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战前诸事

风离忧也曾是凤凰族的新秀，但他的血统并不纯正。他母亲是魔族的公主，听说是被逼来与神族和亲的，父母对他的关心也少。由于和风浔年岁相差不远，两人经常被拿来做比较。

        但比来比去，他就是比不过，甚至有些嘴碎的人私下讨论他血统不纯，无法发挥出凤凰本有的力量。

        而风浔则一直被当做未来族长来培养，被寄予厚望。虽然风离忧也不差，但与最耀眼的放在一起便会相形见绌。

        “风离忧之前一直被忽视，后来在一场屠魔战役中大放异彩，令众神刮目相看。但魔族毕竟是他的母族，他也惹了不少非议。”

        秦致讲道：“我也不清楚他与魔族之间有什么恩怨。不过我听说，他母亲的死与他有关。”

        风离悦道：“那后来呢？”

        秦致答道：“他离开了凤凰族，再后来，他身边出现了一个叫做‘君画’的女子，我只知道那名女子是魔族人。”

        他顿了顿，说道：“再复杂的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后来他们被凤凰族针对，还遭到了追杀，反正那名女子死得挺惨。”

        “你如何得知？”

        秦致淡然一笑。

        “当初，他都差点捅破天了。后来被众神联合羁押，送去神台交由天道法则审判，貌似被剐了一道魂魄，从那之后他就时常发疯。再多的我就不清楚了。”

        风离悦问道：“天道法则还管魔族吗？”

        秦致解释道：“魔族不归天道管，但那时，风离忧尚未觉醒魔族血脉，算是神界凤凰族。而他轮回多半是为了觉醒力量。”

        她道：“事情还有很多疑点，如果我也能觉醒，或许我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秦致握住了她的手。

        “先不要急这些事了,你的灵力运行得如何？让我再帮你看看吧。”

        得到她的允许后，他将灵力输入她的身体，用神魔令压制了她体内灵力比较汹涌的几处。完成后，风离悦倍感轻松。

        翌日，她回了日月城外的客栈，隔老远都能听到里面的争论。守在外面的几人见她回来，赶紧进去报信。

        第一个冲出来的是柳胜。

        “殿下~您可回来了~那老头刚刚欺负我！”

        风离悦瞧着不断摇着自己袖子的柳胜，很不自在地说了一句：“你正常点。”然后无情地抽出了袖子。

        “还有，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叫‘那老头’,得叫‘许将军’！你这是什么脑袋？不好用的话我给你拧下来换一个！”

        “殿下我错了！”

        许将军一出来就看见风离悦教训柳胜的场面，心下腹诽道：小丫头片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就是跟你学的！

        没错，这个称呼就风离悦最先说的。因为她有一次听到他跟风焐打小报告，说他在星燿发现风离诉跟顾恒不清不楚，实在有悖人伦。当时风焐没在意，只让他接着汇报。

        风离悦之后还跟柳桃吐槽他多管闲事，是个迂腐的老头子。算来他也确实一百多岁了，但天阶七级的修为能让他的外貌保持在四十岁左右。可这也不妨碍她用‘那老头’来代替许将军。

        她们私下说归说，人家毕竟跟随父王多年，立下过汗马功劳，切不可闹翻了。

        “三殿下，昨日可有收获？”许将军还是一派沉稳，他毕竟资历老道，有长者风范，让人倍感可靠。

        “进去说。”

        ……

        两人听完风离悦的叙述后都沉默了，这局简直比乱麻还乱。

        半晌，柳胜召出佩剑，站起身往外走。被许将军拦住了。

        “让开。”他面无表情，声音也毫无温度。

        许将军道：“你这样闯过去什么好都捞不着，我们还得去捞你。”

        柳胜不语。

        风离悦也道：“大敌当前，不能意气用事。”

        许久后，柳胜说道：“殿下，今日沙王放话说，只要您去北沙做客，他们就立即撤军。”

        风离悦：？？？

        “哼！”许将军冷道：“说得好听，要真去了还不是任人拿捏？”

        风离悦也想到了之前的事，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复而缓缓松开，手掌中留下了深深的指甲印。

        风离忧，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那边，许将军还在汇报，但她都没听进去。

        “……恳请殿下，下令启用各城的大型军用传送法阵，缩短行军进程！”

        风离悦道：“不可！”感受到另外两人的疑惑，她道：“花费过于高昂。银钱倒是次要，但消耗的灵气石一时半会儿却补不回来。再者，兰城距此也就一百里，完全来得及。”

        她思索了片刻，又道：“再等等，等一个机会。”

        柳胜道：“可惜，国师不在。”

        说来也奇怪，西煌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帝后二人都……但是柳国师无论如何也该给个消息啊，他却玩起了失踪。

        “柳胜，千里传音，告诉他这边的情况。”风离悦说完发现柳胜面色很是为难。

        “赶紧！”

        他磨磨蹭蹭地掏出通灵玉佩。

        “那个，殿下，您得说是您有事啊，可不是我要找他的。”

        风离悦差点翻个白眼，一提到柳国师就跟见了猫的小老鼠似的，畏畏缩缩一个熊样。

        她一把夺过他的玉佩放在桌上。

        “瞧你那怂样！”说着就用手指快速写了三个字发出去。

        “殿、殿、殿……下，你……”发的是‘没出息’三个字。

        柳胜哆哆嗦嗦的，后半句没说出口，因为已经来不及了。

        三人都瞪着那三个字。

        许将军：“……”

        柳胜：“……”

        风离悦面不改色道：“那又怎么了？”柳胜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几人坐下，静等回音。不一会儿，玉佩上方便浮现出了关键信息。鲜红的字体带来的噩耗惊呆了众人。

        风离悦不可置信地看着玉佩上方的“对方已殁”四个字，心中涌起一股酸涩。她实在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的死局，连柳国师都……

        许将军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风离悦喃喃道：“父王，母后，国师，柳桃……他们都离开了。”

        三方结界到底怎么了？风离悦转向许将军，见他并不感到意外。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殿下，你迟早都要面对这一天，虽然这太过残酷。”他其实也于心不忍，风离悦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她看了一眼柳胜，劝他振作，去下达行军令。柳胜闻言，低着头走了，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许将军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最后，似乎是不得已了，才慢慢说道：“殿下有没有想过柳国师不对劲？”

        风离悦：？

        许将军引导着说：“行为上的不对劲。”

        风离悦仔细回想，但还是没什么发现。

        许将军小声道：“您好好想想，皇上、皇后和柳国师三人，是不是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

        被他这么一提醒，风离悦也发现了。

        她惊道：“你该不会是说……柳国师其实并不存在，而是父皇或母后假扮的人物？”

        见他默认了这个说法，她愈加疑惑。

        许将军道：“殿下有所不知，您要是亲眼看到百年前的西煌便自然会知晓了。”

        风离悦不回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您看过西煌的变迁史，应该知道西煌之前的处境。”昔日饱经风霜的将军提起这段往事也肃然起敬。

        “那时北沙攻陷了西煌的半壁江山，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后来柳国师和陛下的相继出现使西煌有了生的希望。但谁知，自始至终，为西煌殚精竭虑的是陛下，那柳国师只是个虚构的人而已。”

        他话锋一转，“陛下说，他保下西煌本就是逆天而为。所以，请殿下切勿太过执着，那会让您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之中。”

        风离悦道：“什么叫做逆天而为？”父皇向来不信天命，竟也会说逆天而为。

        许将军严肃地向她行了一礼。

        “千真万确。”

        她捏紧拳头，双手用力到发抖。

        “只要我还活着，必会为西煌战斗至最后一刻！”

        “末将也希望西煌能永存。”

        五日后，西煌大军赶到，星燿的军队也前来汇合，两军联合对抗北沙。这天，风离悦正与一众将领商讨作战计划。

        ……

        “但是，日月城位置特殊，我们不能围攻。”风离悦侃侃道：“而且，按照星燿的部署，这次我们主要攻击城墙和结界。”

        许将军插话道：“殿下，攻击墙体和城门需要火炮或者投石器，可是我军的辎重都还在后方，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运到。”

        风离悦道：“该有的星燿都有，这些都不必担心。”

        另一位将领愤愤不平，“要不是之前平定西北阿弩国叛乱，我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许将军叹道：“天灾人祸齐齐降临，再加上战乱，未免太过艰难。”

        说来也巧，丰恩节刚过，许多地方陆续出现了灾难。西煌东部的部分土地处与神州大陆中部，有沿江的城郡时常暴雨，防洪长堤隔几年就得重修，朝廷每年花在工事上的钱都不是小数目。西边有些偏远的城池会不定时出现妖怪，侵扰百姓，然后又得拨款安抚。北边会有些边陲小国和妖怪作乱，时常骚扰。南部荒野丛林比较多，小威胁反而少很多，一旦遇上便是瘟疫。

        而工部一直都是朝中最缺人的部门，尚书还拉上了户部的尚书组成了“难兄难弟”组合，俩人经常互吐苦水。

        日月城战乱后，大批难民出逃，周边的几个小城都快容不下了。幸好吏部和兵部出手快，及时寻地安置流民，他们这才减轻了些负担。

        通灵玉佩忽然亮起。她用指尖轻轻一划，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俊朗的男子身量出挑，站在众人之间显得特别突兀。

        “悦儿，此战危险重重，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战场上。”

        秦致一开口，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听到他对风离悦的称呼，几个大老粗充满不解，柳胜也一脸不爽。

        她不同意秦致的说法，执意道：“我现在只想手刃风离忧。”见他还想劝阻，她紧接着道：“否则，我会寝食难安。”

        秦致也只得道：“千万别单打独斗。”

        风离悦沉默不语，其余的人面面相觑，柳胜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小小的客栈内安静得可怕。

        最后，还是秦致开口说道：“悦儿，我知道你的处境很难，但是仇恨不应该成为你的支柱。相信我，那些恶人一定会有报应。”

        风离悦看向他，平静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情绪。两人对望良久，双方眼神中有着完全不同的情绪。

        她颤抖着唇，似乎想说什么。

        其他人都有些发怵，因为这是自家公主发怒的前兆。

        风离悦冷声道：“说实话，本公主并不相信什么善恶到头终有报。”

        那犀利的眼神足以令人胆寒。

        “事在人为，没有人是上天的宠儿，我们若冷眼旁观，就永远看不到他们的报应。”风离悦逐渐逼近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可以韬光养晦，但绝不苟、且、偷、生。”

        风离悦和柳期雪不一样。

        柳期雪是懒得和他人计较，而风离悦的报复心更强，倾向于以直报怨。

        风离悦断然道：“倘若父皇与母后的死真是他一手策划，那我定让风离忧血债血偿。你如果站在我的对立面，那以后就不用来找我了。”

        这气压低得可怕，堂中的武将们一句话都不敢说，连柳胜都缄默不语。

        秦致也叹了一口气，他最后道：“我并不反对你复仇，只是提醒你多加小心。”

        风离悦并未回答。

        他又道：“我会永远支持你，因为你就是我的立场。”

        说完，他中断了通灵，风离悦一直盯着他消失的地方。

        许将军适时地咳了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看向长桌两边的十几名武将，以铿锵有力的声音道：“开战在即，望诸位团结一心！共御北沙！”

        众人整齐道：“谨遵殿下指令！我等定不负西煌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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