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蛇咬了

看见路绝娣一行人来了，原本还在纠结怎么爬树摘皂角的婆媳俩立刻站直了，心照不宣地挡在了皂角树前头。

        “这树是我们先发现的！”牛婶挺起胸脯嚷道。

        小花哪里不乐意：“这树是你们先发现的又咋样，又不是你们栽的！再说了，你们上得去么！”

        这皂角树可不是好上的，树干上有很多尖锐的皂角刺，稍有不慎就会把爬树的给扎伤。

        这对婆媳俩，一个老一个有身孕，一看就是不会爬树的。

        要么就得找长树枝敲，可皂角树不低，去哪找这么长的树枝。

        可牛婶虽没办法摘皂角，也不想让路绝娣他们摘，她在路绝娣那吃几次亏，不想报复回去才怪。

        他们想摘皂角，可不就正中她怀？她正愁没地方出气儿呢，可算让她给逮着了。

        “我们上不去，你们也别想上去！告诉你们，这树是我们先发现的，没你们的份！”

        牛婶冷哼道，旋即拉着儿媳挡在树前头，一副拼死也不给路绝娣他们摘皂角的模样。

        她就不信了，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小毛孩，还能抢得过她们？

        见这死老太婆死皮不要脸的作态，小花扯扯路绝娣的衣角，压低声音悄悄道。

        “路姐，反正她们也摘不完，要不然我们等会再来？”

        她们在这里不要脸地挡着，他们还真摘不了，在这耗着也是浪费时间。

        路绝娣忖度片刻，便道：“那我们再去找找，还有没有别的皂角树。”

        长年累月无人踏足的山林，许多树只要有一棵，就很容易会有因种子长出来的其他的树。

        她是懒得跟这两个无赖浪费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跟这种人浪费金钱和生命，还不如一头撞死把时间一了百了。

        路绝娣没有执意想要上这棵树摘皂角，反倒叫牛婶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她就是想让这个姓路的小孩吃瘪，让她被自己气倒。

        路绝娣越是淡定，牛婶越是气上加气。

        刘翠霞看着那几人远去的背影，反倒高兴：“娘，他们走了，这皂角树上的皂角全是咱的了。”

        牛婶没好气剜儿媳妇一眼：“是，是个屁，这树这么高，咱们上得去么？你还不快去找根长棍子来。”

        刘翠霞被婆婆呛声，还不敢反驳，赶紧灰溜溜去找长棍，可这一找就是好半天没回来。牛婶肚子里的火越烧越旺，见路绝娣他们也没拐回来，啐了口唾沫就去也去找长棍了。

        这边路绝娣几人走了会儿，没找到第二棵皂角树，反倒是找到了一棵野花椒树。

        一开始阿狗看到那树上挂满了团团的大红色，还以为是野果，迈着飞毛腿刚跑到跟前，一股奇怪的味儿就直冲天灵盖。

        “这是啥？”

        穷苦人家平日里吃清汤寡水的多，花椒这种肉类调味品自然见的少。

        路绝娣走到跟前，就闻出来这是花椒，立刻叫几个人一起摘：“这是花椒树，算是调味品，有了这个，我们就可以给肉去腥。”

        阿狗听见能吃就开心，伸手就去摘，熟料被路绝娣拍了下手。

        “小心点，这花椒树上到处都是刺，连叶子细茎上都是，别扎了你的手。”

        几人细细看去，果真见枝干上密密麻麻的大刺，叶子下的短茎上也都是刺，于是各个小心翼翼地摘。

        路绝娣也跟着摘，不过她摘的是花椒叶，如今物资紧缺，这些花椒叶虽然老了，没有嫩叶烙饼，但也能物尽其用，用来煮汤炒菜。

        花椒叶有花椒浓郁的香气，却没有花椒口感那么麻，等到来年春天，长了嫩叶拿来烙饼，香味十足。

        四个人八双手，不多时就把本来郁郁葱葱的一棵老花椒给薅成了秃子，最后只剩下顶上一点够不到的，几人才恋恋不舍地收手。

        “路姐，这些够不够咱们吃？不够我爬上去！”阿狗贪心，不把树薅光光就感觉缺点啥。

        “你行你上。”路绝娣瞥了他一眼。

        阿狗磨掌擦拳，可刚要伸手，看到树干上密密麻麻的刺，又收了回来：“咳要不还是算了，我看不太好爬。”

        花椒树是小乔木，比较矮，没多高上面就分了杈，密密麻麻的全是刺，真要爬上去，人都得被扎成筛子喽。

        “摘了这么多，吃半年都够了，这玩意又不能当菜吃，我们现在回去，边采野菜边看看姓牛的走了没。”

        路绝娣往来时的方向张望几眼，就带着收集物资小部队往回走。

        山上的野菜不多，无非还是牛蒡、东风菜这些，几人装了一篮子花椒，一篮子野菜就往回赶。

        等到了来时那棵皂角树下时，就看到牛婶刘翠霞婆媳俩正一起抱着根长棍想要打皂角。

        看到他们回来，两人顿时炫耀似的挥着棍子就去打。

        谁知这第一棍下去，还没见到几个皂荚飞下来，一条黑影就忽然从天而降，朝着小花落了过来。

        小花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忽然一痛，她痛呼之余抬眼看去，就看到一条有黑纹的蛇竟然掉在了她胳膊上。

        “姐！”阿狗比小花还急，一巴掌把那条蛇给拍飞出去。

        路绝娣和绣娘也迅速围上来，查看小花的状况。

        对面牛婶见小花被蛇给咬了，先是吓一跳，随即幸灾乐祸道：“活该！”

        她刚说完，就看见被绣娘放在地上的篮子里，装着满满一篮子红通通的小果子，她离得远，看不清那是什么果子，可眼睛却被映得嫉妒发红。

        趁几人没注意，她松开手中的棍子，一边假装关心问着小花有没有事，一边往那篮子处走。

        那满满一篮子果子就近在眼前时，牛婶脚底下忽然踩到个什么东西，她低下头，看清那竟是条黑黄纹的蛇，吓得魂都飞了，尖厉叫道。

        “啊！救命！有蛇啊！”

        那蛇吃痛，回头就在她脚踝上咬了口。

        路绝娣看清小花被咬，就急着想看到底是什么蛇咬的，听到声音回过头去，看清那蛇的身影，一脚踩在蛇头上，用手拿了七寸。

        这蛇虽被路绝娣给捉住了，牛婶却还吓得魂不附体：“救命救命啊，这是不是毒蛇！”

        路绝娣把蛇头狠狠踩到爆浆，石刀捅开了蛇的七寸，才死蛇捡起来扔到篮中。

        “阿狗，把东风菜捣烂给你姐敷上。”

        这些东风菜早已经老了，不能当菜吃，可路绝娣采它就是为了做药材，内服清热解毒、明目利咽，外敷专治毒蛇咬伤、跌打损伤。

        阿狗知道她说的是哪个，连忙从篮子里取出，用鹅卵石砸烂了给小花敷上。

        “路姐，这样就行么？我姐不会中毒吧？”

        路绝娣颔首：“东风菜专治毒蛇咬伤。”

        阿狗和绣娘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回去，小花也松口气。

        可牛婶就急了，阿狗动作太急，她根本没看清楚那东风菜长啥样。

        她可太怕自己被毒死了，急急忙忙就问：“我的呢？阿狗，快给我弄点你们那药！”

        她可不想被毒蛇给毒死呀！

        阿狗都不想搭理她，要不是因为她，这蛇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咬到他姐！

        她被咬就是活该！他才不想救呢。

        可阿狗没吭声拒绝，是因为想听路绝娣的。

        很显然，他们几个都听她的。

        牛婶也看了出来，赶紧改口向路绝娣讨药：“小路啊，我知道你们不喜欢牛婶，可以后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哪有见死不救的啊！婶知道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路绝娣对这不要脸的老太婆厌恶异常：“我的确不小心眼，可我也不是缺心眼，要药，没有。”

        “你，你这孩子咋还记仇呢！”牛婶见她不愿意给药，霎时间又原形毕露，一张老脸暴跳如雷，“快给我药，我要是被毒死了，你们见死不救也别想好过，我让我儿媳妇告诉岑大侠他们去！”

        牛婶自以为把岑大侠搬出来，这几人多少会给点面子，可路绝娣却像是死心眼似的，就一句话。

        “没药。”

        烈火烹油，牛婶脸红筋涨，爬起来伸出大巴掌就想打到路绝娣脸上。

        路绝娣眼眸动了动，身体记忆瞬间被早晨学的武艺给唤醒了，只见她轻轻一闪，手腕翻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牛婶来了个过肩摔。

        出师未捷身先死，牛婶摔了个狗啃屎，人都懵了。

        阿狗小花张大了嘴巴。

        这牛婶长得可是膀大腰圆的，路姐这么小一个，竟然把她给摔了？！

        在场所有人，包括路绝娣在内，都呆了呆后，才反应过来。

        她也没想到，岑大侠教她的招数这么好用。

        刘翠霞回神，叫了一声娘，就赶紧跑过来扶牛婶。

        牛婶被扶起来，呸呸狂吐嘴巴里的泥，张嘴就又要以毕生所学的脏话骂路绝娣，却见女孩依旧淡淡看着她，开口道。

        “你现在回去问别人找药还来得及，问我要，屁都没有。”

        “你！”牛婶气得七窍生烟，可还是小命要紧，怒骂了句小贱种给我等着后，头也不回地往峡谷里跑。

        刘翠霞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皂角，也赶紧跟着婆母往回走。如今她已经没了丈夫，就剩一个婆母相互照应，要是婆母被毒蛇毒死了，她以后可怎么过啊！

        看着那不要脸的婆媳俩走远，小花和阿狗都觉得爽快，他们俩从前在村子里没少被这臭老太婆给欺负，她就算真被毒死了，他们俩还觉得是恶有恶报呢。

        “姐，你头晕不晕？”阿狗还是担心姐姐得要命，眼里的担心都快化为实物，叫人看得一清二楚，“要不要我背你？”

        小花摇摇头：“阿狗，我什么感觉都没有，路姐说这大耳毛菜专门治蛇咬伤，那我肯定没事了，趁他们走了，咱们赶紧上树摘皂角！”

        阿狗常是大大咧咧、粗心马虎的人，可一到了自家姐姐吃苦受累的时候，他又成了最细心的那个了。

        路绝娣看着阿狗的眼神，不知看了多久，忽地垂了垂眸。

        一定是常把人放在心上，才会流露出这样浓郁的感情。

        原来天底下也有这般纯真无瑕、相互依助的姐弟情谊。

        从来都不是没有，只是她没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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