或少诞生出通过反射来凸显独特微光的特性。
　　不过除了头顶的光亮，地上遍布的各色微光很快就被潮水所吞没。
　　伴随着巨大水流的冲击，从高处落下的海浪吞噬了眼中的一切，他感觉他正在做一场紧张刺激的速降运动，唯一略显不同的是，速降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他屁股下的这头庞然大物。
　　安捷列纳此时心里感应反馈而来的也是紧张与刺激，不同于海中游动，这种被海浪驱驰前进的感觉终生难忘，当然，好在巨齿鲨拥有天生的类法术能力。
　　操控水流。
　　可以让身体随时随地携带着水流，虽然无法前进或者移动，但是足以让她整个人躺在翻涌的浪花上，不因重量而被重重甩出去。
　　这也是为何伍迪寻找她的缘故，换头海中坐骑，在如此巨大落差的环境下，没有些许魔法能力，很有可能会出现水未至，鱼先行的画面。
　　……
　　具有灰矮人风格的城市黑塔林废墟伴随着水流的推进，在清晰入眼。
　　不过早已失去了挖掘时代时的恢弘风采，按照日记上所说，这座灰矮人城市规模加上奴隶，曾经能容纳上万人的居住，当时的地面都是由从地脉伸出挖掘出的黑钢铺就而成，值得一提的是，在灰矮人语中，黑塔林的寓意便是“黑钢的城市”，而由黑塔林起始开拓的矿脉通道更是遍布整个西海岸，向外扩散至千帆海，向内甚至挖掘到了星垂丘陵下面。
　　但这早已是几百年前的老黄历。
　　时光蹉跎，瞬息百年，矿脉的枯竭让它失去了本来的地位，拥有着诸多奴隶的大奴隶主的灰矮人们纷纷前往其他深邃的幽暗地域，开拓全新的矿脉，以此收购更多的奴隶，打造更好的装备，还留在这的，本就没剩下几个了，灰矮人之神杜格拉的信仰也是在那时开始衰落的，数百年后，日记的主人灰矮人塞卢曼也是因为这才想要追逐杜格拉，天真的他认为或许这样，能让黑塔林重塑往昔荣光。
　　而如今，日记中塞卢曼描绘着以往黑塔林的繁盛景象早已不见，曾经停在道路旁的随处可见的巨甲虫坐骑消失不见，奢靡至出行能带二三十名奴隶出行的大奴隶主也不见身影，城市周边宛如蜂巢般的矿洞口也早已尘封，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断壁残垣，只有一些昔日破损的石质建筑在象征着曾经这座城市的伟大。
　　上万吨的水流铺天盖地般席卷而至，伍迪已经看到有成群的爬行动物正依托着岩壁想要利用蛛类特性，躲在高处来避过突然出现的洪流。
　　伍迪看也未看一眼，他的目标从来不是这些杀之不绝的地底生物，而是那些在背后操纵这些生物的卓尔精灵。
　　刚才在来的路上没有看到，但在这处平缓四溢的海浪中，伍迪有足够的时间与角度来观察黑暗中那群活跃着的卓尔精灵。
　　后面的水就像源源不断的洪流，为安捷列娜在这处原本是土地的位置行动增添着重量级的砝码，水位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在还没有触及到高处矿洞之前，这处位于地势最低的灰矮人城市，将会成为绝佳的储水地点。
　　他的视野当中已经看到了不少正逃离建筑，准备向高处攀爬的卓尔战士，他们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典范，伍迪同样也不是，次元戒指中灵光闪烁，他的手中再次出现了一张水蓝色的卷轴。
　　——“操纵水位。”
　　一般来说，只有在海上才有用的法术，因为这类法术只有在有水的地方才能施展，一般跟着商船的施法者都会学习这类法术，因为这种法术能让船只短暂的摆脱暗礁带来的烦恼，直接让船体漂浮在一块横截的水面上，免除礁石带来的烦恼。
　　当然它的其他用途也有很多，模拟海浪的效果，推动船只航行速度，亦或者用水位来降低敌方船只高度，来形成地利优势，或者阻碍它们前进，在某种方面，或者说在海洋施法者当中，操控水位这道法术，在重要程度不亚于陆地上所有施法者会的法师之手，以精灵亚种著称的海精灵更是出生起就天生拥有具备操控水位的力量。
　　而同样的基本都会，但有的人施展出来的技巧与方法截然不同。
　　而伍迪便是打算借着短暂依托而来的力量，还原往日他作为海精灵时期对付这类想要逃离水面的生物办法。
　　“人造小型海啸。”
　　常常有陆地之人喜欢将海啸与海浪的概念混淆为一谈，常说所谓海啸，不过是巨化版本的海浪，但真正在海洋中待过一段时间便知道，这种由地壳运动掀起的海啸里面的构造完全不同于风力卷起的海浪。
　　简单来说，一个是内力引发，破坏力惊人，另外一个是外力引发，危害程度与冲击度远远不如前者。
　　这些道理也是伍迪在创立海精灵职业之后才明白的。
　　当时海精灵当中还有一个特别热门的施法者进阶职业，海潮祭祀。
　　他们的施法列表中，便有一个威力惊人，就算在陆地上都能使用的八环强大法术。
　　——「闪洪术」
　　在短短几秒的时间就能凭空创造一道起始便高达数十米高的巨大海啸，从施法者所站之地澎湃而出，任何阻挡在海啸前进途径中的生物或者建筑，都会受到高达上百点的冲击带来的淤伤、重击伤害，如果配合上海洋专长中的「重复施法」这个超魔专长，甚至可以连续召唤两道海啸，一浪高过一浪。
　　当时海洋的传奇施法者一同与他们对抗自星界降临的腐败母树，其中那道足以遮蔽天空的海浪，便一举摧垮了挡在众多玩家面前，由腐败异怪组成的森然大军，据说以卡利亚王国主战场上百公里意外的土地，都能看见那时因海啸而碎裂的异怪残肢。
　　而伍迪现在所要施展的便是凭借操控水位这道法术获得操纵水流的能力，从而构造出一道道足以将那群躲避水流的卓尔精灵战士全部拉回水中的倒卷浪潮。
　　只见海蓝色的法术灵光在伍迪的手心绽放，伍迪顿时感觉对身体周边的水流有种如臂使指的感觉，再加上海之憧憬带来的水系亲和，他掌控水流相当熟练，凭借着上一世的经验，他并没有废太多力气，一道半米高的海浪便在水底人为制造的暗流中，朝着岩壁正向上攀爬的卓尔精灵咆哮而去。
　　海浪迅速像滚雪球般扩大，等来到城市另一头的岩壁时，已经在海浪的翻涌中，高度上升了十米，这个高度的海浪足以将那攀爬高度才刚刚达到五六米位置的卓尔精灵全数覆盖，他们像雨点一般，纷纷落回了已经有淹没至脖颈位置的磅礴水流中。
　　可惜清晰的看见，落入水中的卓尔精灵神色皆是迷茫，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为何骤然的水流一下子就填满了整个灰矮人的废墟，以及他们昨天睡得好好的临时居所，瞬间变成游泳池的现实。
　　但容不得他们过多思考，求生的本能已经让他们下意识向高处攀爬，然而一道道海浪精准无比的攻击在了妄图想要离开的卓尔精灵身上，有的卓尔直接在海浪拍打中昏迷过去，然后逐渐沉入水底，任由浑浊之水吞噬，连个泡都没有冒……那海浪此时仿佛是挥之不去的死神，收割着一道又一道生命。
　　伍迪现在的视网膜中疯狂刷新着数据。
　　“操纵水位！”
　　“操纵水位释放成功！……专长「海之憧憬」！……「海之憧憬」水流亲和上升！……你对水位有了更深的理解！……你领悟了「水流操纵者」的部分信息……暗流发动成功！……创造海啸成功！……你的海啸对目标造成25点冲击伤害！……目标昏迷！……”
　　“目标已死亡（溺死），你获得了35点经验值。”
　　……
　　虽然由于有一部分是自然水流带来的死亡，属于坠崖等自然灾害，但按照《圣者》当中的经验系统来看，应该他还是能分润到百分之二十到三十左右的经验值。
　　但这样已经很客观了，按照伍迪的目视，这支败退下来的卓尔精灵，至少有三位数的规模，如果这场战役能以全歼收尾，那里面提供的经验足够让他升上一级。
　　“你！……”
　　作为巨齿鲨的安捷列娜透过浅薄的水幕，望着眼前的一幕，满脸愕然，尽管她幻想过这次水下战斗的很多种情况，有伍迪和它一起，在水中并肩作战，将眼前害的她弟弟妹妹变成怪物的罪魁祸首全数杀戮殆尽，也有伍迪站在它的背上，它肆意捕猎着这群陷入深水之中的猎物，他看着便可。
　　但唯独没有想过，是这么一种画面，闲庭信步的使用着她看不懂的能力，用水流收割着这群地底居民的性命。
　　“别急，不急着进去，就帮我注意一下水下的动静，不要让他们从水面下靠近我！”
　　坐在巨齿鲨背上的伍迪感受到安捷列娜的心灵感应，并没有得意的炫耀自己的技巧，而是冷静的交代给她应当做的事情，而安捷列娜自然依令行事。
　　现在虽然背后咆哮升腾而下的洪流还在继续倾泻而下，灰矮人城市的水位也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上升，但由于水流深度不够，安捷列娜只能仿佛搁浅般躲藏在一个更低于灰矮人城市的凹地之中，来回徘徊来减轻身体对胸腔带来的压力，实质上什么也做不了，唯有等到水深至四到五米时，才是它这头高度便超过三米的庞然大物行动的时候。
　　而站在水面上的人影也很快让这群水到临头而不知的卓尔精灵明白了罪魁祸首到底是谁，但由于水流来的过于混乱，卓尔精灵被冲的四面岩壁都是，再加上哗啦啦的水声，很难将众多幸存者统一起来。
　　不过还是有几名卓尔刺客，嘴巴咬着一把趁手的弯刀，双腿灵活地摆动，朝着伍迪那个方向游去，他们也同样注意到了伍迪脚下的生物，不过由于水流的掩护，他们大多认为那只是一块浮木，纵然认出了那背鳍是鲨鱼的造型，但也很难将那般尺寸的鱼鳍和鲨鱼相勾连起来，就好比你在北方永远也无法想象南方的蟑螂有多大一样。
　　况且就算猜到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靠过去再说，到时候是用弩还是近战攻击，也只能随机应变，坐以待毙才是最愚蠢的选项。
　　不过等到他们靠近时，水面之下的庞然大物，直接绝了他们的念头，他们赖以为生的弯刀甚至比不上它一颗牙齿大小……
　　水面绽放的鲜血在浑浊的水中宛如凄美盛开的鲜花，站在巨齿鲨背上的伍迪恍然未决，他现在正努力趁着操纵水位还未消失之前，尽可能操纵更多的海浪，攻击那群远离水面线的卓尔精灵。
　　刚刚他碰到了一名施法者的阻碍，防护护盾让他的海浪攻击无功而返，甚至还有一只利用蛛丝从天而降的黑蜘蛛偷袭于他，他现在正操纵着三道四米高的海浪，以左、中、右、三个方向，朝着黑塔林那最高的那个建筑露台上站着的卓尔精灵，席卷而去。
　　不过就在这时，他感觉脚下一阵摇晃，整个人更是连同巨齿鲨，一同被拽入浑浊的深水之中，他的内心也及时传来了安捷列娜的呼喊。
　　“伍迪，有东西缠住我了，正把我往下拖。”
　　而伍迪也看见了水面之下，那缠着巨齿鲨尾部的灰白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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