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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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寒,白雪苍茫,凌冬的肃杀在这一刻显露无疑,掺杂着北风的呜咽,肆无忌惮地侵占着大渝皇城每一处的色彩。
屋外正是砭骨寒凉,时下最好的惬意,乃是在暖阁中赏雪煮茶。
可今日的大渝却容不得颜玉锵冬雪煎茶,甚至容不得颜玉锵出现在人前。
烛火昏聩,将颜玉锵的梦境变的疏离破碎。
“陛下,别来无恙啊?”少年顶着颜玉锵的面容,端坐在马上,手执红缨□□。
“清客?”
“陛下,我这人公平的很,当年你废我双目,断我双腿,今日我便如数还给陛下。”
一声闷哼随即传来,少年道,“原来陛下也知道疼啊?”
红缨染血,沙场的殊荣,可在仇恨的纠葛中,早就面目全非。
少年手中的红缨枪最终还是没夺走萧旭尧的光明,“颜相身染剧毒,七次挫骨拔毒,他双腿已断,陛下却将他流放三千里,陛下可知,颜相是怎样走过这三千里的?”
少年冷笑了一声,“我差点忘了,颜相的腿是被陛下断的,他怎么走?他是被人拖着爬了三千里。可结局呢?”
萧旭尧的血染红了颜玉锵的眸子,红缨枪明明戳穿了萧旭尧,可为何疼的却是他?
雪突然打进了颜玉锵的脖颈,冷的刺骨,却又夹杂着血的温热,将颜玉锵灼的难受,就好像来自无间炼狱的业火在燃烧着冰山,一瞬温暖,一瞬却是砭骨的疼。
颜玉锵再一次惊醒,他怎会做这样的梦?他突然想起先生说过,命运将自己困在大渝,萧旭尧便是自己的命。
微弱的烛火透过云锦的床帏,忽明忽暗,他此刻就像困在珍珠中的砂砾,光彩熠熠的背后,是白日位高权重的丞相,夜间帝王的榻上之臣。
颜玉锵恹恹的垂睫,他身上疼的紧,尤其是那处,缓了好久,这才有了知觉。
满目明黄刺的他难受,就像背后的九朝影,也是刺的难受。
不,不是难受,是疼,藏在骨髓里的疼,无法缓解,就好像在火中被禁锢,看着业火将周身的皮肉一点点吞噬,最终变得焦灼。
被灼的难受,颜玉锵木讷的盯着上方,“父亲,先生,先帝,清客该怎样撑下去?”
四年了,整整四年了,黑夜的交替早将先生与父亲骨血沉默,彻底掩盖在这皇城之下,连同先帝也掩埋于此。
当朝丞相如今又兼任内阁首辅,在外权倾朝野的颜玉锵,夜间,却枕着大渝的舆图,和萧旭尧共行云雨。
大渝,这是颜玉锵背负的夙愿,是颜玉锵本该触手可及却遥不可及的命运。
榻上的声响惊扰了外面的人,“颜卿的身体就这般娇弱吗?”
冷若冰霜的声音让颜玉锵的心狠狠抖动,他跪在榻上,“臣参见陛下。”
青丝散落,攸地露出背上的糜艳,赤红的九朝影挑染了黑色的外缘,在玉色的凉薄中,勾出人无尽的欲/望。
萧旭尧并未让人起身,对着背上的奢靡,轻轻一吻,“美人还是需要花来装点,朝堂那个位置,不适合娇花。”
他的触碰,让颜玉锵下意识想逃,却在离开床榻的瞬间,被萧旭尧推回榻上。
“颜卿,还敢躲吗啊?”
攸然的跌碰让颜玉锵疼得面无血色,“臣知罪。”
藏在细处的哽咽,让萧旭尧脸色挂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朕,不计较。”
“臣谢陛下恩典。”
这人本就生的绝色,月色笼雪的肌肤上,开出点点红梅,虽是冬日,可因殿内的烘暖,也就浸上了薄汗。此刻,更是因为主人的微微颤抖,更加惹人怜惜。
赤红黑边的九朝影开在清凉莹润的月下,让这份怜惜多了些欲望,将人烫的发热,也让人凉的刺骨。
冷热的相互更迭,让人心中愈发痒了,可碰不得,就搔不对地方,真是难受得紧。
萧旭尧沉迷这样的隐秘,似笑非笑道,“妖孽。”
这一声,让颜玉锵更加抖得厉害,他敛了眸子,“陛下,臣该去上朝了。”
昨夜抗争下的激战让萧旭尧失了耐性,也就索性将颜玉锵的衣服撕毁,如今赤/身/裸/体,若非得了萧旭尧的旨意,谁又敢给他这样的难堪。
萧旭尧尾音拉得极长,“颜卿,颜卿,你这身痕迹,还真是耐人寻味呢。”话音一顿,萧旭尧又道,“只是朝臣是否知道,平日里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丞相,在朕身下是如何辗转承欢的?”
“陛下就算辱臣,也该以国事为重。”颜玉锵说得极为平淡,平淡到让人以为他眼中的水雾只是幻觉。
若是以前,萧旭尧早就在这样的幻境中迷失,将人揽进怀中,温声软语,可如今,这个人心中早就没他的影子,“双眸含泪,这是委屈了?颜卿,你还记得自己是丞相吗?”
“臣知道。”
“既然知道,今日早朝,丞相去哪了?”
颜玉锵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这才惊觉已然第二天晚上了,这么算来,他已经在萧旭尧的寝宫待了一天一夜。
“臣知罪,还请陛下降罪。”
“颜卿,朕在问,今日早朝,颜卿去哪了?”他将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萧旭尧的话清晰的砸在颜玉锵的心头,今日一整天,他都在萧旭尧的榻上。
“臣身体不适。”颜玉锵跪着回话,声音是说不清的低沉。
“怎么个不适法?让丞相连早朝都可以逃了。朕记得,丞相可是最忧国忧民的?”
萧旭尧两指掐住颜玉锵的下颌,疼痛让颜玉锵的双眉紧凑在一起。
如今已是榻上之臣,可若真让他亲口说出,颜玉锵还是做不到,躲开萧旭尧的眼睛,道,“臣知罪,请陛下降罪。”
“颜卿,回答朕,你在哪?”
“陛下知道。”
萧旭尧逼颜玉锵跟自己对视,“看着朕,朕要你自己说。”
不能违抗君命的颜玉锵只能抬眼看着萧旭尧,那双好看的眸子本就因昨晚的纠缠染了涟漪,此刻起了水汽,虽说不出是疼的还是委屈,可更加撩人。
“臣,在泰行宫。”
“做什么?”
颜玉锵不答,只是看着萧旭尧。
短暂的四目相对,便能让萧旭尧控不住的起了欲望,甩开颜玉锵,恶狠狠地说道,“颜卿果真是妖孽啊,这副皮囊,不适合当丞相,做朕的宠妃方不算辱没。”
“臣是大渝的丞相,也是内阁首辅。”颜玉锵只剩这一句苍白且固执的辩驳。
倔强,这是萧旭尧在他眼中唯一看清的东西,“朕差点忘了,颜卿如今可是深得太后宠幸。颜玉锵,朕在问你,为何误了早朝?”
颜玉锵的面色攸然发红,他跪在地上,久久不言,肌/肤微微颤抖,带起九朝影的沁出淡淡清香。
“颜卿不想答,可是打算欺君?”
低沉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不悲不喜,“臣不敢,臣当真身体不适,这才误了早朝,求陛下恕罪,臣绝不再犯。”
“颜卿这是作甚?丞相乃是寻常人,又兼任内阁首辅,内阁如今刚成立,丞相如此操劳,怎会不病?”
突然的关怀让颜玉锵不解,圣恩难辞,颜玉锵循着规矩,“多谢陛下关照。”
萧旭尧伸手去扶颜玉锵,却被人巧妙的躲开,他也不生气,只是打趣道,“生气了?”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颜卿既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也不枉费朕这些日子来,对颜卿的宠爱。”萧旭尧拢了锦被,将人缚在怀中。
“跪在地上这样久,也不怕着凉?颜卿身子本就弱,若是再病了,可是辜负了朕的厚爱?又如何对的起,这丞相之位呢?”
四目交织乃是片刻的温柔,可目光错开,便是君臣的鸿沟。
萧旭尧如今越发喜怒无常,他猜不到他到底再想什么,但颜玉锵知道,这一切,不过是萧旭尧暴风雨前的温煦,他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萧旭尧了,只能更加温顺警惕。
“可还是冷?”
“臣不冷。”
“颜卿又在说谎?”
“臣没有。”
萧旭尧的手顺着锦被探入,在颜玉锵最敏感的腰//窝轻轻揉捏,引得颜玉锵一阵颤栗。
“若是不冷,怎会抖得如此厉害?”
颜玉锵轻咬朱唇,强行克制身上的颤抖,用手肘抵住萧旭尧的手,“陛下,臣若有错,还请陛下将臣移交大理寺。大理寺主管官员案件,定会给陛下一个交代。”
“大理寺的主管邢狱,若是将颜卿移交,只怕不出三日,他们就会给朕一个毫无生气的颜卿,届时这世上只余朕一人,朕得有多孤单。”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1】臣之过,臣自该受罚。陛下乃是君王,自该明白何为法理,何为一言九鼎。”
萧旭尧笑的坏,带着薄茧的指尖在颜玉锵的皮肤上细细摩擦,“颜卿啊,朕是否失信与臣,与朕无关,而是颜卿是否能遵朕旨意?”
“陛下圣旨,臣不敢不遵。”
“那就对了,谁说颜卿错了,只是颜卿今日不早朝,百官问朕,朕只好替颜卿圆谎,那颜卿,是否也得替朕周全?”萧旭尧的手从锦被中抽离,摸上颜玉锵的面颊,“颜卿,你该如何补偿朕?”
四目相对,颜玉锵看清楚了萧旭尧眼中煽动的心思,惶恐的道,“臣知罪,请陛下秉公处置。”
“好,颜卿一心为国,那今日早朝,朕便不和颜卿计较,只是颜卿,记住你的话,早朝不可再误。”
“臣明白。”
“既然颜卿知错,那今夜颜卿就留在此处,省的明天又误了早朝。”
颜玉锵挣开他,“陛下,这于礼不合,臣现在就回丞相府,明日必不会误了早朝。”
“颜卿,是打算这样出去吗?”萧旭尧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有些玩味,“若等颜卿梳洗一番,只怕宫门都下钥了,你怎么回去?”
“臣去耳房。”颜玉锵沉默了一会说道。
萧旭尧问道,带着失落问道,“清客,你就这么不想待在朕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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