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镇

　　“妈，我想出去玩！”

　　刚到昏迷的第二天中午，小奈又忍不住了，可怜巴巴地看着母亲，想要争取一下这个实在不合理的请求。

　　奈妈穿着围裙正耍着碗，一听这话赶紧停下手里的活转头看着小奈。

　　“怎么了？不疼啦？你不记得昨天被土砖头砸晕有多疼了吗？还敢出去？在家老老实实休息，年集再带你出去。”奈妈说着说着就坚定了语气，小奈也没办法，嘟了嘟嘴，朝着院子里走了。

　　冬天，母亲用破旧到没法穿的衣服给大黄制了一套狗狗服，褪去色的毛衣带上几块五颜六色的补丁，标志极了。小奈一走进院子就看到大黄跑来，看样子也是很暖和的哎。

　　“黄！过来！”小奈蹲下，两只小手身在前面，一弯一弯的，是在引逗大黄。大黄也禁不住诱惑，一颠一颠地跑了过来，尾巴摇上了天，一个劲往小奈身上蹭。

　　“别蹭我，嘿呀！真是的。”小奈摸着大黄的头，想起来当时第一次在无花果树下遇到小柳的景象，“大黄，你说我长大要干什么啊？二虎要当侠客，小柳要去很远的地方，那我要做什么？嗯？”小奈看着大黄摇来晃去的脑袋，也就没期待它能给出什么答案来了。但是他心里一直在想，如果能和小柳、二虎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那一定是最好的。他们去哪，他就去哪！

　　这几天，小奈一直被扣在家里，没事时就跑到屋后窗台那里看后面的小街，期待着小柳和二虎会出来。但是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看到人影。每天早晨起来他都会第一个去撕下来日历页，看看距离妈妈所说的年集还有多久。

　　“除夕……啊！妈，还有十天才是年集啊！这也太长了吧！”小奈翻着还没有被撕掉的日历，一脸不情愿。

　　“这是对你好，磕了头，就要好好休息一下，再伤着，成瘫了怎么办？”

　　“可是……”小奈还没说完就打住了，他知道说了也是徒劳，转身往院子走了。

　　今天的院子格外凉，雪已经化的差不多了，冷气却返了上来。小奈站在院子正中间，望着围墙外的电线杆子陷入了沉思。

　　要是二虎来找过他怎么办？要是小柳一直在巷口里等着怎么办？他这样想着，心里的火花又被点燃了，他决定要偷偷溜出去看一看。

　　“大黄，你可别出声！”小奈安顿好大黄，大黄也很有灵性，果真站在原地不动弹了。小奈蹑手蹑脚的往外迈着步子，尽量不让自己踩乱脚底下的布局，就好像第一次出去时不想碰到老爸的建筑材料一样。

　　刚走到一般，一阵开门声就传来了。

　　“遭了！”

　　小奈一怔，以为是被母亲发现了。但又思索了一下才知道这开的是大门，是有客人来了。

　　“春梅！”小奈外头一看，原来是张老汉，穿着一身黑，虽然衣服有些许破了，但还是鼓鼓囊囊的，穿的很多。

　　“张爷爷！你来了！”小奈高兴的跳了起来，迎接这几天为数不多的客人。在家里呆着他只见过一个女人来，是“丙老大”的母亲，来赔礼的。提着一袋子鸡蛋，但是被妈妈婉拒了。他不喜欢那样的人，太客套，但是张爷爷就不一样了，真！

　　张老汉弯着腰给小奈的头好一个摸，摸了半天说了一大堆话，小奈也半听半忘着。总之小奈一直笑，张老汉也一直笑，两人都开心。奈妈听到叫声也走了出来，用毛巾擦了擦手赶忙让老汉进屋。

　　“哎不用不用，我就跟你说个事。”张老汉又笑了起来，“我啊，把种的树啥的卖了一些，加上这些年一些存款，攒了点钱，想去镇上买台电视。”

　　“呦，买电视啦！恭喜啊！”

　　“哈哈，所以我来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着你们买的，镇上东西多，咱这买不到的东西也多。”

　　奈妈眯着眼想了一会，实在想不起来要买什么。也许是因为现在过的差不多，不需要，也可能是因为没有闲钱去买。最后还是跟老汉说没有东西要带。

　　“妈妈！我也想去镇上！”小奈听不下去了，镇上那么新鲜的地方，他还是没有去过。有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可以不把握住。

　　“你要去？”老汉哈哈大笑起来。

　　“别，在家待着吧，去了也是给你爷爷惹麻烦。”

　　“没有没有，孩子愿意来就让他来吧，见识见识。”

　　“对啊，见识见识。妈妈……”

　　小奈抓着母亲的裤子，在身边晃来晃去。嘴里也一直撒着娇气，不听到想听到的答案毫不松懈。

　　奈妈看小奈这副想去的样子，又想了想确实一直把他关在家里有点闷了。恰好张大哥有台烧油三轮车，带他去也快。

　　“好，那你带他去吧。他要是乱闯就好好收拾他就行了！”

　　小奈一听母亲松了口，高兴的不知道怎么来说了。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终于破了土要见到光一样开心。

　　“好嘞好嘞！”小奈跳了起来。

　　“哎好嘞！行那我们走了啊！”

　　母亲朝着他们摆了摆手，回家继续收拾家具去了。小奈则跟着张老汉一同往门口走，眼睛里都是待会镇上的风光。

　　“爷爷！我可不可以再叫一个人？”小奈抬头问。

　　“可以啊！谁？你的好伙伴？”

　　小奈笑了一笑，直接就冲着小柳家方向跑过去了。本来还担心小柳会一直在胡同里等着，到了才发现没有人。小奈在屋后大声吆喝着小柳，过了一小会，就来人出来开门了。

　　小奈赶紧跑到正门。

　　“小柳！来来来！”小柳侧着身子露出个头，显然是不太想出去。

　　“你回去吧，我不想出去玩……”

　　小奈见状也赶紧跳上小柳家门口的台阶走近了小柳。

　　“我带你去镇上！很远的地方呢！”小奈轻声说。

　　“镇上？真的吗？”小柳的眼里焕起来光芒，一直扶着门的手也放了下来，把整个身子漏出来了。她穿着红毛衣，黑裤子，虽然颜色不太协调，但是在她容貌的配合下都显得得体的很。

　　“真的！不骗你！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小奈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等我！”小柳飞奔回家，一小会之后就出来了。小奈见她也没换衣服也没带帽子，很奇怪回去干嘛。但是怕张爷爷等急了就没多问，跟小柳匆匆关上门就往自家门口跑了。

　　张老汉坐在前面扶着方向盘，看小奈飞奔过来，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惊奇的笑了笑。

　　“不得了啊你？这就是你要带的朋友？哈哈哈哈哈！”

　　小奈挠了挠头，脸也不知道怎么红了起来，但他管不了太多，他只是想带小柳去远的地方看一下。也是给让自己看看什么是小柳的未来。

　　“咳咳，张爷爷，走吧？”

　　“好！上车！抓紧了！”

　　小奈跳上三轮车的后斗子，然后把小柳拉了上来。小柳可能因为之前踩了张老汉菜地的缘故还是有些拘谨，但车子发动起来就渐渐消掉了。

　　老汉的车子已经开了很多年了，不难看出经历了很多，有许多地方都生了锈，而且车子发动机声音也很大，像个拖拉机。车后斗上有两个小马扎正好够他俩人坐，虽然后面有一些箱子挡着，但是因为是露天的，所以小奈和小柳还是会害怕一不小心掉下去。俩人仅仅靠着最往里的地方并排坐，旁边的手扶栏杆，里边的手互相牵着，别说有多融合。

　　车子发动机不断响着，排气筒一不小心就会出来滚滚黑烟。黑烟升到天空，和发动机的“硿硿”声混在一起，遍布了整个云县。出了云县，再往南跑三十多里才能上镇上。

　　小奈和小柳看着两遍的景色不断变换，看着熟悉的云县逐渐消失在拐角处，看着自己逐渐隐没在群山之中……两人都在为自己没看到的景色感叹，想去跟对方分享，但又说不出什么话来。老汉时不时回头看两眼，提醒一下他们扶好把手。小奈也时不时扭头看一看小柳，只能看见小柳直直的看着前面，嘴巴微微张着，想跟小柳搭话又怕打扰了她。

　　好像跑了半个小时了吧，小奈也不知道自己翻过了多少座山，绕了多少条山路，只见天空忽然变得明亮广阔了起来，远处有吵闹的如同市井的声音了。

　　“小柳！你看！”小奈转过身去趴在前面栏杆上，看着车子驾驶的前方，心里满是激动。

　　小柳慢慢转过身来，也看到了撼击她心灵的一幕。

　　三轮车行驶的两边林立着许多小店铺，道路也不再是碎石头满地是的路，改成平整的大路了。人们穿行在三轮车两旁，喧闹着的繁华尽收眼底。

　　小柳兴奋的叫了起来，漏出来前所未有的、最为放松的笑，仿佛这里才是他的家乡。

　　“小柳，你来过这里吗？”

　　小柳满满收起上扬的嘴角，看向两边。

　　“没……但是，我很熟悉！我……”小柳没说完，打住了。小奈很疑惑，不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你看！那里有好多格子房，全是卖东西的！还有那！有卖自行车的！”小奈兴奋的指着周围的各个角落，仿佛每个地方都要被他狠狠看个几遍了一样。

　　小柳只是笑着点着头，手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的裤袋。

　　“孩子们！我们把车子停在这！咱们下去溜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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