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姑娘又来了

从办公室到校门口就二百米，方致远陈谷子烂芝麻的喋喋不休，什么上学时候咱班那几个好看的女生就你脾气好啊，你上高中时候我好几回都想着去市里看望你啊，什么听说你大学交过一个男朋友啊……

        盛画听得逐渐烦躁，干脆跑起来，“太阳真晒！赶紧买了回去吧。”

        烧饼夹串儿，烧饼一毛，豆腐串五分，一个烧饼两个串，加辣椒，总共两毛钱。

        真好吃啊。盛画买完就忍不住吃了起来。

        方致远跟在身后继续碎碎念，“你瞧瞧，我说我请你，又成了你请我！”

        盛画只是吃。

        “今儿上午那魏老师，为了出风头满嘴胡说，省里来的就了不起？都是些歪理，就是为了让秦校长难堪！学校还指望他教那几个学生提高升学率，我看就是个绣花枕头，白搭！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盛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吃饭不语。

        “有些女老师还觉得他潇洒勇敢了，太不辨是非，流于表面了。”方致远越说越激愤。

        方致远看盛画烧饼已经吃了大半个，义正严词说，“盛画，你可别像其他女老师那么肤浅，以为魏展那就是个性，再说，枪打出头鸟啊，你又特别单纯，千万别被这种人带歪了！”

        盛画沉浸在烧饼和串儿的香气里，胡乱点头，“嗯嗯嗯，对。”

        身边走过一个人，背影挺拔，走路带风，都走过去了，又回头冷冷的看了俩人一眼。

        方致远受惊了似的一缩脖子，眼神飘忽了几秒，又说：“他一直跟着咱俩？这什么人啊，还偷听别人说话！”

        盛画把塑料袋扔进垃圾桶，嬉笑一声，“你说都说了，还怕魏老师听见？”

        那天放学盛画比魏展回来的早，一进门，宋三妮就迎上来，小声说：“哎呀，又来了一个姑娘，在小魏那屋等他呢。”

        盛画才知道见面第一天，魏展说“又”、“追”是真的，看看后院那屋子，说：“以前也有姑娘找到家里来？”

        “你回来之前，来过一个，”宋三妮说，“小魏都没让人进家门，直接开车送走了，这小姑娘原先来过一回了，看模样还没你大，这哪儿哪儿都敢一个人去啊。”

        盛画吐吐舌头，这一副好皮囊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那就让姑娘在那屋等吧，看他怎么着处理。”

        盛画喝口水就直奔后院，这些天她一从学校回来就扎进小屋里，跟盛守业做麦秸画。

        先不说生意好赖，至少爷爷又精神起来了，连宋三妮都说“老头子又支棱起来了”。

        她没打算跟那远道而来的姑娘打招呼，谁知姑娘听见动静走到院子里来了。

        白白净净的一个女孩，一副大学生的青涩模样。

        见来人不是魏展，女孩先脸红了，声音却还是骄傲的，说：“我以为是魏老师回来了。”

        “他应该就快到家了，我骑车回来的，他是走路。”盛画大咧咧说，“别着急，再等会儿。”

        女孩儿点点头，不冷不热说了句“谢谢”，就退进门里去了。

        盛守业正在浆水里泡麦秸，见盛画回来，兴致勃勃拿给她一幅画，“看这个牡丹，我把颜色调亮了一些，是不是比之前看着顺眼了？”

        盛画拿在手上端详，爷爷的手艺自然还在，就是整个画看起来中规中矩。

        但盛画还是朝盛守业竖起大拇指，“这颜色看起来更加自然了。”

        盛守业就乐呵呵的，“做手艺活儿啊，就得不断的试，时间和经验就是最重要的财富。”

        “除了时间和经验，我们还要不断做些新东西。”盛画接过话头，瞧着盛守业，“爷爷，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些画做的立体起来？就像这几年市面上流行的刺绣。”

        “立体？”盛守业重复一句，眼神空洞的想了一会儿，摇头，“那没法儿做，你看咱们这材质和工艺，它就注定是这样扁扁的、平平的。”

        “咱们可以试试，明儿是星期六，下午咱俩去市场上转转，看看那些刺绣、剪纸什么的，说不定就能找出点灵感。”盛画把麦秸从浆水里捞出来，向盛守业提议。

        “好，年轻人就得有闯劲儿！”盛守业高兴的说，“就是别耽误你工作，老师可不是别的活儿，咱可不能糊弄人家孩子。”

        “您就放心吧，我在学校都工作都安排妥当了。”

        祖孙俩热火朝天聊着麦秸画，没留意魏展什么时候回来了，直到听见俩人说话。

        “魏老师，你为什么要这样不珍惜自己前途？”女孩带着哭腔在质问，“这儿没有画廊，没有工作室，每天教一些初中生，你能有什么进步？”

        “我有自己的打算，林晓，你还小，把自己学业照顾好就够了。”魏展的声音冷静的就像在讲课。

        “我都大二了，我不小！我……我们都希望你能回去，至少把我们教到大学毕业啊。”

        “我早就向学校交了辞职报告，这边的学生都是初三，我要带他们升学，不能出尔反尔。”

        “这小县城的学生怎么配让你这样级别的来教？”女孩提高了音量，“你要想回学校，我可以去求我爸啊，他要敢为难你，我就跟他断绝父女关系。”

        “我送你去市里火车站，趁现在还不晚。”

        女孩的态度坚定：“不，我不走，你必须跟我回去，我不能看你留在这儿自毁前途。”

        “林晓，别让林老师在家担心你，他不愿意看见你到这儿来，还有，我喜欢这儿，我不会走。”

        这一句声音不大，几乎是带着乞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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